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從談話中應該能猜到一些吧,不過阿德並沒有顯露出一點動搖的神色。
“你對暗殺這件事不滿意嗎?這項任務的確是有些肮髒,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直接拒絕。”
“不,我接受這個任務,因為我知道,那個葉迦藍必須得死。不過,因為葉迦藍現在在敵軍本部,在這種緊張的情況下,要暗殺,實在是很不容易……”
“這點不需要太擔心,按照我的預想,再過不久葉迦藍就會左遷到其他地方去,你就等他離開敵軍本部的時候下手暗殺。”
聽到傑德那麽說,阿德突然長大了嘴巴,看起來很驚訝的樣子。
“……不,既然傑德大人這麽說,那一定會成真的。但是您怎麽會知道這種事情?”
“你在昨天的會議中聽到了王國軍的新將軍即將赴任的事情了吧?那個叫做威飛的新將軍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而且連近衛戰士也不是,又沒有什麽突出的成績。他恐怕是位非常有野心的人。若不是這樣的話,他也無法在眾目睽睽之下安然坐上那個位置。在那種人看來,葉迦藍這樣的人隻會搶奪他的功績,絕對是個礙事的家夥。”
“原來如此,接下來他們就會那個人調離前線對嗎?”
“沒錯。即使他們沒有行動——我也會做一些安排讓葉迦藍在王國軍裏呆不下去的。”
“我能問一下嗎?到底是什麽樣的安排……?”
傑德告訴了阿德。
“……你要做到那種地步嗎?”
一直默不作聲地在一邊看著的阿雅驚訝地插嘴。
“你不覺得是個有效的策略嗎?”
“嗯,當然有效了。光是聽著就說不出話來了。”
“被你這樣抬舉那絕對錯不了了。”
不過,傑德苦笑著覺得習慣這是個可怕的東西。
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平靜地說著暗殺啦、散播壞話啦之類讓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我知道了。一定竭盡全力完成。”
雖然不知道他心裏是怎麽想的,但阿德說著低下頭。
“竭盡全力是好事,不過——”阿雅插嘴,“對手是那個紅色魔女葉迦藍啊?你到底想怎麽做?”
“報告。我想首先確認一下葉迦藍那些傳聞的真偽。雖然聽說過紅色魔女葉迦藍的戰績,但我沒有親眼見過。說實話,我不覺得一個人能打敗幾百,不,幾十位敵人。”
“這一點我也有同感。不管用什麽手段,都有必要準確調查葉迦藍的力量。”
“關於這一點,有一件事想請兩位協助。”
傑德和阿雅對視了一眼。
“什麽事?隻要是我能做到的事當然會盡力協助。”
“我想先向葉迦藍派出敢死隊。如果能殺死她的話最好,不成功的話也能衡量出她的力量。實際上我的隊伍裏有一個不好處理的人。她身手矯健,在上次平原的戰鬥中也立下了大功,但大概是生性粗暴,總是對弱者實施暴力。這話雖然難以啟齒,但我也不知該怎麽處置他……”
……
“切。又要幹這種土木活啊。”李達吐了口吐沫恨恨地說。
他今年三十歲,在士兵中體格最為健壯,沒有人敢反抗他。
他的頭銜雖然是小隊長,但感覺上說他是大隊長也不為過。不過,李達曾經挑釁一個不知名的、幾乎會被誤認為少年的年輕人,結果幹脆的輸掉了。有傳聞說他當不上大隊長就是因為這件事悄悄傳開了的緣故。
也許是由於遭受了這種境遇,李達的性格越來越粗暴。他連長官都總是反抗,今天也丟下交代給他的作業任務,隻是斜眼看著其他部隊的人幹活。其他士兵當然很討厭他,但都被他的體格和氣氛壓倒,沒有人感說一句怨言。
“沒錯沒錯,我們是為了把王國軍的狗屁混蛋揍飛才來的。”
“啊啊,多麽悲哀啊。現在竟然必須要去挖泥巴。”
也許是因為李達的這種性格,他的部下也都和他差不多。不管在哪裏,隻會實施暴力的家夥都會自然而然地聚集在一起,他們待的地方總是醞釀出一股和周圍不同的氣氛。
就在這時,一群武裝起來的士兵出現在他們麵前。
“你就是李達吧?”
走在士兵們前頭的男人問。
那是一個有著和李達一樣,不,比他更多肌肉的男人。
李達知道他的名字,他叫做馬休,是叛亂軍中的元老,總是出現在傑德旁邊。
“那、那又怎麽樣啊?”
“抱歉。我們大將下令把你帶過去。你幹了什麽壞事嗎?他特別生氣。”
“什、什麽——”
“因此,總之你老老實實地比較好。因為不是把你‘找去’而是‘帶去’啊。就是說稍微粗暴一些也無妨。喂,你們,動手。”
“是。”
士兵們包圍住李達他們,手裏拿著繩子,要幹什麽很明顯。
“你、你們!想要幹什麽!”
李達不禁想要拔出腰間的劍。
但是,他沒能做到。
“什——”
一隻箭飛來,射穿了劍柄。
“所以,我說了要老老實實的吧?再做些多餘的事情的話,可就真要把你的腳釘在地上了啊,絕不開玩笑。就算你再怎麽喜歡紮別人也不想自己被紮吧?”
馬休平靜的說。他的手裏握著不知何時拿出來的弓。
……
“不過,那個叫阿德的也真狡猾,竟然讓我們幹這種事情。”
阿雅感慨……活著該說是發愣地抱著胳膊。
“這不是挺好的嗎?向上司提出要求是部下的全力之一。我反而覺得有這麽聰明的部下真是幸運。”
叛亂軍已經成長成了超過一萬的龐大軍勢,傑德的眼睛不可能再照顧到每個角落。
出現像剛才聽到的李達那樣使用無用的暴力之人也沒什麽奇怪的。這樣一來也可以為那些人敲響警鍾。
這時傳來人們走過石階的嘈雜腳步聲。
馬休和他的部下帶來了二十人左右被繩子捆著的活祭。
“傑德,我把他們帶來了。這些家夥就是李達跟他的一夥人。”
“謝謝。就把他們放在這兒吧。”
“知道了。”
男人們像青蟲一樣倒在傑德和阿雅麵前。
一眼就能看出阿德說的李達是誰。他是一個麵向凶惡、體格粗壯的男人。
傑德站到那個男人麵前說:“那麽,你就是李達吧?”
“你、你要幹什麽傑德大人!俺們到底幹了什麽?!”
麵對叛亂軍的最高幹部終究不能說髒話,李達帶著沒什麽服從意味的壞笑說。
“不要跟我說你不記得了。你知道我禁止一切無用的虐殺吧?但是你在前幾天的戰鬥中虐殺了身負重傷無法再戰的王國軍士兵。這是明顯的違反軍紀。你有什麽要辯解的嗎?”
“那、那是……!俺、俺們在前線可是拚上性命的啊!不把眼前能動的敵人殺死的話俺們就要被幹掉了啊!怎麽有辦法一個個分辨誰能放過誰要殺死啊!”
“這就難辦了。我至少不會需要連敵人還能不能繼續戰鬥都無法辨別的不成熟士兵。實際上,除了你們之外的部隊都好好地做到了這一點。不光是這件事。還有對其他士兵實施暴力,放棄布置的任務。很遺憾,你們蔑視軍紀到這種程度,我也不能不采取行動了。”
“你、你要幹什麽……?!”
李達的臉上頓時帶上了害怕的神色。
傑德深刻地覺得頭銜是個可怕的東西。
如果他和李達這個男人一對一決鬥的話,即使自己拿著武器也一定會輸的。傑德就是有這種奇怪的自信。
但是現在,有著將近他兩倍體格的李達卻像遇到生人的貓一樣一個勁兒的害怕。如果情況稍有不同,也許就會換成他畏懼李達的暴力而畏縮的活著了。
傑德轉換心情似的扶正眼睛。
“我從叛亂軍發展壯大的時候起,就一直覺得有必要殺雞儆猴。對軍隊來說最重要的就是自製力。失去自製力的軍隊就惡性盜賊沒有區別了。話雖如此,如果因為些小罪就隨便處罰的話整個軍隊都會畏縮的。但是,隻有有一個人行為違反軍紀而受到殘忍的刑罰的話,所有人都會害怕下一個輪到自己而自律。那麽——你明白我在說什麽嗎?”
“不、不明白。完全不明白……”
李達嘴上雖然這樣說,但應該已經明白了什麽,臉全白了。
看準這個時機,傑德露出壞笑。
“我的意思是,正好可以用你們來殺雞儆猴。而且,隻是把你們砍頭的話也起不了多大作用。把你們綁在這個要塞的城牆上,然後讓風少女阿雅還行刑如何?”
“咿、咿呀……!”
李達和他的部下們的嘴裏漏出小聲的悲鳴。
傑德依然淡淡地、平靜地繼續說:“你看到這個要塞的城牆被阿雅破壞時的樣子了嗎?和城牆比起來人類實在太脆弱了。身體裏的肉會被擠爛、骨頭會被打碎,最後一定會變成像踩爛的蘋果一樣悲慘的屍體吧。
看到這幅模樣,一定不會再有人膽敢蔑視軍紀了。你覺得怎麽樣?你們的死將使我軍的綱紀得到整頓,並由此提高一些戰勝王國軍的可能性。這可是非常光榮、不可多得的死法哦。”
阿雅就站在旁邊瞪著他們。
叛亂軍的士兵們都知道,如果他認真起來的話可以輕鬆將十幾二十個人類變成肉泥。
“饒、饒了俺們吧……!再、再也不敢了!請、請饒俺一命……!”
效果顯著,李達等人趴在地上完全拋開了廉恥和名譽,害怕得顫顫發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求饒。
“哎呀哎呀。既然現在這麽後悔,當初好好遵守軍紀不就好了嗎?算了,我對殺死你們毫無猶豫,但實際上你們的隊長求我饒你們一命。”
“那、那個隊長……?!”
城牆上又出現了一個人。
是阿德。
“隊長……!難道說,是你……!”
寫下這出三流劇本的當事人露出非常遺憾的表情說:“李達,說實話,考慮到你做了那麽多壞事,被處死也沒什麽好說的。但是你雖然粗暴,但確實隊上不可缺少的人才。”
“隊、隊長……!”
看到感動起來的李達,傑德強忍著笑。他深切地覺得,操縱被逼近絕路的人實在太容易了。
為了轉換心情將這出戲演下去,傑德扶正眼鏡,繼續用冷澈的聲音說:“對我來說,像你這樣的雜兵,多一個少一個都沒什麽區別,不過看在阿德千夫長的麵子上就再給你一次機會。我給你一個任務,如果你能圓滿完成這個任務,不但可以免除你的罪過,還能給你獎賞。”
一邊是獎賞,一邊是殺雞儆猴的處刑,李達沒有絲毫猶豫。
“什、什麽都行……!不管是什麽任務俺都一定給你幹好!”
傑德扶正眼鏡。
所有事情都按照阿德的劇本進行。緊緊通過這麽一出小聰明的戲,阿德就得到了連死都不怕的士兵。
有一千名士兵的話其中就有千裏挑一的、有一萬名士兵的話其中就有萬裏挑一的能人。阿德正是這種人。發掘這種才智見長的人,正是頂著軍隊指導者這個最為罪孽深重的頭銜的傑德為數不多的期待。
如果是如此機智的阿德的話,也許真能成功暗殺葉迦藍,即使沒能做到,也可以將葉迦藍的力量全部暴露出來吧。
“好吧。那麽,我命令你們——”
……
六月中旬。
成為新將軍的威飛騎馬踏入王國軍的陣地。
“將軍閣下。久候大駕了。”
一軍之將到達了。雖然無法全軍出動,但爾德副將以下,主要的騎兵和貴族全部列席迎接威飛。
“嗯,辛苦了。”
威飛環視他們的連。
爾德那樣老道的人果然都不為所動。其他人中倒是有人為了讓新將軍早點記住自己的臉兒諂媚地笑著。
但是,依然有不少人明顯帶著不滿的神色。
連近衛騎兵戰士都不是的一介士兵,以大貴族威林侯為靠山的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一口氣當上了將軍,當然會感到反感了。
而另一方麵,看到他們的這種表情,威飛使勁忍住才沒笑出來。
他們不管想些什麽都不過是敗家之犬的嚎叫而已。
現在的他隻要有看不順眼的人就能將他扔到戰鬥最為激烈的最前線去,反過來有中意的人則可以給他們安排適當的立功機會。
說他握有將這些人生殺予奪的權力也毫不過分。
現在感到反感的那些人,終究會湊到他身邊來。
威飛好像已經看到了那副場景一樣,拚命忍著笑。
他想,你們要是不甘心的話,倒是也成為將軍看看啊。
“威飛大人。我明白您的心情,但沒有必要過分引起反感。表情請再繃緊一點。”有人在他的耳邊悄悄說。
那是威飛的心腹,一位叫做吉爾的壯年騎士。那是他的父親威林侯派到兒子身邊的名為顧問的監督。
但是吉爾為了他自己的名譽和出路選擇了不是向威林侯而是向威飛個人宣誓效忠,盡力幫助他提高地位。
“嗯,說的對。我會注意。”
威飛繃緊表情,總算保持住了威嚴。
但是,他注意到了一件事。列席的將士們中間,沒有看到葉迦藍的身影。不,也許隻是被其他士兵擋住了沒看見而已。
但是他現在單單在意葉迦藍在意得不得了。
“諸位將士!”
他轉換心情,大聲呼籲將士們。
“大家辛苦了!勞煩大家這樣隆重地迎接我這樣的後生,實在難以為謝。我接受了這樣的大任,定當全力以赴。今後我一定會和將士們團結一致,盡早討伐為禍我祖國的叛亂軍,拿下傑德的首級以告慰布安將軍的英靈!”
士兵們用歡呼聲回應他。
但是這其中實在沒有熱度。不能讓將軍出醜,在將軍麵前不得無禮——隻是這種義務驅使而成的歡呼而已。
威飛知道這是極其自然的反應。因此他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慌張。在底層的士兵們看來,誰當將軍都一樣。當然可以的話以往優秀之人來當,但這種事情不實際戰鬥是不知道的。
因此,他又加上一句話:“那麽,客套話就到此為止吧。為慶祝我的就任,王都運來了慰問的酒。今天就忘記軍務,以養英氣吧。”
他抬起一隻手揮了一下,身後立刻駛來一輛輛裝著大木桶的馬車。
再次響起了大聲的歡呼。這次和剛才不同,是充滿熱情的歡呼。
這真是老掉牙的收買人心的手法。老資格的軍人也許不會擺出好臉色,但對士兵們很有效。而隻要有了士兵們的支持,少數騎兵的不滿根本不值一提。
“那麽諸位。今晚也要召開會議,準備即將到來的和叛亂軍的決戰,重新編製軍隊檢討必勝的策略。現在請回到各自的崗位上。”
威飛對剩下的幹部們這樣說,最後騎馬走到爾德副將身邊。
“爾德副將。我很期待您的表現。如您所見,我還是個小輩,需要您的經驗。”
“是。您過獎了。為了祖國,願盡綿薄之力。”
“嗯,拜托你了。對了,我來給你介紹。”
威飛轉過身,招呼等在一旁的吉爾。
“這位是吉爾,是我的參謀。雖然不及您,但也多少經曆過一些修羅場。如果有能夠幫到您的地方請隨意差遣。”
“很高興認識您。”
吉爾在馬上低下頭。
爾德沉默地接受了這個介紹。
然而,威飛察覺到他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但內心卻波瀾起伏。
換句話說,威飛已經有了信賴的輔佐,在爾德看來,害怕自己副將的立場受到威脅也是理所當然的。
看著別人被逼進絕路的樣子真是有趣。威飛再次拚命忍住壞笑。
“那麽麻煩您立刻帶我去我的帳篷吧。到夜裏之前還要做不少準備。”
“是。遵命。”
在貝魯副將的帶領下,威飛和他的心腹吉爾一起走向陣地中最大的那頂帳篷。
帳篷裏隻有床、桌子和椅子,十分煞風景。不過和普通士兵的住的帳篷比起來已經是判若雲泥了。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桌子上散落著筆,椅子上放著雜物,房間裏留著許多帶有生活感的東西。
“嗯。難道最近有人使用過這裏嗎?”
“是。這原本是死去的布安將軍的帳篷。”
“這樣啊。”
爾德想起來什麽似的低下頭。
“啊啊,這一點沒有考慮周到。住在戰死的將軍住過的帳篷裏實在有些不吉利,我馬上給您準備別的帳篷”
“看來他是在試探我啊。”威飛想。對爾德這個直白的提案,他哼笑了一聲回答說:“別說蠢話。若是普通士兵的話也就算了,一軍之將怎麽會在乎吉利不吉利這種不知真假的東西?如果不適用這頂帳篷就能保證勝利的話,倒是要另說。”
“……是,屬下無禮了。”
“沒關係,你是想試試我的氣量吧?”
“豈敢,將軍閣下想太多了。”
“是嗎?那就好。話雖如此,被我這樣的毛頭小子踩在頭上,即使換做別人也一定會擔心的。但是,我並非要成為一個毫無勝算的將領。您隻要記住這句話就行了。”
“是。”
從這時起,爾德看向菲利普的眼神有了些許變化。
“話雖如此……但接下來我恐怕要做一件您會反對的事情。”
“是。您到底打算做什麽?”
威飛的臉上露出狠毒的笑容。
“是關於葉迦藍的事情。”
而這時,葉迦藍正被無數的觀摩者圍著,以五名士兵為對手上演武戲。
這是訓練。她雖然知道新將軍會來,但也沒有義務去迎接。
在葉迦藍看來,像這樣盡量提高士兵們的生存率的做法更為有意義。
而另一方麵,士兵們也能近距離地、而且是毫無危險地觀看擁有紅色魔女這個極其危險的別名的葉迦藍的劍技。
周圍聚集了一大群觀摩者。
他們誰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因為他們都被壓倒了,被葉迦藍的戰鬥景象。
“怎麽了!就隻有這種程度嗎!”
此時,葉迦藍沒有穿甲胄,而且使用不慣用的左手拿著木劍。
對麵五人拿著長槍或劍,帶著頭盔和胸甲。
完全武裝。這不是訓練用,而是實戰用的裝備。
葉迦藍像是跳舞一樣輕鬆化解五名士兵的攻擊,一旦發現破綻便立刻用木劍攻擊。
當然手下留情了。如果他使出全力的話即使是木劍也能輕鬆奪走人命。
“不、不行。贏不了!”
“不、不敢相信!我們這邊明明有五個人!”
士兵們發出悲鳴似的聲音,葉迦藍立刻回答說:“沒錯,你們有五個人。但是你們沒能利用人數的優勢。五個人零零散散地都從正麵進攻怎麽行?要繞到我的背後一齊攻擊。如果我被前後夾擊的話就沒法應付了!”
五人恍然大悟,改變了行動方式。
五個人像是商量好了一樣統統和葉迦藍保持一定的距離,準備一齊發起攻擊。
“對了,這樣就行了!但是要記住——”
葉迦藍不打算乖乖等著被打。
就在五人準備轉入攻勢的那一瞬間,她用風一樣的速度突進,向離她最近的人發起進攻。
“嗚——嗚哇啊啊?!”
葉迦藍揮出第一擊中沒有加入多少力道。但那名士兵被她的氣勢壓倒,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在這個瞬間,葉迦藍已經向下一名敵人移動了。用同樣的方法讓其他士兵都摔倒在地之後,葉迦藍向觀摩者們大聲說:“戰場上對手是不會等你的!被前後夾擊的話,我確實沒有勝算,但也沒有義務等著被攻擊!這就是搶占先機,好好記住!”
“哈、哈!可惡,吃我一劍!!”
拿劍的士兵喘著粗氣舉劍下劈。
但這是葉迦藍最為熟悉的一擊。她從小就以成年的劍客為對手接受訓練,身高差似的成年人在麵對葉迦藍時一定會使用下劈斬。
她的身體牢牢地記住了應對方法,葉迦藍斜著舉起木劍。然後在感到強烈衝擊的瞬間略微移動木劍。
勢頭被引向了旁邊,揮下的劍砸到了大地上。
這個瞬間,葉迦藍的木劍已經頂上了士兵的脖子。
“剛才的一擊算什麽!不管在什麽情況下都不能自暴自棄!在戰場上,失去了自我的人隻有死路一條!”
“對、對不起……”
“這一點也要記住!你們如果隨便揮劍的話馬上就會疲勞了!聽好了,比起揮劍的時候,揮劍之後對手腕的負擔更大。因為要止住揮舞的勢頭重新舉起劍需要很大的力氣。
不管怎樣都要使用大幅度斬擊的時候,要想著這一劍沒砍中的話就完了——”
話說到這裏中斷了。
因為有人在葉迦藍解說的途中向她的背後發起攻擊。
但是下一個瞬間,那個士兵發出了震驚的慘叫。
就在即將被身後的長槍刺中的瞬間,葉迦藍轉過身及時躲開,然後立刻蹬地反過來用劍指著士兵。
“你背後難道長了眼睛嗎……?!”
“怎麽可能。剛才,你踩草地的時候發出了聲音吧?這樣一來就知道背後有人接近了。接下來隻要在遭到攻擊前先移動、挫敗敵人的意圖即可。我剛才也說了,要搶占先機。不管敵人從哪裏來都一樣。”
觀摩者們完全安靜下來。
他們之前就聽說過葉迦藍的強大,而現在又再次明白到這些傳聞都是真的。
以五個人為對手,葉迦藍竟然連一滴汗都沒出就輕易將他們擊敗。
更何況那五個人手裏拿著的是能夠輕易將人殺死的真刀真劍。隻要刃口有一次擦過脖子就會死掉吧。
然而,葉迦藍的冷靜卻沒有絲毫變化。即使死之刃掠過眼前也毫不變色。
站他們眼前的,正是神的女兒吧。
他們又一次堅定了這個想法,並為葉迦藍不是敵人而是同伴這件事像各自信奉的神表示感謝。
隻要有葉迦藍在,就一定不會輸,他們全都這樣想。
突然,周圍的人牆中發生了變化。
“不好意思,讓我過去!我是將軍閣下派來的!”
一名士兵分開人牆鑽進了。所有人都露出麻煩的表情,但他們也不能阻撓將軍派來的人。最終,那名使者走到葉迦藍麵前。
“葉迦藍,將軍閣下叫您。請立刻去一趟。”
“這樣啊,我知道了。好,訓練就到此為止。星沉,給那五個人治療。”
“……哎?啊啊,嗯,交給我吧。”
再次親眼看到義姐的強大的葉星沉和其他士兵一樣被壓倒,連聲音都變得有些尖銳。
五名士兵高興地跑到她身邊。他們自願加入和葉迦藍進行的危險訓練的最大目的,就是接受葉星沉的直接治療。這件事葉迦藍當然不知道。
“主人啊,剛才的戰鬥算什麽?你放水放得太多了吧?”
小矮人隨從嘉怡一邊把征紅色絲巾遞給葉迦藍一邊發牢騷。
“我們小矮人一族會用更多的痛苦讓身體記住。反正有星沉的白魔法,用打斷一根骨頭代替殺死一條命就好了。這樣的話什麽都能記住。”
“別以為我們人類都和你們小矮人一樣結實。人類有人類的做法。”
“哼。所以才總是那麽軟弱。”
葉迦藍沉默地係上絲巾,這個小矮人族出身的嘉怡不在人類的做法裏挑出些毛病就不舒服,沒必要每次都和她分辯。
“不過葉迦藍,這樣好嗎?”
下一個和她搭話的是鹿瀾,這位奇怪的騎兵還是老樣子,明明沒有必要卻總是在葉迦藍身邊晃蕩。
“將軍閣下是剛才來的那個家夥吧?聽說特別年輕。被那種家夥這麽快就叫去,會不會又要丟給你什麽奇怪的命令?”
“別說不吉利的話。我可受不了總是出那種事情。”
“是嗎?我在會有不講理的命令上賭三枚銀幣。”
“……我可不賭。”
她無視說著“真沒勁”的鹿瀾。
“那麽,將軍現在在哪兒?”
“我來帶路。這邊請。”
葉迦藍跟著士兵離開了那裏。
她表麵上雖然裝出平靜的樣子,內心卻因為鹿瀾的話無法平靜下來。每次被將軍叫去的時候,必然會遇上不好的事情,這是事實。
有二便有三。
這次難得又是——她不是沒有這樣的預感。
而仿佛看穿了葉迦藍的心情,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
“葉迦藍啊,機會難得,就給你一條建言吧。”
腳邊長出了一個少年的小腦袋。
“……這次又是神馬?”
葉迦藍早就習慣了這個恐怖的場景,一點也不驚訝地反問。
願望靈寵白夜帶著嘲笑世間萬物的表情說:“新將軍對你來說是相當有刺激性的人物。換句話說,鹿瀾的話基本說中了。太好了,你沒和他賭。”
“……故意說些讓人不安的話。”
“不必在意。這種程度的建言不用勞煩我的主人天神大人的手,隻不過是想打發一下時間,看看你的反應找點樂子而已。”
“……”
葉迦藍無言地瞪著白夜,他能夠對這名少年做出的抵抗僅此而已。
“嗬嗬嗬,不用這麽生氣。隻要認為是得到了好心理準備的時間不就好了嗎。”
“真是多管閑事。”
就這樣,葉迦藍麵無表情地走向新將軍的所在。殊不知這件事也給她的前路帶來了不少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