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命不久矣
“你在宮外的事，晏兒都跟朕說了……你一定受了很多苦吧……”孫慕卓緩緩地說著，氣息明顯有些不足，精神確是很好的樣子，略微渾濁的眼眸中帶了些許的心疼，“你看，你都瘦了……”
“皇上，你看錯了，我沒瘦，我臉上還有好多肉呢。”宋子衿勉強的扯出了個笑意，又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說道：“現在我和寰兒都在丞相府住著，好吃好喝的，不會瘦的。”
她將宋展裴的事略了過去，閉口不提，以免孫慕卓擔心。
“好，丞相府安全。”孫慕卓欣慰的點點頭，說道：“有晏兒保護你們，朕放心……”
“不說我了。”宋子衿抬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道：“皇上，你最近的身體怎麽樣，簡沐醫師同我一塊過來了，給皇上檢查一下病情。”
孫慕卓蒼白無色的嘴唇彎起一個弧度，有氣無力的說道：“朕的病……沒得治了，朕已經做好……做好……”
“皇上！”宋子衿怕他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大膽的出言截住了他的話，說道：“皇上，你不能說喪氣話，不到最後一刻，都是有可能的，你是九五之尊，真龍天子，有神佛庇佑，定會長命百歲的。”
不等孫慕卓說話，便轉頭對容簡沐說道：“簡沐，幫皇上把把脈吧。”說著，站起了身子將床邊的空位讓了出來，走到一邊站著。
容簡沐點點頭，坐到了床邊，伸手覆上了孫慕卓的手腕，微微閉眼，靜靜把脈半晌，秀氣的眉頭越蹙越緊，看的宋子衿的心也揪在了一起。
大概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容簡沐才睜開了眼，鬆開了孫慕卓的手腕，麵色極是凝重。
宋子衿有些不敢問出那句話，生怕聽到什麽不想聽到的回答。
整個空曠的宮殿中靜寂了片刻，最後還是孫慕卓滄桑無力的聲音打破了這片沉寂，他說道：“容公子，有話直說便是，朕的身體，朕心裏清楚。”
宋子衿也略微緊張的看著他。
“毒素已經蔓延至心髒，命……不久矣……”容簡沐艱難的說出了最後這四個字，抬頭去看宋子衿，果然見她瞬間便紅了眼眶。
她上前兩步，抓住他的肩膀，道：“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我，我已經想到他們把毒放到哪了，隻要不再攝入毒素，就不會死對不對？簡沐……是不是啊……”
容簡沐眼看著她淚水不住的往下流，心中竟是有些慌了，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
還是孫慕卓抬手扯住了宋子衿的衣袖，咳嗽了幾聲，緩緩說道：“子衿……別為難容公子了，這毒沒法解，朕早就知道了……”
“皇上……”宋子衿也發覺自己有些激動了，她順著床邊蹲下，扒著床沿對孫慕卓說道：“皇上，我們一定會把那個下毒害你的人揪出來，將她碎屍萬段，讓她給皇上陪葬。”
按理說，孫慕卓四十歲的年紀，應該是正值壯年的時候，可他現在卻病怏怏的躺在床上，活像一個七八十的高齡老人，而這一切，都源於那個自私的下毒者。
先不說孫慕卓待她有多好，就算隻當他是個皇帝，那他也是個稱職的，愛國愛民的好皇帝，他在位的這些年，沒有戰事，沒有災難，百姓們安居樂業，隻憑這個，他也不該就這樣死去。
“子衿……是朕對不起你……”孫慕卓神情好似有些恍惚，看著她的眸子閃著些淚光。
宋子衿搖著頭，雖然她知道，他很可能又把她當作那個心愛的妃子了，可她還是想替那個妃子說一句，“皇上沒有對不起我，皇上對我這麽好，子衿還要感謝皇上才對。”
“子衿……子衿……”孫慕卓喃喃著，眼眸卻是微微閉上了，臉上滿是疲憊的模樣。
容簡沐將蹲在地上宋子衿扶了起來，輕聲說道：“皇上應該是累了，讓他休息會兒吧。”
宋子衿看了一眼床上，點點頭。
“你剛剛說，你想到他們把毒放到哪裏了，是真的嗎？”容簡沐問道。
宋子衿抿了抿唇，神情頗為嚴肅道：“確實是想到了，隻是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
“在哪裏？”
宋子衿指了指門口的香爐，道：“熏香。”
容簡沐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微微蹙眉。
宋子衿見容簡沐向香爐那邊走去，便也跟了過去，一邊說道：“我記得你說過，勾魂藤無色無味，就算有人將這毒偷偷放入熏香中，已經很難會有人發現。”
容簡沐走到香爐跟前，撚起一些燒掉的灰燼細看，搖搖頭道：“這樣看不出來，我來了這麽多次，都沒有想到毒會藏在香爐裏，我隻能聞出這是龍涎香。”
“我也隻是猜測，其實我一進屋就注意到了，我很清楚的記得，原來這香爐中放的應該是草藥，熏出來的氣味都帶了些草藥味兒，而現在卻是實實在在的熏香，便讓我有些懷疑了。”宋子衿說道。
“連你都看不出來嗎？那怎麽辦？”宋子衿又有些憂心的說道。
“沒關係，我將這熏香帶些回去研究研究，就能查出來裏麵有沒有放勾魂藤。”容簡沐說著，便拿了些未燃的熏香。
宋子衿急忙從衣袖中抽出了個白色絲帕，攤開，說道：“放這裏麵吧，不然也不好帶走。”
容簡沐看著那潔白的絲帕猶豫了一下，卻還是將熏香放在了上麵。
宋子衿將絲帕疊好給了容簡沐後，又回頭看了一眼熟睡過去的孫慕卓，說道：“我們先走吧。”
兩人一同出了孫慕卓的寢宮，便見張公公在門口等著，宋子衿走到他跟前，說道：“皇上累了，這會兒睡過去了，我們就先出宮了。”
“皇上就交給老奴吧，宋妃娘娘和容公子慢走。”張公公說道。
“有一件事，想問問張公公。”宋子衿說著，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別人，這才小聲問道：“皇上寢宮中的熏香，是誰負責換的？”
聽著宋子衿這個奇怪的問題，張公公蹙起眉頭想了想，說道：“熏香啊，每日都是由王公公換的，這熏香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