第144章 溫馨的一夜
這個聖誕禮物對於鬱清秋來說,是沒有什麽可比的,還是疼,但不會打滾,不會讓她控製不住的嘶喊,隻是打好了之後,依舊有一天的時間不能走路,臥床或者隻能被人抱著,肌肉僵硬的很,比以前要好了很多,經過言馳晚上兩個小時的按摩,第二天就能下樓陪著女兒走走。
但兩個男人,時不時的一起出來,看起來關係很不錯的樣子,終歸是讓她有些不適。長期的打針吃藥讓她的頭發掉得越來越多,發質也不算好,於是又戴起了帽子,好久她都沒有照過鏡子,想必這臉色也是很難看,若隻是蒼白也還好點,若是臘黃就醜了。
言馳和女兒幾乎是沒有離開過病房,除了她掛水的時候,羅甫務會把孩子抱走。這麽一晃又過去了大半個月,還有十來天就是新年了,這個年怕是要在醫院裏過了。
下了雪,滿城斑白,她抱著女兒站在窗台上,和她一起賞雪,言馳不在,可能是回酒店做飯去了,這些日子以來她基本沒有吃過外麵的食物,沙發上放著一本食譜,已經被翻過無數次。
“媽媽。”言小妍奶奶的喊著。
“嗯。”
喊了半天也沒有說話,鬱清秋禁不住問,“怎麽了?”
“媽媽、媽媽……”她在一直喊,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就是想喊。鬱清秋看著她像極言馳的臉,不由得想起那些個情竇初開的日子,她也曾在心裏一遍遍的喊著他的名字,隻覺那個名字劃過心房的時候,就已經嚐到了甜。
一下子她也想通了,無論這些藥打完後會不會活,她也想在活的時候好好陪陪她,不再有亂七八糟的想法。
門開了,羅甫務跑進來,“鬱姐。”
她回頭,羅甫務拉著一個女孩兒進來,似熟悉又陌生。
“姐!”鬱安衝過來,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言小妍在後麵看到,扒著鬱安的手,那個表情超凶的:“不可以抱,不許抱我媽咪!”
鬱安鬆開鬱清秋,抱起言小妍轉了兩個圈,“不許我抱你媽,小樣兒,你小時候我不知道抱了多少次,又把你姨忘了。”
言小妍確實是不太記得她,畢竟小時候的記憶力有些差,但是轉圈圈好好玩,“還轉。”奶奶的下令。
鬱安又抱著死命的轉圈。
鬱清秋笑笑,走到羅甫務身邊,“怎麽來的?”
“看你啊,聽說你活過來,又在這邊,死命要吵著過來,畢竟你妹妹嘛。”
鬱清秋對這個妹妹的記憶少得可憐,隻在生孩子的時候寫下了這兩個字,後來見了兩次,最後一次是在那個小院子裏,在她病入膏肓的時候。但鬱安來,她還是很高興。
她給她講了爺爺奶奶以及家裏的其它親戚,說兩年前爺爺要她回去過年,這麽久不回去,是不是不想認他們,說今年一定要帶她回鬱家過年。
鬱清秋都忘了爺爺奶奶長什麽樣子,爸爸在死之前,曾經偷偷的帶她回去過幾次,但那個時候還小。左彥如是個很奇特的人,常人不懂她,她不允許鬱清秋去串親戚,誰都不行,所以鬱、左兩邊的親人她都不大認識。
但這個年,她回不去,下個年……但願她能活到下個年。
……
吃飯,言馳做好以後拿過來,黎卓又是一起,看那樣子,這頓午餐是兩個人一起完成的。
羅甫務小聲咕嚕,“咋滴,這是兩個人要平分一個女人?一三五你,二四六他?”
“你說什麽?”言馳一個眼神掃過來,羅甫務趕緊閉嘴。鬱清秋現在能自己吃飯,或許是習慣吧,當言馳喂上來一塊肉的時候,她還是本能的張嘴,吞下去方才覺得不妥,很多人。黎卓看了一眼,沒有說什麽,隻是神態有微微的異樣。
“抱歉,忘了。”言馳道,這話是對黎卓說的,畢竟有黎卓在場,他盡量不對鬱清秋做過份親密的事情。
黎卓看了他一眼,沒作聲,這一聲抱歉明顯就是故意的,你悄悄的做了就行了,說出來幹嘛。
言寶寶嘿嘿的笑起來,爬到言馳的腿上,非要爸爸喂,而且不僅如此,要喂她一口,喂媽媽一口。言馳低頭,很是平靜的親了她一口,鬱清秋抿著唇不說話,所有人都知道鬱清秋不會拒絕女兒的一切要求。
三個人的地盤,你一口我一口,哪有其它人的容身之所。
飯後,鬱安把羅甫務拉到外麵,“我問你,那人是誰?”
“誰?”
“就是那個坐我旁邊,飯沒吃上幾口,就盯著言哥和我姐的那男的。”鬱安雙手抱胸,表情已經在遐想,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那個銀蕩樣子也不是什麽好事兒。
羅甫務翻了一個白眼,“關你什麽事兒,小屁孩子別瞎問。”
“怎麽不關我事,我一看就知道他喜歡我姐,我得幫我姐忙啊。”
“你怎麽幫?”
鬱安把外套的拉鏈往下拉了拉,露出白皙的頸項和……兩尺深的溝來,羅甫務別過了臉,臉部一陣的燥熱。
“我打算去勾引他。”鬱安的腦子裏浮現出無數的少兒不宜的畫麵,男人嘛,又沒什麽智商,有姿色有胸就行了,剛好這兩樣她都有。那種坐在餐桌前,一絲不苟的吃著飯的金貴少爺樣兒,渾身上下就寫了兩個字:欠幹。
羅甫務把她的衣服拉上來,“你給我省省,他喜歡的是鬱姐。”
鬱安緋色的舌從唇中掠過,幾分俏皮幾分性感,“那你叫我鬱姐。”
“我告訴你,不行!你要是敢用下三濫的伎倆去色誘他,老子跟你沒完。”
鬱安瞥著他,“咋滴,你喜歡我啊?”
“沒有!”否認的又快又急!但耳根子卻紅透了。鬱安湊近看了又看,越看羅甫務的臉就越是紅。
“我沒做什麽過份的事情啊,你喜歡我幹嘛。能不能別紅啊,我是要色誘黎先生,又不是色誘你,你別搞得像我要強暴你一樣。”喜歡她幹嘛啊,她可是不婚族。
羅甫務的臉皮隻有在對著言馳的時候才最厚,對別人很薄,尤其是女生,羞憤,“臉紅我能控製嗎!啊!你這混蛋女人,你敢色誘別人!”
鬱安一聳肩,誰怕誰啊。有色才敢誘呢,誰讓她漂亮呢,不用可惜了,幫姐姐一個大忙,鏟除這一‘大患’。
…………
日子一天天的過,鬱清秋的心好像和這日子一樣,都在渾渾噩噩裏,她快要理不清自己了。
夜,沉長而壓抑。
睡不著便起來,因為是今天掛的水,所以大腿僵硬的大腦已經感覺不到它的存在了,兩條腿也不能自由的彎曲,所以行走的很緩慢。
一步一挪,一步一挪……生怕吵醒了睡在床上的女兒,還有睡在沙發上的他。
慢吞吞的走到窗戶邊上,外麵還在下雪,湊近了看,依稀能夠看到雪花分明的花瓣,伴著冷風滾滾而來。
她喜歡雪,喜歡這種極盡的又安靜的美,外麵冰寒地凍,屋裏溫暖如春。
回頭,女兒翻了一個身,緊接著又踢了被子,那小腿很瘦,但給她這個母親都有一種萌萌的感覺。
屋子裏很暖和,倒也不怕她凍到,在側眸沙發上躺著………腳掛在外麵的男人,這個沙發還沒有他長,所以是不夠他睡的,但是他也睡了一個多月,從未有怨言。
白天做飯,陪她,哄女兒……
往近走,他的臉龐在模模糊糊裏就如同是一幅畫,綿延絕筆。
她就那麽看著,眼睛都沒有眨,她不知道該不該原諒他,不知道該不該放下過去的一切,和他一起好好的陪女兒,去嗬護她,去養育她。
可,她過了這麽多生不如死的日子,也都是因為他。
回眸,看著外麵那一片的蒼茫,微弱的光升起來落在她的眼睛裏,迷霧重重。
她的身軀過於單薄,總感覺風一吹就會倒。不多時,薄薄的被子罩在了她的身上,連帶著還有他的味道,而她連同被子一起被抱在懷裏。
“不難受嗎?起來幹什麽?”他溫熱的嗓音就在耳測,那個距離,好像隻要她動一下,他就能咬住她的耳垂。
鬱清秋動也沒動,“女兒踢被子了,你去給她蓋一下。”
“不用,凍不壞。”他抱的更緊了些,“睡不著的話,我們來聊聊天?”
和言馳好像有很多話要講,又覺得沒有多少話,一切起於心,止於口。
“不聊。”
他彎下腰來,下巴擱在她的頸窩裏,“我想聊啊。”抱著她的身軀搖晃了兩下,這種舉動,像在討好。
鬱清秋低頭,夜色遮蓋住了她所有的神色,聲音很低很低,“別這樣。”
“不聊也行,我就抱你一會兒。”
“言馳。”
“嗯?”
她歎口氣,抬頭,神色裏多了幾分坦然,“你是覺得有愧?”
他沒有說話。
“你不需要這樣……”他的手指伸過來摁住了她的嘴,頭也朝前,那菲薄的唇離她不過就是幾公分的距離,下意識的就讓她以為,他要吻了。
鬱清秋把唇一抿,他忽然笑了,碎碎點點的光點在他的深湖裏。
“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你一定會說,你不用這樣,沒人要你這樣,孩子是我們共同的,我會照顧……這種話,你說很多遍了,我不想聽。”
近在咫尺的距離,他的眼睛燦亮的仿佛會說話,那是一個有魔力的漩渦,帶動著她的思緒。
“你就保持這樣,我抱著你的時候,你別動,我就願意肝腦塗地。如果你還能回抱我,我死都行。”他到底還是湊過去,親了一下,啵,聲音很響。
鬱清秋心裏一麻,指尖燃起了一股燥熱,“那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更努力一點。”他笑著,那個模樣好像很期待她也跟著笑,但是失望了。
她並沒有。
他站直身體,把她板過來,臉頰貼著他的胸膛,他的聲音帶動著胸腔的共鳴,顯得低沉而富有安撫力,“我奢望你跟我在一起,但是比起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你能好好的,孩子是我們的,是我的,也是你的。等你好了,出院了,你的生活就可以正式開始了,如果你要和黎卓在一起,我絕不幹涉。”
鬱清秋聽他這話……掙脫了他。
抬頭,聲音沙沙的,“這麽說,我是應該覺得你深明大義,還是覺得你蓄意破壞?”
“什麽?”
“不幹涉我,那你碰我幹什麽,打斷黎卓的求婚幹什麽,你現在出現在我的麵前,天天呆在這個病房把黎卓趕出去又是幹什麽?”
言馳一下子沒反應過來,沒辦法,他不是原南風,對於女人的心思,他揣摩不到。
“我……把黎卓叫來?”
鬱清秋看了他兩眼,推了他一把,他下意識去抱,她一個眼神掃過來……莫名的,他又沒動。
鬱清秋摸到床上,躺著,給女兒蓋好被子,擁著她。
女兒在睡夢裏感覺到了,有人在抱她,於是習慣性的伸手抱住了那人的脖子,囈語,“爸爸……”
鬱清秋不知道哪兒來的火氣,在她的屁股上輕輕的拍了一下,“別叫爸爸!”聲音隱忍的極小,語氣卻很重。
過了好一會兒,站著的男人出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叫黎卓去了。
她深深的呼了一口氣,這種陰鬱,不知道從何而來。
………
外麵。
言馳給原南風打電話,他感覺自己好像是說錯話了,那一頭風很大,應該是在船上。
“幹嘛,有事快說,老子在睡覺呢。”原南風的語氣很暴躁。
言馳把剛剛說的話都告訴了他,原南風沉默了很久……
“啞巴了?”
“言馳……你這種低情商的豬,居然比我先有女人,先有孩子,你他媽和上帝是親戚?格外關照你?老子就活該一個人?”
“有話說,別廢話。”
“傻筆。”
言馳吸了一口氣,“先說。”罵他,他也顧不了。
“加油吧,別他媽說把她讓給別人那種話了。你的大度,會讓清秋覺得你也沒那麽在乎她,對她好,隻是為了想彌補以前的遺憾和傷害,你要去爭取,去和別人爭的頭破血流,讓她知道,你非她不可,離了她,你活不下去。煽情一點,往死裏煽,肉麻不要錢,多說幾句。誇人也不要錢,愛你想你這些話更不要錢,說出來你也掉不了肉,多說說。”
原南風又補了一句,“傻筆,女人是聽覺動物,情話永遠都是主題,所有的人,男女都喜歡。”
是嗎?
言馳挑眉,想一想如果鬱清秋對他說情話,那他確實會獸血沸騰,女兒那小東西說想他,愛他的時候,他的心髒都能軟一軟呢。
“行,我知道了,掛了。”
“等等,正無聊,聊聊。”
“聊你大爺,滾。”掛電話,罵了他兩句傻筆,也夠他爽的了。
進病房,先把身上暖和暖和,才去病床,躺在她的身旁,她一驚,身體也不能自由行動,也無法遠離他。
他的長臂伸過來,把她和女兒都納在懷裏。
“幹什麽?”
“我可以睡床嗎?”
“不行,不方便。”
他掀開被子已經進來,臂一摟,摟住了她的腰,放過了女兒,她的背部緊緊的貼著他的胸膛。
“言馳。”
“噓,別說話,女兒醒了。”
女兒非常配合的伸出了手揉著眼睛,撅嘴,伸懶腰,身體縮成了一團,奶白奶白的皮膚,睡的紅撲撲的,這一縮……鬱清秋的心都化了……
言馳亦如是,低聲,“是不是很可愛?”
“嗯。”她輕聲哼著,伸完懶腰腿又放了回去,繼續睡。
“她好看吧?”
“嗯。”
“以前和我睡的時候,她經常踢被子,經常踢我,還尿床,睡相很差。一歲多的時候,一天能睡十幾個小時,那時還在危險期,經常睡著睡著,我就去摸,看她還有沒有呼吸……”
鬱清秋靜靜的聽,他靜靜的說……微弱的燈光照出一片溫暖曖昧的光線來。
“一歲半的時候第一次說話,沒有喊爸爸也沒有喊媽媽,說的是打你,見誰都是打你。一歲八個月的時候,第一次喊爸爸,從那時候起她就開始會說話了。兩歲半才開始走路,到現在都沒有走利索。”
鬱清秋笑著插話,“哪有最開始說打你的。”
“對啊,我也奇怪,但她就是。她的身邊除了阿姨外,就是羅甫務他們,一幫大老爺們兒……我在努力的讓她成為淑女,但那幫貨一直把她往女漢子那裏帶,所以現在弄的她不倫不類,又會撒嬌還會和人吵架,上一次罵一隻鳥,說一動不動是王八。”
鬱清秋噗嗤一下笑了出來……
嗯?笑的這麽突然?早知道,言馳就給她多說一些女兒的事情。
她把女兒抱緊了,憐愛的親親她,扭頭,這一刻……她是母親,僅僅是一個母親。
眼睛裏很亮,還有柔的不可思議的笑,“還有嗎?”
她大概是不知道自己有多美吧,言馳出了神,目光變霧變深。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女兒的一切趣事,推他,“快說。”
言馳心口都碎了般,喉頭一滾………
“幹什麽?!”還沒吻就被她的低吼聲扼殺在搖籃裏,那眼神太熟悉。
言馳,“………”他咧嘴笑了,一手摟她,一手襯著自己的頭,就在她的上方。
“還有很多,我慢慢講給你聽。”
“嗯。”
這一夜,是好多年以來,唯一的最為溫馨平靜的一夜,三個人都在床上,身體緊貼著,纏綿悱惻的男低音在嫋嫋繞繞……
他不是言馳,她不是鬱清秋,就是一對在平常不過的父母,在回味女兒平時生活裏的點點滴滴。
………
黎卓來醫院的時候,身後總跟著一個鬱安,鬱安的性格有明嫣可愛的影子,但是也有原芷藍的幹脆,也有鬱清秋那種【是他就是他】的決心。
鬱清秋不想讓她走自己的路,她害怕,黎卓並不喜歡她。
“我也不喜歡他啊,但是這和我想要得到他,沒有關係。姐,你放心,我一定讓他不糾纏你。”
“鬱安,這是不對的。”
“姐,有什麽對不對的,凡事都講個對錯,我又不是道德詞典。你……你不會是看上他,不想讓我去吧,你要是這樣,你就說,我立刻不理他。”
鬱清秋搖頭,“沒有。”她很遺憾沒有愛上黎卓,他那麽優秀,又很慶幸沒有愛上,自己的不堪會給他留下黑點。
“那就行了,你看他最近來少了吧,這就是我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