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不過即便如此，一個人類要比石頭堆積而成的城牆脆弱得多。
麵對一百的力量，十或二十的防禦力沒有任何意義。
即便限製一些力量，也足夠把一個人類砸成肉泥了。
米雅在劇烈搖擺的馬背上，像是在感受風一樣緩緩張開雙臂，閉上眼睛，默念咒語。
瞬間，周圍的世界顫抖了。
周圍吹起風。
風向少女聚集而來，她的長發隨風飄舞。
“不好。”
這時，白夜出現在葉迦藍身旁。
“我必須給你提醒。那家夥準備將強大無比的風女王之力砸向你。如果正麵受到襲擊的話就算是你也撐不住。”
“風的黑魔法嗎！”
看著眼前風少女不同尋常的樣子，葉迦藍也察覺到了氣息。而且連白夜都說她抵擋不住，威力一定驚人。
“別想我會死在這裏，要怎麽做？”
“……沒辦法啊，天神大人發出許可了，這次就幫你一把。”
白夜做出了葉迦藍從來沒有見過的行動。
他以自己為盾，浮在葉迦藍身前。
“聽好了，也加了你，我能做的隻有這樣而已。我能讓風女王的力量轉向。這樣多少能減少一定威力，剩下的就要靠你了。拿起不輸給任何人的強烈意誌吧。黑魔法是運用意誌力讓精靈服從、喚起奇跡之術。如果你能有比那位少女更加強大的意誌，那麽任何風精靈都無法傷害你。麵對操縱那種程度的精靈的對手，絕對不能害怕。就算是你，也隻要有一瞬間的迷茫就會招來死亡。”
“明白了。”
葉迦藍在全力奔馳的馬背上深呼吸。
她碰了碰離開帝都時得到的汗血寶馬傲兒的右頰。為了遵守和那位太子之間的約定，她不能死在這種地方。這個心意，讓葉迦藍天生的堅強意誌變得更為強大。
米雅感覺葉迦藍的眼睛裏開始出現強烈的意誌。
她在準備防禦黑魔法。
但這可是連城牆都能擊垮的力量，她根本無法承受。不可能承受。
“借給我力量！強大的風女王啊！”
米雅大喊，高高舉起右手。
“回應我的意誌吧！我的拳頭乃壓殺一切的狂風之大錘！”
然後，她盯著正麵的葉迦藍，揮下手。
此時此刻，通過長年的實戰經驗培養出來的直覺的力量，她依然察覺到了眼前出現的看不見的強大力量。
那東西伴隨著轟鳴掠過大地徑直向她襲來。
“唔！”
葉迦藍閉上眼睛。閉著眼睛，依然能夠感覺到飛馳而來的強大力量。
“來了葉迦藍！做好覺悟吧！”
“啊啊，我知道！”
不能害怕。拿起強大的、更加強大的意誌。
——賭上蘇摩殿下之名！
緊接著，她感到巨大的力量壓在她身上。
葉迦藍猛地睜開眼睛，同時從丹田發出呐喊：“退下，風女王。”
能夠擊潰城牆的強烈的風襲擊了葉迦藍。
如果是普通的人類，一定會瞬間失去意識，上半身被砸爛直接斃命。
“唔！”
右側頭部遭到像是被打了一拳的衝擊，然而她依然毫不畏縮的拚命忍耐。
但是，被波及到得馬承受不住了。
馬匹失去平衡，馬背上的葉迦藍自然也就被風吹跑了。
但是，僅此而已。
風在草原上散去。尖銳的風聲響徹草原，仿佛在表達著女王沒能壓垮葉迦藍這個紅色魔女的遺憾。
“騙人，的吧……？”
使用了強力的黑魔法之後，米雅感到意識在遠離。
一開始她還以為是因為意識模糊而看錯了。
這場景就是讓人不可相信到這種地步。打碎了被譽為鐵壁的青山要塞城牆的最強的黑魔法。受到了這樣的一擊，那個葉迦藍竟然隻是被吹跑，還保留著人類的原型。
頭部的出血把她右半邊的臉染成了紅色。
但是，還活著。
那個葉迦藍承受住了。承受住了米雅絞盡全部精神放出的最強的黑魔法。
“真是的，神到底為什麽要創造這種怪物啊……！”
她感到身體有些搖晃，總算在馬背上穩住了身體，不過已經無法行駛更加強力的黑魔法了。
就在這時，葉迦藍站起來了。
抬起臉，把視線轉向米雅。
雖然搖搖晃晃，但眼裏的光輝絲毫未減。
實在讓人不敢相信。可以的話真想給她最後一擊。如果讓那個魔女活下去，今後不知要成為叛軍多大的阻礙。
但是，她的武器隻剩下腰間的細劍了。而葉迦藍猶如鬼神的戰鬥能力，在戰鬥中已經見識過了。就算受了傷，也看不到用劍擊敗她的希望。
最後，米雅能夠采取的手段隻剩下了一個。
葉迦藍用手按住額頭。流血依然不止。
“以風女王為對手，你隻受了這麽一點輕傷真是僥幸。不愧是我的契約者，予以表揚。”白夜笑著說，“但是戰鬥還沒有結束哦。重振旗鼓吧。”
“我知道！”
不耐煩地說著，葉迦藍把意識轉向眼前的風少女。
她似乎也消耗了不少精力，沒有馬上發起下次攻擊的樣子。
此時此刻，葉迦藍第一次近距離看到風少女米雅的素顏。
那雙筆直的眼睛，讓她聯想起某位少年。聯想起那位既任性又吹毛求疵，卻背負著比任何人都沉重的責任，而且比任何人都信賴她的少年。
突然，風少女米雅調轉馬頭。
然後她像沒事了一樣，轉向了禁軍總部。
“唔……！等、等等！”
葉迦藍轉動依然有點暈的頭，尋找她的馬。
但是傲兒也被卷入了那種程度的黑魔法中，沒能平安無事，倒在了地上。所幸看上去沒死，不過顯然不可能跑了。
葉迦藍無奈隻得一蹬地麵，以疾風般的速度跑了起來，根本看不出是負了傷。不過人的速度終究比不上駿馬，她和米雅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就在這時，從禁軍總部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擊斃敵將————！”
當是時，諾爾等叛軍騎兵隊的士兵們正和禁軍陷入苦戰。
即便以諾爾漫長的戰鬥經曆來看，這位布安將軍也是值得稱為強敵的對手。
“不愧是率領一萬大軍的將領。”
他揮動大鐵錘，將襲擊而來的叛軍騎兵隊的士兵們一個接一個地從馬上掃落，他的戰鬥能力絕對堪稱猛將。
而禁軍的士兵們也仿佛被將軍的善戰增添了勇氣似的，變得善戰。情況不妙。己方隻有寶貴的三百騎兵，王牌風女米雅也沒有回來的跡象。
“可惡，本來時間就不多！”
這時，做出古怪，或者可以說是無謀行動的，是身為風少女米雅護衛的名叫歐陽克的年輕男子。他似乎對留下米雅一個人感到萬分焦急。
“騎兵隊！別讓敵人的雜兵靠近！諾爾、馬休！我來製住這家夥，其他的你們想辦法搞定！”
說什麽想辦法——諾爾沒來得及回答他。
歐陽克抓住布安將軍揮動鐵錘時的微小空隙策馬衝近，向他背後猛撲過去。
“唔，放手！”
大鐵錘本來就不適合極近距離的戰鬥。就算是布安將軍，被歐陽克搶入懷中之後也很難擺脫。
“趁現在，動手！射中我也沒關係，快放箭！”
“那家夥，有一手啊！”
馬休吐出一句不知是感慨還是震驚的話，轉向諾爾。
“沒辦法，動手吧諾爾！就算連累到歐陽克也沒關係！”
“明白。”
真是果斷的男人啊，諾爾苦笑著舉起弓。
現在必須動手，叛軍勝機隨著時間經過不斷減少。
為了不讓風少女和歐陽克的行動白費，而且更重要的，也是為了讓自己得勝、生還，必須要殺死這位將軍。
兩人策馬奔到布安附近，相繼射出箭。
“太天真了！”
不過就算被歐陽克從背後架住，布安依然揮動大鐵錘，打落了襲來的箭。不管射出多少箭，或是從左右同時射箭，結果都一樣。
“可惡，什麽家夥啊！”
“你們在做什麽？！快點，已經——已經快要堅持不住了。”
馬休咬緊牙齒，歐陽克的聲音裏也滿是焦急。
“……沒辦法。”
這位布安不是普通的武將，單是一兩支箭根本奈何不了他。
——必須更加出乎他的意料才行。
突然，諾爾停下馬的腳步。
“諾爾，怎麽了？！”馬休立刻問，但諾爾沒空回答。
諾爾閉上眼睛集中意誌，在默念著什麽。
然後他猛地睜開眼睛，舉起弓。指向遙遠的天頂。
放箭。飛向天空的箭的高度不斷攀升，隱沒在了陽光裏。
但它立刻受到大地的束縛，減慢了速度——落向地麵。
然後，筆直落向布安頭上。
從頭頂正上方落下的箭，就算是布安也遲了許多才意識到。
“什麽？！”
聽到箭的破空聲，將意識轉向上方的時候已經遲了。
落下的箭，無聲無息地、輕而易舉地貫穿了布安的眉心。
他的巨大的身軀驟然垮塌倒在了地上。作為以猛將聞名的武人的最後，太過平靜了。
“成功……了嗎？”
連歐陽克也好像有些掃興似的，還沒接受眼前的事實。
“沒錯，你在幹什麽？！快點割下敵將的首級！這才是我們的目的吧！”
聽到諾爾的喊聲，歐陽克終於回過神來。
他拿起布安剛才使用的鐵錘，用斧子的部分將他的頭割下來，紮在槍尖上。
高高舉起首級，歐陽克氣沉丹田，高聲喊道：“擊斃敵將————！”
米雅朝著禁軍總部直線前進。
這時，敵軍總部有了變化，歡呼和哀號同時響起。
她立刻注意到了原因：歐陽克舉起了敵將的首級。
“厲害，真是可靠。”
她總算放心一些了，這樣就達成了其中一個目的。
米雅走近他們，而他們也發現米雅平安歸還，歡呼聲更加強烈了。
“米雅，你沒事吧！”
“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還用得著問嗎！比起這個，情況怎樣？！”
“抱歉，浪費時間了！”回答她的是馬休，“擊斃了敵軍的將軍但副將還沒！而且抵抗非常劇烈，沒能騰出手來放火！”
“真糟糕。”
布安將軍和爾德副將，還有禁軍總部的武器和兵糧。從禁軍軍手中奪取這些便是本次的目的。一枚將軍的首級尚且不足夠。
話雖如此，亦不是完全的失敗。現在禁軍的將領被擊斃，士兵們的動搖在擴散。
但是，看不見副將的身影，大概是在後方某處專心指揮吧。應該唾棄他的膽小嗎？或者應該肯定他是一位明白自己立場的冷靜將領呢？不管怎樣都很麻煩。
“喂，敵人的援軍從西南方向接近了！”
聽到部下的聲音，米雅把視線轉向西南。
正在接近的是紅色魔女葉迦藍率領的那支軍隊。他們的數量並不算多，但時機不好。就算隻是少數，但援軍到達這件事會增強敵人的士氣，反過來也讓己方感到畏懼。
“米雅！那家夥從後麵來了！是紅色魔女！”
“真是的，怎麽回事啊？！”
聽到歐陽克的聲音急忙轉身，立刻看到了一位穿著沉重鎧甲，依然以疾風般的速度奔來的紅衣女人。
“到底有多不是人啊……！”
從自稱叛軍的時候開始，就經曆了許多嚴苛的戰鬥。遇到過強敵，也麵對過數倍於己方的軍隊。
但是現在，這位紅色的魔女葉迦藍比至今為止遇到的所有敵人、比龐大的軍隊更加可怕。
米雅懊悔地咬緊嘴唇。
不能再留著這裏了。以現在的狀態無法保證完成剩下的目的，而且也不能在這種地方讓騎兵隊麵臨全滅的危機。
如果那個紅色魔女葉迦藍沒有出現的話，事情就簡單得多了。如果葉迦藍沒有出現的話，米雅就能親自站在隊伍先頭衝入進軍總部，用風的黑魔法以最快速度擊殺敵將。如果葉迦藍沒有帶來援軍的話，就還有時間燒毀軍需物資。如果沒有那個葉迦藍的話！
但是現在沒有懊悔的時間。米雅迅速下了決斷。收獲了敵將的首級。而且現在她們成功扼住了敵人的喉嚨。這樣至少能救活陷入劣勢的叛軍了。
“再在這裏久留也沒用了，撤退吧！騎兵隊，跟我走！”
……
駱林察覺到異變，是在率領預備兵力奔赴最前線的途中。
傳令的快馬突然斷絕了。
這場戰役規模如此之大。麵對時刻變化的戰況，往來於各部隊指揮官和布安將軍間的傳令不可能斷絕。
“哎呀。戰況明明是由我軍壓製的，為何——”
洛林不意間回了一次頭。
然後他麵對映入眼簾的場景，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不、不可能！”
他看見有數百騎兵從禁軍方向疾馳而來。那不是友軍。他們舉著的是象征叛軍的旗幟。
“背、背後出現敵人！迎擊！”
但是，敵人的動作比他的命令迅速得多。他們以風一般的速度迅速縮短距離，然後放箭。
數百隻箭傾注到了連隊列都沒整齊的士兵們無防備的頭頂上。
突然從後方出現的敵人本來就極具威脅，而且還像被當頭扇了一耳光似的遭到了重擊。
洛林旗下的士兵們完全陷入了混亂狀態。
敵人射著第二輪、第三輪箭策馬殺到。
隊列的中央就像出現了裂紋的紙一樣被輕鬆突破了。
但是，洛林他們沒有餘力發現，此時產生的犧牲極端稀少。
被箭集中攻擊的，隻有舉著旗幟的士兵。
“可惡，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算撐過了襲擊，洛林扔出一句話。
他在這時才注意到了一個驚愕的事實。衝在叛亂軍先頭的一位騎兵舉著長槍，槍尖上，掛著布安將軍的首級。
一般來說，要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