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5章 有心事
有些事，一觸即發，一發而不可收拾。
皇宮中接連有宮女太監遇害，南宮煜眼看著就頂不住壓力。
每次早朝，南宮煜都是聲嘶力竭地對百官怒吼，隻想把他們全部革職罷免。
唯一可以讓他放寬心的地方，就是上官婉的懷裏，然而今晚婉兒的氣色也不怎麽好。
“怎麽？有心事？”南宮煜接受著她提供的按摩太陽穴服務。
上官婉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來，“阿煜，你有沒有覺得你自己變了好多？”
南宮煜猛然想起那個晚上，楚靖離也提到過這件事，不由心頭一怔。
“有嗎？”他自己都察覺不到。
上官婉的語調很平，也很穩，“你變得更加在乎我，對於我來說，這是好事，但對於別人來說，這是禍事。”
自古以來，得到天子獨寵的女人基本上沒有什麽好下場，特別她還是妖，就更不會有。
“福禍相依，你是我的福氣。”南宮煜努力讓她開心，可她還是沒有笑出來。
“阿煜，我聽到了風聲，明日太後將會親臨早朝，我想她大概是做好了以死相逼的打算，你真的，就一點兒都不在乎？”
怎麽會不在乎？可在乎有什麽用？兩個女人，對他都重要，缺一不可。
“這件事我會處理，你放心。”他給她一個寬慰的笑容，即使他並沒有打算好明天該怎麽辦。
上官婉幹巴巴地莞爾，“好。”
說起來是相信，其實是退步。
大家都來到了懸崖邊上，不能再繼續下去，必須要有一個人做出退步，她想，既然風雲是她卷來的，那麽，由她還這個世界一片清明，應該是再合適不過。
夜晚，南宮煜睡得很沉，那是由於上官婉給他吹了迷香。
說來，他也是好久沒有睡上一個好覺，就讓他從今夜開始，夜夜好夢。
上官婉來到書房，鋪開紙，拿起筆在紙上寫字。
當晚的月亮，不怎麽圓，缺了一半……
得而複失的滋味並不怎麽好受，南宮煜沒有想到，她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均瑤哭得稀裏嘩啦，而其他人，恨不得放鞭炮慶祝。
太好了，妖精終於被趕走了，皇宮終於又恢複了平靜。
自打那妖女回來，這皇宮、乃至整個玄掖，就沒有片刻消停。
太後娘娘鬆了一口氣，還好沒有真的到與皇上在朝堂上相見的地步。
真是有人歡喜有人愁。
一般南宮煜開心的時候，有上官婉陪著，失意的時候，有楚靖離陪著，身邊總是不會缺人的。
“阿煜，你要看開一點，娘娘是為了成全你，你想一想，是不是從她離開後，你所有的壓力都沒有了？如釋重負？”
百官不會叨逼叨逼，太後也不會以淚洗麵，這件事，就算愉快地翻頁過去。
“並沒有。”南宮煜失了魂魄一般，如釋重負？他喜歡的女子離開了他，叫他怎麽如釋重負？
原以為楚靖離這個壞家夥是懂自己的，沒想到他根本什麽都不懂。
“既然是娘娘主動離開，你就不要時刻掛懷，祝她在遠方安好就行。”
南宮煜翻了一個白眼，“走的不是你的老婆，你當然說風涼話。”
“我比你好到哪裏去？啊！”楚靖離如同猛虎發威，“我的媳婦因為難產而死，你覺得我的心就不痛？我對婧柔的愛難道比你對皇後的少半分？而我最終還是接受了事實，而你呢，總是深陷泥淖，走不出去，南宮煜，你就是個懦夫，你不配做男人！”
南宮煜氣極，拔出尚方寶劍就和楚靖離開打。
楚靖離也不甘示弱，從腰間取出一把時常準備著的用來防身的薄刀。
小林子這還是第一次看到皇上因為大將軍頂嘴而開架，就一直在旁邊不停地勸。
“皇上，將軍，你們別打了，停下來吧，都是一家人。”
楚靖離一邊還手一邊回答：“誰跟他是一家人，我跟天下所有姓南宮的人沒有半點關係。”
“小子，說得好！”南宮煜的眸底寒意漸濃，他好似發了瘋，出劍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多，要是楚靖離稍不留神，就可能受傷。
小林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這種時候，隻有皇後娘娘可以勸得住，偏偏皇後娘娘已經走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難道不正是因為皇後娘娘離宮出走，他們兩個才打起來的麽？
“你們停下來吧，奴才算是求你們了！”
楚靖離還算招架得住，“與其你在這裏求我們，還不如去太醫院拿些金瘡藥過來。”
“啊？”小林子有些不解，他們這是動真格的啊？
就在小林子走神的一瞬間，南宮煜手中的劍尖一挑，楚靖離胳膊上逸出一條血跡，最終撒在地板上。
小林子見大將軍受傷，怎是一個大驚失色，皇上這真的是瘋了，連對大將軍這樣勞苦功高的重臣都可以下狠手。
“奴才這就去太醫院。”小林子說完，馬不停蹄地滾出去。
兩個男人鬥了很久，從屋內鬥到屋外，這氣勢不比上官婉和慧能鬥法時差。
最終的結果，南宮煜身上有八處受傷，楚靖離有七處。
小林子和另外一名太監為他們兩個上藥。
“你說你們這又是何苦，真是的，幹嘛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小林子很無奈，他們這樣做，顧及自己這個忙前忙後跑腿的人的感受了嗎？
“你這個太監的話可真多。”楚靖離又對南宮煜出聲：“皇上好久沒有練劍，有些退步。”
“是嗎，分明是朕有意讓著你。”南宮煜說起謊話來，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楚靖離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傷口已經包紮完畢，他也該離開。
南宮煜對著他的背影說了三個字：“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無力的時候挑起大梁，謝謝你在我失意的時候陪我瘋，謝謝你一直都在包容我所有的缺點。
這樣知心的朋友，能夠結交到，是他南宮煜的福氣。
楚靖離依舊沒有說話，光說謝有什麽用，識相一點，就該振作起來，認真地做好份內事。
南宮煜回到龍椅上坐下，又看了一遍婉兒留下來的信。
假若一開始就是錯誤的，那麽現在逆轉或許還來得及，我無法看到你為了我而與全世界為敵，你是天子，我是狐妖，我們注定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我承認，你很愛我，你愛我甚至超過了愛你自己，可就是因為這樣的愛，折磨得我們彼此疲憊不堪，如果愛變成了累贅，那就不要再愛了吧。
阿煜，好好地過你自己的生活，我相信你，你還是可以變回那個為天下萬民謀福祉的好皇帝，至於我，我會在一個你不知道的地方，等著聽到你開創盛世的消息。
勿念，雲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