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他留下
“哦……”很是低落的一聲，隨後又立刻露出笑顏，“可是我對他很感興趣，你一定有辦法，這樣，公平起見，我答應你當我的第兩千八百五十位候選夫人。”
苗子氣到發抖，這個人還能不能要點臉，可男可女，這身體能受得了？也不怕得病。
“好！”
如同從石縫中迸出一個字，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此番妥協，就當是憐憫一條搖尾乞憐的狗。
在苗子的指引下，醉花陰來到一間密室，這裏的布置甚是簡陋，一床一桌一椅，還有一盞燭火靜靜燃燒的油燈，此外再無其它。
“叔叔……”苗子試探性地對著椅子上坐著的人喚了聲，那人背對著他們，背影清臒，卻不羸弱。
隻憑著一個背影，醉花陰就立刻意識到，正主的容貌，定是常人莫及。
密室中響起極為沙啞的聲音：“他留下。”
苗子點頭，叔父不喜歡吵鬧，因此她極少前來煩他，這回要不是醉花陰這個賤男人“威逼利誘”，她哪裏會來。
待苗子出去，醉花陰才邁著極緩的步子行至那人身前，垂眸而視，驚為天人，這是怎樣一張俊臉，竟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原以為楚盟主已經是豐神如玉，無人能比，現在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醉花陰見過俊男美女無數，可還是入了迷，盯著那張絕無僅有的臉，視線久久不願離開。
“你是苗子什麽人？”楚淩玄平淡出聲，迎著對方的目光，並不躲避，也不會覺得哪裏不妥。
“現在還不好說。”醉花陰癡癡地看著，如在欣賞一幅曠世奇作。
“嗯。”楚淩玄眸底無瀾，意興闌珊。
片刻的沉默之後，醉花陰才算是徹底回神，這才發現，他除了一張嘴和脖子，似乎哪裏都動不了，儼然一個廢人。
真是可惜，老天爺賜給了他攝人心魄的人皮，卻沒給他健康無恙的身體。
世上果真沒有十全十美之人。
楚淩源捕捉到了醉花陰眼裏的惋惜，那種眼神，如一刀剜在他的心上，讓他痛苦不堪。
他為自己的絕世容貌引以為傲，卻也因為有一具無用的身體頹廢懊惱、意誌消沉。
有些痛苦，說出來別人未必會懂，他從來不會在別人麵前擺出頹勢，總是直起上身，如鬆柏挺立。
也許，他終究還是孤傲的一個人。
“密室陰暗潮濕，你該多出去曬曬太陽。”醉花陰蹲下，握起對方那隻已經沒有知覺的右手，這隻手，真美，骨骼清奇，與以往摸過的柔荑截然不同，若能正常使用，拿劍的樣子一定很好看。
楚淩玄悒悒，“一隻被折斷翅膀的鷹，早已沒有吞吐光明的本事。”
他隻屬於黑暗，也隻能享受黑暗與寂靜。
醉花陰的手又觸及他的臉頰，食指掠過額頭、眉毛、眼角，最後停下，笑容泯然，眼睛死死地盯著某一點。
楚淩玄顯然也是吃了一驚，目光灼灼，說的話如寒冰般清冷：“往往知道秘密的人，都活不長久。”
醉花陰很痞的掀起一邊嘴角，食指蓋住對方臉上某點，譏誚到：“可惜，你沒能力殺我。”
不會武功的醉花陰，也就隻能占一個廢人的便宜。
“我沒能力，可有人有。”
“我是你侄女的心上人，你確定讓她守一輩子寡？”醉花陰故意把“侄女”這兩個字施了幾分力，用意分明。
這是挑釁，也是侮辱。
“滾！”楚淩玄閉上眸子，闃寂無言。
醉花陰起身，將紙扇繞到後背半截插入脖子，“好看的人，連生氣的樣子都這麽迷人。”
隨後雙手負背，大搖大擺地踱步離開，“告辭。”
苗子十分好奇不愛說話的叔叔和他聊了什麽，可醉花陰這廝守口如瓶，一個字也不願透露。
“無趣……”苗子撇嘴，悻悻然。
醉花陰玩世不恭的模樣，扯著嗓門：“有美人兮，天一方！”
“方你個頭！”
醉花陰這才注意到身邊有個人，“咦，你怎麽在這？”
苗子若是手邊有把匕首，估計已經捅入了他的心窩，咬牙切齒道：“見一次美人就把魂丟了，真沒出息，走，看大夫去！”
說罷，拽著他大步向前。
醉花陰陰笑：“失魂不該找道士麽？看大夫做甚？”
苗子這才明白，他其實很清醒。
醉花陰又動了歪心思，覥著臉道：“你娘也是個美人來著……”
“怎麽？你是要把我全家挨個看一遍？”苗子雙目通紅，心中的憤懣已不可抑。
引狼入室，罪過罪過。
“我隻是好奇，是怎樣的美人，才能生出你這麽可愛又聰明的孩子。”
苗子忍不住啐了一聲，“花言巧語，我要是聽你的，我就不姓楚！”
“也罷，尼姑庵是佛門清靜之地，的確不太適合我去。”滿身汙濁的人，哪有臉麵見佛祖。
苗子嗤笑：“算你有自知之明。”
夜晚，烏雲攬月，暮色沉沉。
沒有美人在側，他在床上翻來覆去，輾轉難眠。
原先還好，自從見過了楚淩玄，他這一顆心，就已經不再屬於自己。
要是能得完好無缺的楚淩玄相陪一夜，就是做了鬼他也快活。
這番肮髒的想法假若讓苗子知曉，隻怕會命不久矣。
可苗子不殺他，還有別人。
這個人埋伏在屋頂上已經多時，卻一直沒有動手，想來是要等到夜深人靜，悄無聲息地解決他。
醉花陰可不想和對方打持久戰，便緩緩出聲：“屋頂上寒涼，閣下不妨下來，暖暖身子。”
一眨眼的工夫，麵前已多出一人，黑衣避體，方巾蒙麵，手中握著一把寶劍。
“又是美人一個。”醉花陰看人很準，他的眼光從來不會出錯。
對方並不多言，直接欺身過來，猛如閃電。
臨死前醉花陰還在吐沫：“能死在美人手下，做鬼也風流。”
如苗子所說，他不過是個花架子，隻能夠看看，賞心悅目而已。
死亡似乎已經成了注定之事，想必楚盟主不是無情無義之人，看在自己是他女兒的朋友的份上，會將自己風光大葬罷。
這樣想來，死的竟也不冤，裕華山莊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是個安歇靈魂的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