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皇上壽宴
宋子衿抬頭看去，就見一身白衣的洛晏，正麵帶不羈的淺笑，一雙桃花眼含情脈脈的看著她。
宋子衿也是一點都沒有感到驚奇，她似乎已經習慣了洛晏時不時就夜闖她這嘉儀宮，隻是她比較好奇的是，大半夜的他穿著這雪白雪白的衣服在宮中飛來飛去，真的不會被巡邏的禁衛軍發現嗎？
“葵兒，可有想我？”
依舊是熟悉的開場白，宋子衿忍住翻白眼的衝動，麵上綻開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不想。”
說完轉身便走到了桌子前，坐到了凳子上，看向洛晏問道：“你又來幹嘛？”
“葵兒真是無情。”洛晏俊臉上露出失落的深情，一邊說著，一邊向宋子衿走去。
坐到了宋子衿身旁，自顧自倒了杯茶水，才正色道：“皇上讓寰兒過繼到你名下了。”
“皇上還要請先生單獨給寰兒授課。”
宋子衿點點頭，有些不解的說道：“你都知道了，還跑來問我做什麽。”
“今日皇上在朝中說了此事，許多大臣都是極力反對的。”洛晏說著頓了一下，看了眼宋子衿，隻見她麵色無異，才繼續說道：“你可知皇上此舉所謂何意？”
宋子衿不假思索道：“皇上想讓寰兒當太子。”
洛晏眼眸中閃過一絲驚訝，轉瞬即逝，問道：“為何如此說？”
“難道不是嗎？”這下倒是宋子衿有些詫異了，“昨晚皇上過來，無意間發現寰兒極有治國的天資，所以便安排先生獨自教書，其實我也懂隻有太子才能如此，所以當時我便阻攔了，隻是皇上同我說了許多，大概就是幾個皇子中並沒有合適的太子人選，他想好好培養一下寰兒，想讓寰兒繼承他的位子。”
宋子衿話說的直白，隻是因為對著洛晏，才敢說出這番話，若不然在後宮中說出這等話，被人聽到後，隻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覺得皇上的想法如何？”洛晏聽完這番話，便懂了宋子衿怎會突然變得開竅了，原來是孫慕卓早已同她講過。
宋子衿微微蹙眉，終是把憋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如果按照我自己的想法，我並不想讓寰兒趟這趟渾水，畢竟他還年紀尚小，這其中的險惡並不知曉，曆代皇家為了爭奪皇位，什麽事都做得出來，我不願寰兒也變成那般隻為爭奪權勢而活的人。”
洛晏挑眉，似乎對她的說法很感興趣，略微思忖，問道：“你不覺得，若是寰兒能夠坐上皇位，更利於你報複宋展裴嗎？”
宋子衿一愣，她隻按照自己的一套方法去慢慢報複，可能時間會很長，可她從未想過去利用誰，從而去達到目的，若是這樣的話，她和宋展裴又有何不同呢？
“我沒想過。”宋子衿如實說道，隨即又補充道“我不會去利用寰兒。”
洛晏卻是輕輕一笑，經曆這麽多事，她還是一點長進都沒有，不過這樣也好，正如他所願，一直這般單純善良便好。
“就算你不想利用，事情已經這樣發展了，然而你阻止不了。”洛晏還是說出了實情，今日他來也不過是想試探一下她的想法罷了。
宋子衿微微低下頭去，麵露難色道：“我知道，我會盡力保護寰兒，這條路太過艱難，我不想讓他受到傷害。”
洛晏看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抬手拍了拍她的頭，笑道：“沒事，還有我。”
宋子衿抬頭看著洛晏，隻見他臉上的笑意真誠，與平日裏的輕佻截然不同，突然一瞬間覺得他也沒有那麽討人厭了。
然而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就被洛晏的一句話泯滅了。
“別再瞎想了，有這時間不如想想明日宴會如何麵對宋展裴，萬一你按耐不住在宴會上除了醜，你的美名可就要流傳整個大陸了。”
“滾。”每當宋子衿覺得洛晏也勉強算得上個是好人的時候，他就會突然拿刀來捅她一下，而且他好似總是喜歡拿宋展裴來刺激她，好幾次都是這樣，尤其是看到他臉上那欠揍的表情，總會讓她覺得好似揭她傷疤是一件有趣的事。
然而這個不速之客也沒有多待，隻一盞茶的功夫，便又跳窗走了，隻留下一扇窗欞吱呀吱呀被風輕輕吹動。
宋子衿站在窗邊看著他迅速消失的身影，突然有些不懂洛晏對於自己來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她自小就被他撫養長大，兒時的她，覺得洛晏美好如神一般，長相既好，又會很多東西，簡直無所不能，所以她極是依賴他，更是因著他那漂亮容貌，說出過要娶他這種玩笑話，其實想來以前還是很美好的。
隻是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她開始反感他的管束，聽不得他的說教，也厭煩了整日待在府中過著日複一日的生活，她不想做金絲雀，他的控製，讓她覺得自己好似一個木偶一般，沒有一絲生氣，於是她便開始同他爭吵，做過各種極端事情用來反駁他，隻為遠離他。
後來洛晏拗不過她，便把她扔到了銅雀閣，雖然銅雀閣也是他的產業，不過在這裏至少不會能天天見到他，至少能脫離他的掌控。
也是在銅雀閣，她認識了宋展裴，那個為了看她一曲舞，而一擲千金的男人，他對她的種種好，依舊曆曆在目，而他利用她做的那些事，卻是銘刻在她的心中，讓她無法忘懷。
其實再次在陳國見到洛晏時，她內心是恐懼的，若是說宋展裴欺她，騙她，背叛她，那對於洛晏來說，她又何嚐不是呢。
隻是來到陳國這麽長時間，洛晏對她似乎和從前一樣，態度上也沒什麽改變，好似那場大火也沒有發生過一般，依舊是處處維護她。
這倒讓她覺得自己壞透了一樣，明明洛晏對她那樣好，她卻是在恩將仇報？也許她該對他態度好一些？可是一切都是習慣使然，她好像又做不到。
宋子衿躺在床上想了很多，久久不能入睡，直到睡過去之前，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再睜眼時是被竹兒和孫逸寰齊齊拉起來的。
“公主，再過兩個時辰就是皇上的壽辰宴會了，快些起來梳洗打扮了。”竹兒在宋子衿耳邊吼道。
宋子衿昨日本身就很累，夜裏又睡得晚，這一大早的更是起不來了，不過也知道宴會耽誤不得，還是眯著眼從床上爬了起來。
見孫逸寰也趴在床邊，也是精心打扮過的模樣，小小的人兒穿了件墨綠色的錦袍，袖邊繡著繁複的雲紋，腰間係著一塊白色的玉佩，頭發也整整齊齊的束了起來，發髻上插了一根墨綠的簪子，這一身簡單大方的裝扮倒讓他顯得像個小號的翩翩佳公子一樣。
宋子衿忍不住捏了捏孫逸寰肉嘟嘟的小臉，說道:“我們的寰兒怎麽這麽好看啊，這長大了還不知道要勾了多少姑娘的魂兒呢。”
孫逸寰聽不太懂宋子衿話的意思，不過前半段還是懂得，知她是在誇他，便也笑著說道:“姐姐也好看。”
竹兒的催促下，宋子衿還是狠狠地揉了揉孫逸寰的臉蛋，這才舍得從床上下來洗漱。
宋子衿坐在銅鏡前，懷裏抱著孫逸寰，竹兒在身後梳著她的長發，問道:“公主，今日梳個什麽發髻？”
“梳個簡單一點的，上次百花宴妝畫得有些濃了，還是有些不習慣。”宋子衿想了想說道，更何況今日的主角並不是她，上有皇後，下有玉妃，她還是低調一些，以免引起宋展裴的關注，豈不是更容易露出馬腳，隻需躲著他一些，再加她上刻意的隱瞞，估計也就沒那麽容易識破她了。
竹兒點了點頭，快速的將一頭青絲綰成了個流仙髻，又挑了兩隻雕成梅花形狀的白玉簪子戴在了上麵，看了看銅鏡，滿意的說道:“這般看來還算是雅致了，與公主今日的衣服還算相配。”
宋子衿看著鏡中略施粉黛的人，點點頭，轉頭向竹兒問道:“時間可到了？”
“現在已經是巳時，馬上就到午時了，宴會在午時開始。”竹兒走到窗邊看了看外麵的天，說道。
“那我們現在過去吧。”宋子衿抱著孫逸寰站起了身，雖然時間還早，不過她寧可先去那裏等著，也不願再晚到了，省的再像百花宴那次一樣鬧出笑話。
竹兒拿了那件熏過香的狐裘，一邊給宋子衿披上，一邊說道：“今個兒有些陰天，有點涼，你又受不得冷，還是披上點好。”
待竹兒幫她係好帶子後，宋子衿便說道：“別忘了把古琴帶上。”
雖然她知宮中肯定有琴師，古琴定是也有的，不過為了避免麻煩，還是帶上自己的比較好。
宋子衿一行三人，慢悠悠的晃到了議政殿，本以為來得早了，不會有多少人，然而並不是那麽回事，此次宴會比之前她參加的兩次都要盛大的多，畢竟是聚集了整個大陸所有國家來朝賀的使臣，更是有不少的官員攜帶了親屬女眷來參加。
此時除了皇上皇後王爺一些大人物還未到，其餘大多數人都是來了的，如今也算是高朋滿座。
宋子衿剛剛踏過議政殿的門檻，守在門口的小太監便叫唱道：“宋貴妃，六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