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變廢為寶
蘇眉笙被刺傷的事,僅僅一個上午,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上至主子,下至奴才,沒有不知道的。
而其中更多的是看笑話或諷刺。
畢竟在宮中有一個小小的奴才,能夠坐上龍輦,還深受皇上的欣賞,這本身就是一件令人嫉妒的事。
如今這位奴才被刺傷,生死不明之下,在後宮不同版本的流言蜚語傳來傳去漸漸就變了味,最終成為了統一的傳言:蘇眉笙因太過囂張跋扈,恃寵而驕,而得罪了太多的人,以至於有人看不下去了,才會出手想要置她於死地。
在看笑話和諷刺的人中,最高興的莫過於陸卿雲。
此時身處重華宮內的陸卿雲,臉上差點沒笑出一朵花來,即便蘇眉笙沒死,可這麽久以來她終於能揚眉吐氣一番了。
“隻可惜這一次沒能整死她,本宮心中的這根刺就還不能連根拔了。”高興之餘的陸卿雲多少還有些遺憾,“她的命真是夠硬的。”
“聽說隻剩一口氣了,能不能活過來還不一定了。”一旁的珍珠迎阿道。
“哼,你可別小瞧了她,她就是個烏龜王八命,俗話說好人不長命壞人活千年。本宮三翻四次都沒整死她,這一次傷得這麽重居然還吊著一口氣的沒死,本宮就是擔心會不會下一刻她就能活過來了。”陸卿雲雖化著精致的妝容,卻也無法遮掩她眼角因過於忿恨而泛起的皺紋溝壑。
“這次她傷的可真不輕啊,背後都被刺爛了,血流了不少不說,還深可見骨。”
聽到這裏陸卿雲臉上的笑容越發的燦爛:“若果真如此,那可就太好了,就算不死也會疼死她,本宮心裏這口惡氣也算是有了出處。”
“娘娘說的是,人死容易,可活受罪就難熬了。”
“唉!”陸卿雲做作的歎了口氣,翹起蘭花指的看著自己的手指,“誰讓她隻是一個下等宮女呢,若是稍微有些身份,本宮也可以去瞧瞧嘛。”語氣裏說不盡的挖苦。
珍珠也露出了嘲笑:“娘娘您可千萬不能去看啊,萬一因您的幾句話,將原本還有一口氣的蘇眉笙頓時氣的吐血不止,沒了氣息,那豈不是就嗚呼哀哉了。”
這話聽得陸卿雲一陣大笑:“咯咯……”
珍珠也就勢捂嘴而笑。
“本宮就好好瞧著,還真就不信她這一回能活下來。”陸卿雲心情大好的走出主屋,來到了走廊前的一盆正含包怒放的紅色茶花前擺弄著枝葉,隨口問道,“香貴人那邊近日可有動靜?”
“奴婢一直派人監視著,這段時日香貴人都是深居簡出,很少外出,也不見她與他人有過接觸,安分的很。”珍珠匯報著情況。
陸卿雲嗤之以鼻道:“她不是一直都很依賴蘇眉笙嗎?如今蘇眉笙就剩一口氣了,本宮倒要看看她重視的這粒棋子折了後,這盤棋她還如何下?”
“是香貴人自不量力,非要與娘娘鬥,可鬥了這麽多年,從妃鬥到了貴人。可娘娘您呢,依舊穩坐皇貴妃之位,奴婢真不知道她哪來的勇氣來跟娘娘您鬥。”
陸卿雲掏出絲帕擦了擦手,輕笑出聲:“他不就是自負清高嗎?總認為自己比別人聰明,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裏。這回沒有了蘇眉笙,本宮看她的後招還怎麽出?”
“娘娘如今可是時至運來,定當心想事成。”珍珠極力恭維道。
“咯咯……”陸卿雲再度發出了一陣笑聲。
……
相比重華宮內的笑容,香貴人的禧貞宮內就要沉靜很多。
站在窗前,望向窗外的香貴人,一直就這樣靜靜的站著,宛若一尊雕像。
“主子,您已經站了一晌午,歇歇吧。”貼身宮明月女關心的說道。
香貴人仍舊不言不動的站著,對明月的話置若罔聞。
主子不出聲,奴才就隻能陪著。
不知過了多久,香貴人幽幽的問了句:“蘇眉笙的情況如何了?”
“奴婢打聽過,她如今情況不佳,人處在半昏迷狀態,太醫雖為她開了藥方,上了藥,情況能否好轉,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香貴人又陷入了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良久,香貴人才緩緩轉過身來,秀眉緊蹙:“這件事情很是蹊蹺,那宮女為何要刺傷蘇眉笙?”
宮中的傳言,香貴人並不相信,囂張跋扈非蘇眉笙的心性,反而韜光韞玉更符合她的性子。
“聽說是那宮女得了失心瘋,半夜突然發狂,拿起刀就殺,蘇眉笙運氣不好,正好被她刺傷。”
香貴人搖了搖頭:“事情不應如此簡單,以她的聰慧和警惕豈會這麽容易中招?若真是那宮女得了失心瘋,在緊急關頭她不會大叫?若是她大叫出聲,其他的宮女不會醒來?這一切發生的太詭異,有很多地方都不合常理。”
被自家主子這樣一說,明月突然覺得很有道理:“主子說的在理,在夜裏被刺傷時隻要蘇眉笙大喊出聲,就一定會引起人的注意。奇怪的是,她們都是在清晨才發現此事。可見,蘇眉笙並沒有叫出聲。”
“這就是蹊蹺的地方。”香貴人在貴妃椅上坐下,拿起團扇,輕輕地搖著,思緒遊走。
“主子,您在想什麽?
“本主在想蘇眉笙為何要這樣做……”
這時,一名宮女從外麵走進來:“主子有一位叫錦兒的宮女送來了一封信。”
還未等明月接過來信,香貴人一伸手拿過了那封信,遂拆開一看。剛才還一臉沉凝的表情瞬間就變得輕鬆了起來。
“原來如此。”香貴人喃喃自語道。
明月見主子的神情突然變得輕鬆了,心中好奇,卻不敢開口問。
香貴人斜了一眼身邊的明月:“你是不是想知道這封信裏麵究竟說了什麽,會讓本主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是,奴婢是很好奇。”
香貴人難得輕鬆的打起了啞謎:“那就將這份好奇埋在心裏吧。”她也不再多說,將信收了起來,柔柔道,“本主餓了。”
“奴婢這就去準備。”
待明月走後,香貴人卻又再次拿出那封信,打開後,信上的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奴婢受傷乃計中計,假以時日,便可連根拔起。
香貴人的視線從信上移開,看向了窗外:“蘇眉笙,你這一招走的太過凶險。若是萬一沒成,豈不是連命都丟了?”
話雖如此,可是她的嘴角卻揚起了一絲滿意的笑意。
她看中的人果然沒錯,有勇有謀。
……
禮儀司內在一陣嘈雜和混亂之後,漸漸歸於了平靜。
蘇眉笙經過太醫的診治,並上了藥,服了藥之後,為了便於她的養休,謄嬤嬤特意要挪出一間主屋來給她養傷,但被蘇眉笙給拒絕了。
蘇眉笙的理由是,自己隻是個奴婢的身份,不應住在主屋,反而願意去後院的一處放置雜物的屋子裏住一段時日。
在蘇眉笙的堅持下,謄嬤嬤隻得同意。也隻有謄嬤嬤自己嘴清楚,蘇眉笙的提議正中她的下懷,有蘇眉笙在跟前,反而擔心自己的秘密會被發現。
於是乎,當天蘇眉笙便被轉移到了清理幹淨後的雜屋裏,錦兒隨同前往,便於照顧。
雜屋裏,錦兒端著一碗剛煮好的瘦肉粥,一口一口細心的喂著蘇眉笙,隻是錦兒的臉上寫滿了不高興,小嘴嘟得老高。
“誰惹你生氣了?嘴上都能掛油壺了。”吃過一口粥之後的蘇眉笙故作不明白的問道。
錦兒看了一眼這間雜物堆得七零八落,破破爛爛的屋子:“為何一定要住在這裏?”
“你想我再被刺傷一回嗎?”蘇眉笙反問道。
聞言,錦兒神色一變,驚恐的直搖頭。
經曆過凶險的一次,誰也不想再經曆第二次。
“這個地方看似陳舊不堪,卻是最安全的。你看這四周都是封閉的,隻有一扇小窗和一扇門,夜裏我們隻要把門關上,就誰也進不來了。就算真要有人進來了,這裏這麽多的雜物,我們清醒的人都會一不小心就碰著,那些神誌不清的人豈不是會碰撞的更厲害?一旦有聲響,我們也能立馬知道。”
被蘇眉笙這樣一解釋,錦兒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用這裏的雜物為我們預警?”
蘇眉笙微笑著點點頭:“這樣我就可以安心養傷,不怕謄嬤嬤再次使壞。”
誰也不敢保證,謄嬤嬤會不會借著蘇眉笙重傷之時,乘勝追擊的再來一次。若真要如此,即便有十個錦兒也不是對手。
“為何不早對我說?害我一直都在替你不值。”錦兒紅著臉訕訕道。
“其實,我最看中的是屋外的那堵高牆。”
錦兒一愣:“你還打算翻牆出去?”
“那是自然,幾日後待我好些了,就可以翻牆出去了。”
“你為何還要翻牆出去?”
“我想去謄嬤嬤住的離心冷宮去看看,尋找一些她研製蠱毒的證據。”這個想法蘇眉笙一直都有,隻是尚無機會,正好借著此次養傷的機會,溜出禮儀司去查查。
“我也要去。”
“依你,我們倆一起去。”蘇眉笙笑道,錦兒的脾性她早已料到,隻要她一說,錦兒鐵定會跟著。
被蘇眉笙一番開解和解釋,心中再無顧慮的錦兒便專心喂著蘇眉笙。
又喝了幾口粥之後,蘇眉笙問道:“那幾封信都送出去了嗎?”
“都送到了,就連香貴人的信我也一起送到了。”
蘇眉笙這才放了心:“我就怕菲菲她們一聽到我受傷,便特意跑來禮儀司。如今的禮儀司就是個龍潭虎穴,一旦引起謄嬤嬤的注意,說不定就會因為我而連累了她們。”
“菲姐姐一聽說你受傷了,急的差點哭出來,馬上就要過來看你,還婉姐姐攔住了她。”
“我就知道婉儀總是能跟我心靈相通,我從來不擔心她,隻擔心菲菲和亭虞。花襲人的信送到了嗎?”
“也送到了,仁貴人更加衝動,若不是我攔著,她也早來禮儀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