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幻體——怨貓
……
“你來做什麽?”安寧皺眉,心中糾結,他需要跟祁小玲學東西,但是這女人很危險,腦子有病。
目送月名思離開,祁小玲臉上笑容消失,挑釁的看著安寧,“這裏是溟城,我想去哪要你管?”
“還有,你別忘了,你還欠我兩件事呢!”驕哼一聲,祁小玲原地轉了一圈,紅裙飛舞,腕上的鈴鐺叮叮作響,長長的頭發散發出一股花香,飄進安寧鼻間,好似隨意的問道,“怎麽樣,我好看嗎?”
“如果另外兩件事還是要賭命,就免了。”安寧抽了下鼻子,不自然的別過頭,祁小玲很漂亮,但是與他無關。
“你很怕死嗎?”祁小玲踮著腳,湊到安寧麵前,濃重的汗味兒竄入她的鼻子,不由得心跳微微加速。
“誰不怕死?”安寧隨意道:“我可以死,隻要值得。”
“值得?”祁子玲小退一步,語氣不屑。
抬手輕輕打了個響指,隻聽得遠處一聲慘叫,聲音淒厲,仿佛受盡了折磨,“這人來監視我,如今被我所殺,死的可有價值?”
“不值,明知危險還要冒險,死的冤枉。”安寧搖頭。
“可他是被人指使,也算忠人之事,為何不值?”祁小玲問道。
“人當為自己而活,為別人而死,太愚蠢,受他人之命而亡,更是可悲。”安寧道。
做拾荒者做了十幾年,他深深明白一個道理,如果連自己都做不了,需要倚仗別人鼻息活著的時候,那已經半隻腳邁入深淵。
“為自己活著?”祁小玲眼神波動,向安寧發出邀請,“和我去一個地方。”
“不可……”安寧張嘴。
似乎料到安寧會拒絕,祁小玲趕忙補充道: “這算是第二件事,沒有危險。”
安寧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如果沒有危險,他不介意陪祁小玲走一遭。
白貓蜷縮在角落裏,安寧想要抱著它同去,給自己加一道保險,卻被其無情的拒絕了。
在祁小玲嘲笑的目光中,安寧揉了下發痛的手背,登上車廂。
車馬出城,在無數人的注視下,消失荒野。
……
紅色的車廂布置讓安寧覺得有些不適,祁小玲的紅裙和車廂完美的結合在了一起,嬌嫩的臉上添了幾分魅色。
與這氣氛相駁的是,兩人之間很是安寂,祁小玲想著心事,安寧也不多話,唯有黑貓趴坐在一邊,三根尾巴在空中無聊的交纏,擺出各種形狀。
終於,就在黑貓逐漸煩躁的時候,車停了下來,
灰葉飄零,地上鋪滿了幹枯的樹枝,周圍幹枯的樹木散發著腐朽的氣息。
安寧環顧四周,瞳孔逐漸收縮。
這是一處真正的綠洲,不過不知何原因,變得毫無生機。
“這是什麽地方?”安寧神色凝重,能讓一處綠洲變成一處枯地,這背後恐怕隱藏著未知的風險。
走在前方的祁小玲沒有回頭,聲音有些悵然,道:“這裏,是黑玉的誕生之地。”
黑貓?安寧一怔,疑道:“它不是靈寵嗎?”
地上的黑貓聞言,無辜的看了一眼安寧,扭動著肥碩的屁股鑽入枯林。
“我何時說過,我家黑玉是靈寵?”祁小玲有些傲然的說道:“它是災厄,幻體災厄——怨貓。”
幻體災厄!
安寧頓住,震撼的看向林間嬉戲的黑貓。
腳下枯枝碎成灰燼,體內力量不受控製的在體外顯現,化出閃耀電芒,由此可見安寧心中是多麽驚憾。
這是他接觸的第二個幻體,第一個自然是姐姐的幻體災厄——倒影。
可他畢竟沒有真正的見過倒影,所以也並不知道倒影長得何種模樣,而眼前的黑貓卻是真真切切的幻體災厄。
“是不是很驚訝?”祁小玲招了招手,黑貓優雅的一躍,跳入她的懷抱。
“你是幻體獵人?”安寧謹慎的問道,如果祁小玲真的是幻體獵人,那他很可能不是對手。
“這重要嗎?”祁小玲撫摸著黑貓,停下腳步,悠然道:“到了,這裏就是我跟黑玉第一次相識的地方。”
安寧向前看去,隻見前方有一處胡泊,黑色的湖水腐蝕著大地,像是在地上挖了一個深洞。
“這是什麽?”
在看到湖水的一刹那,安寧身上寒毛炸立,他毫不懷疑,如果被這黑水沾染,他會死的連渣都不剩。
這讓他想到了那幾個挖礦人提到的黑海。
“這是黑海的海水。”祁小玲說道:“黑玉就是在裏麵誕生的,它是我的朋友。”
“為什麽和我說這些?”安寧看著祁小玲,心中泛起驚濤,如果這個消息是真的,那這黑海豈不是有可能是災厄的起源?
“因為你說的話,從來沒有別人對我說過。”祁小玲聲音帶著些許異樣,撫摸著給黑貓的手愈發溫柔,“所以我也跟你說一些沒有對別人說過的話,這些你可不許告訴旁人。”
“隻要不關乎我的性命,我答應你就是。”安寧坦然道,如果真有人威脅他將今天的話說出去,偏偏那人還有著無法抵抗的力量,他也不會做什麽蠢事。
活著,才是最重要的。
“我自是信你的,安寧哥哥。”祁小玲輕聲道,溫柔的臉上多了幾分笑意。
那些話重要嗎?並非如此,別人聽了去也就聽了,無關緊要。
她不過是想要一顆真心,想聽的也是真心話。如果安寧真的像以前那些人一樣胡說、保證。她會毫不猶豫的讓黑玉殺掉他。
聽過黑暗之語的人,心中真假瞞不過她。
“叫我安寧就行!”安寧正色道,神情無比認真,他有一種感覺,這祁小玲喊的哥哥,與小洛喊的哥哥,意義是不一樣的。
“小玲聽安寧哥哥的便是。”祁小玲朝著安寧欠身,柔聲一笑,隨即宛如大家閨秀一樣回到車廂,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
安寧腳步猶疑,磨蹭了半晌才重新登上車廂,他很不習慣這畫風突變的祁小玲。
……
城主府,祁鴻不安的來回踱步。
“城主,小姐跟安寧回來了。”張驍進門道。
“知道他們去了哪裏嗎?”祁鴻急忙問道。
“不知,跟蹤的獵人都死了。”張驍的聲音略顯顫抖,他在慶幸自己沒有參與這次任務。
“全死了?”祁鴻驚了一下,心中隱有怒氣,即便張驍不說,他也知道這是誰幹的。
除了他的寶貝女兒,沒有人可以做到無聲無息之間殺死十幾個獵人,尤其是裏麵還有三個虛體獵人。
讓張驍退下,祁鴻來到後院,整理好心緒後,麵帶笑容的走了進去。
祁小玲抱著貓坐在秋千上,看著天邊出神,直到祁鴻走近,才轉過頭,神色分外冷漠,和與安寧在一起時,判若兩人。
“父親,找小玲有事嗎?”祁小玲語氣平淡,開口詢問。
“小玲,你今天和那安寧去了哪裏?能不能告訴為父?”祁鴻笑道,完全看不出剛才的怒氣。
“知道的人都死了,父親真的想知道嗎?”祁小玲聲音依舊平淡,而就是這淡然的語氣,卻蘊藏這無窮的殺機。
祁鴻麵色僵硬,心底的火焰有些按壓不住,“那個安寧很特別?”
祁小玲歪了下頭,懷裏慵懶的黑貓第一次看向了祁鴻。
“父親可是想殺安寧哥哥?”
“那樣的話,我隻能先將父親殺了。”
祁小玲低頭撫摸了下黑貓,不過瞬間,一縷縷白發在祁鴻頭上脫落,原本就蒼老的麵容更是再添幾條褶皺。
“我女兒看中的人,我怎麽會殺他呢?”祁鴻咬牙,僵笑道,看向黑貓的目光帶著三分忌憚,七分驚恐。
“父親知道便是,”祁小玲點頭,很是讚同這句話,“小玲不會耽誤計劃的。”
“那就好,那就好。”祁鴻鬆了口氣,隻要不耽誤計劃,他可以選擇不管這些,這一次也不過是要一個保證而已。
隻是這代價或許有些大了,祁鴻心痛的摸了摸胸口。
懷裏的一顆念珠布滿了裂痕,失去了往日的光澤,或許下一刻就將碎裂。
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生器,僅僅是抵擋了黑貓的一次攻擊,就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