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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番外七十四 靈甲人

  寧壯壯咬牙切齒地在前麵走,心裏默默地念叨著,今天非暴揍這小子一頓不可,給我閨女出出氣,十多年了,我閨女被他折磨的茶不思飯不想看星星看月亮的,他以為他是誰……


  後麵跟著的陳封也若有所思,今天,是不是要挨揍啊?


  見了寧伯父,才知道寧紅顏那姑娘的憨直性格是家傳,不僅寧家這三口,寧家上下幾十口子人全是這脾氣,從見到門口那兩個小廝起,寧家上下處處都暴露著要揍人的跡象。


  揍就揍吧,反正這一頓也躲不過去,自己挨了這一頓,未來老丈人就要賠大了……


  慢悠悠走著,倆人很快就到了一個僻靜處。


  寧壯壯猛轉身,愣起了眼睛,不懷好意地盯著陳封,似乎,正在攢怒氣值。


  “伯父……”陳封故作不知,還口口聲聲叫著伯父呢。


  “伯父?我是你爺爺!!!”看到他那種滿不在乎的樣子,寧壯壯暴怒,大喝了一聲,雄壯的身軀就撲了上來。


  “哎,您怎麽……”陳封嘴上裝著傻,手底下可不含糊,一見麵就知道了,寧伯父是玄師級的修為,打自己跟玩似的。


  做寒雞步,反掌暗運元力,勢如盤馬彎弓,以靜製動。


  寧壯壯是條好漢,要動手就猛如瘋熊,管他什麽寒雞寒鴨的,衝過來打就是了。


  腳下幾個彈點到陳封身前,一手揪住了陳封的衣領,一手握拳,裹挾著一股元力的拳頭突發而至,朝著陳封的眼眶打去。


  熊貓眼,既是好漢們的最愛,也是好漢們的絕招,先取了他的要害……


  “啊……!”


  好一聲慘叫,聲震屋宇。


  可惜,這一聲是寧壯壯叫的。抓領子打眼這一套僅次於抓頭發提膝,破綻太多。取虎口,攻手腕,反手一提,陳封就拽著寧伯父的左手勒住了寧伯父的脖子。


  按理說,陳封腳下再一踹,寧伯父肯定跪地,要玩狠的,再給他來個背後絞殺,寧伯父修為再高,也先敗一陣了。


  可陳封不能這麽做,他這會兒的主要工作是‘挨揍’。


  “寧伯父,您怎麽突然動起手來了?”陳封還裝傻呢。


  “你他喵的還敢還手?!”寧壯壯大罵一聲,猛然間發力,抓著陳封的胳膊給他來了個過肩摔。


  這就是修為上的差距,就算陳封有破解之法也破解不了,玄元不濟。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一個人被打倒在地,蜷縮成了蝦米,另一個人呼呼喘著粗氣,怒不可遏地對著地上的人猛踩猛踹……


  嗨,那場麵簡直就沒法提,比潑皮無賴還潑皮無賴呢。


  低修為的修道者鬥毆,就是這麽華麗!


  有那麽兩三分鍾,來人了。


  “小姐,小姐,老爺不在裏麵,他帶著姑爺去別處了!”寧家幾個家丁極力阻攔,為老爺爭取時間。


  “放屁!都給我讓開,聽到沒有?滾開!”寧紅顏拚命地往裏衝。


  寧夫人帶著一撥寧家人緊跟而來,見小姐與家丁爭執,都不上前解勸,人堆裏還站著朱見峰,這家夥也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朋友歸朋友,陳封那廝確實該挨一頓揍,揍他那張臉!


  正在這時,寧壯壯勾著滾的跟個土驢似的陳封的肩膀出來了,嘖嘖稱讚著:“嗯,小陳啊,你雖然修為不到,但勇氣可嘉,像我們寧家的女婿,不過,以後千萬別隨便找人比試了啊,要懂得克製,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擦!!!


  沒想到老丈人的另一麵是這麽狡猾。


  陳封雖然渾身上下疼的直打哆嗦,走路都一瘸一拐,嘴上還得附和著:“寧伯父的教誨,小婿記住了,不過伯父,萬一小婿在山裏遇到了瘋熊怎麽辦?”


  “……那你……你……”寧壯壯一下被噎住了。


  寧夫人帶頭,一圈子人都跟著笑,寧壯壯臉上青紅皂白的。


  隻有寧紅顏沒笑,她犯起迷糊了,小封哥就是身上髒點,臉上看著卻沒受什麽傷,剛才到底發生什麽了?


  “那個誰,快帶小陳去洗漱一下,好好招待。”寧壯壯這條漢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閨女斜著眼看他,趁著閨女還沒反應過來,趕緊招呼一聲,讓人照顧陳封,自己逃也似的走了。


  “寧壯壯,你傻啊你!!!”爹地這一跑,寧紅顏馬上反應過來了,要衝上去追打她爹。


  敢動我小封哥,你以為你是誰?!


  “紅顏……”看寧伯父逃跑的架勢,這家裏誰也攔不住大小姐,陳封不想看到事情再鬧下去,輕輕地叫了一聲。


  世上之事,果然是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打人打的那麽猛的寧壯壯掉頭跑了,挨揍挨的不輕的陳封這輕輕地一聲卻極其管用。


  寧紅顏馬上換了一副溫柔可人的麵孔,跑過來扶住陳封,一口一個小封哥叫著,扶著她小封哥去搜家裏的靈丹妙藥了……


  寧夫人在一旁看的既欣慰又不舍,欣慰的是女兒相中的這個人果然不凡,不舍的是,女兒馬上就要成為人家的人嘍。


  “伯母,咱家這院子不小啊,您給我們安排的地兒是東邊的廂房吧?要不,您先派個人領著我過去吧?!”朱見峰這名字也不是白叫的,每每開金口吐語言,也能雷人一跟頭。


  這一聲伯父叫的,跟他是寧家的女婿似的,那邊陳封跟寧家的親事還沒怎麽滴呢,他這兒先不把自己當外人了。


  計劃雖然是這樣,可陳封不還沒提呢麽。


  “好好,小丁,你帶他去吧。”寧夫人笑意甚濃,一直就覺得這胖子也不一般,果然了。


  “那,在下就叨擾了,叨擾了。”朱見峰樂嗬嗬地跟著小丁去了。


  朱見峰去了廂房,陳封則進了寧大小姐的閨房。


  進了門也不敢坐,不是客氣,是屁股上也被老丈人踹了幾腳,一坐就疼的呲牙咧嘴的,陳封看著寧紅顏找來的那一堆藥,心裏也過意不去:“紅顏,對不起,我知道這些年,你也不好過。”


  雖然情真意切,但這真不是寧紅顏想要的甜言蜜語,不過,已經比什麽話都中聽了:“你傻啊你,跟我說這些幹什麽,快把衣服脫了,我給你抹藥,你傷哪兒了?”


  “……”除了臉,哪兒都被寧伯父踩了踹了,不過,寧伯父下腳很精準,全是外傷,一點骨折都沒有,疼兩天肯定就好了,陳封真是由衷地佩服寧伯父的聰明,真是個老狐狸!

  “你怎麽了,快脫衣服啊?”寧紅顏覺得,這親事都快成了,還避諱什麽嘛。


  “不了,不了,我還是回……回去抹藥,我拿這瓶就行。”倒是陳封挺緊張。


  “你……真是的。”好像自己要幹什麽的似的,寧紅顏的臉漲的通紅。


  “我沒事,沒事,嘶……”陳封捏著一瓶藥跑了。


  很快,陳封跑進了朱見峰的房間,脫了外衣,讓朱見峰給自己上藥。


  朱見峰樂個不停,一邊抹藥一邊囉嗦著:“早知道寧大小姐的彪悍,沒想到你老丈人也夠猛的,不過,你老丈人內裏可透著聰明那,瞧把你打的,一點內傷都沒有,就是疼!”


  “別廢話了行不行,快給我抹藥!”陳封早看出來了。


  “老家夥這麽賊,那你說咱們的……”朱見峰的話開始不中聽了。


  “你積點口德行不行?這還是在人家家,就不怕隔牆有耳!”陳封總是能被這位三哥弄的頭疼腦熱的。


  麵上說,這是在寧家,你這樣說人家家主,不是找揍麽,裏麵說,從寧紅顏到寧壯壯這一家人都透著真誠,人家拿真心給你,你不能太過分!

  “……我是說,寧伯父,寧伯父。”朱見峰意識到自己失言,趕緊找補,接著又說道:“我的意思是,就算你真的跟寧紅顏成了親,也不一定能從你老丈人哪兒摳出銀子來!”


  “哼,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要不說是朋友呢,陳封也來了一句。


  “嗬嗬……”朱見峰樂了。


  事實證明,陳封確實是個好獵手,寧壯壯這隻老狐狸一步一步掉進了獵手的陷阱之中,不僅推遲了陳封與寧紅顏的婚事,還同意拿出大半的寧家財產來支持陳封。


  但,寧壯壯留下了一句話:“我要的不多,隻要你對我女兒好!”


  “嗯。”世事弄人,陳封偏偏給不了這個承諾。


  陳封要走了。


  朝夕相處了半個多月,十多年來的相思還未傾訴殆盡,朦朧月色下的風月更未來得及享受,小封哥就要走了,寧紅顏心裏有一萬個舍不得:“小封哥,你非要去嗎?”


  “去,去拿回我昔日的天才之名!”如果一個人出門在外,家裏人時時刻刻都在擔心他死於非命,這是個什麽世道?

  神玄之國,現在就是這麽個世道。


  從陳封出門那一刻起,寧紅顏所到之處幾乎都成了‘望夫崖’了,那一雙望穿秋水的眼睛,不知羨煞了多少旁人。


  盡管都是相思,今時今日的相思已經有了寄處,以前那是單相思,最苦人。


  寸寸相思,寸寸灰。


  寧壯壯、寧夫人也在為陳封擔心,甚至寧家與陳封接觸了十來天的家丁小廝都在為陳封擔心,但朱見峰沒有,不得不說,這是一個心大的朋友。


  不僅沒有擔心,朱見峰還在寧家過起了‘上門姑爺’的日子,除了在寧紅顏那兒,人家在寧家上下享受的都是‘姑爺級’待遇,感覺,他是想替陳封把陳封沒享到的福都享了似的……


  聽說過替朋友報仇的,還真沒聽說過替朋友享福的!


  人家朱見峰從來都沒覺得這有什麽,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


  嗚呼……


  朱見峰在寧家享福,陳封在外麵可沒少受罪,隻身飄零在外,絕對是長見識的,把以前那些聽說過、沒聽說過、應該已經消失和想都想不到的事,都見識了。


  比如乞丐,因形勢所迫,陳封也曾化裝成乞丐沿街乞討,來來往往的人群有沒有善心已經是另一回事了,人們一看到乞丐就唯恐避之不及是怎麽回事?


  如果連乞丐都不可信了,這世上還有什麽可信的人!?


  比如富豪,因為需要,陳封也曾裝扮成富甲一方的富人出入一些高檔的地方,在那些最高檔的地方,總是能見到一些最下作的事,這又是為什麽?

  如果連高檔都藏汙納垢,這世上還有什麽幹淨的地方!?

  比如人,陳封這次出來就是出來找人的,見了無數人後發現,慷慨解囊的人已經不多了,自私自利的倒比比皆是,似乎不自私自利就不是人了?


  這世上,還有多少種人!?

  太多了,太多了……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知道這八個字的人不在少數,真正見識過的卻屈指可數。高居上清天上的神仙們或許能洞察一切,可是,他們又做了什麽呢???


  陳封不是神仙,也不是聖人,於是乎,他就抱著試試看的態度加入了一個團夥。


  這個團夥有意思,從大哥到小弟一共二十多個人竟有一種相同的傷,左臂斷了,斷的還都是同一個地方。


  好神奇啊!


  難道,他們遇到了一個有專門斷人左臂那個地方的嗜好變態強者?

  費解,十分費解。


  “來,把胳膊伸直了。”剛剛加入,二哥就提著一根鐵棒過來了,指揮著陳封。


  “為什麽?”陳封更不知這其中有何深意。


  “打斷它啊!不打斷它怎麽賺錢?!你這個人腦子是不是有問題!?!”二哥氣呼呼的。


  醍醐灌頂,大徹大悟,陳封一瞬間就明白了,原來團夥二哥就是那個有著‘左臂嗜好’的變態強者,同時也明白了為什麽兄弟們工作時就那麽往尖頂車上一撞到醫館裏一查那些車主就乖乖地給錢了……


  “你瞎瞅什麽呢?快把胳膊伸出來啊!”二哥不樂意了。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二哥,你先別急啊,我數數!”陳封是從大哥那兒往下數的。


  “你數什麽呢?”


  “數咱們這個團夥的發起人有幾個。”


  “……啥玩意?”


  “七個,八個,八個吧……我要打殘你們!”


  “你他……啊……”


  好在大哥他們八個的修為都不高,一齊上也不是陳封的對手,陳封不僅廢了他們的修為,還打斷了他們的右腿,讓他們再撞,都沒法起跑了,還怎麽撞?

  “你們,都滾吧,以後再幹這種事,這八個人,就是你們的榜樣!”陳封一下成了大哥,諄諄教導著這些不諳世事或頭腦簡單的小弟們,然後,他又解散了這個團夥。


  小弟們都走了,不知道到何處又以什麽樣的方式在討生活,反正這八個被陳封廢了的大哥裏,有幾個直接轉行去街上要飯了,在那裏,他們又遇到了一個團夥……


  團夥。


  算了,滅是滅不完的,還是趁著這會工夫,學點做生意的門道吧。陳封到一個名頭很響的商鋪裏做起了工人,這商鋪,是賣食物的。誰知道,更加地觸目驚心。


  沒兩天就熟悉了自己這段流水線上的工作,很簡單,就是把各種垃圾當原料往食物裏加。是個人就能學會了。陳封也學會了,但是真惡心。


  夜裏,陳封和同屋的老工人談了談。


  “師傅,咱們這食物不是說有祖傳秘方麽?還經過了司道衙門的檢驗!?怎麽用的都是這些東西!!?”陳封遞上去一根煙卷。


  老工人擺擺手,抽起了自己的水煙,先是用一種見怪不怪的眼神白了陳封一眼,才說了:“你這個後生真不懂事,真不懂事!”


  “啊,我……咱神玄之國不是有很多打假的鬥士麽?還有那麽多專家呢!?”陳封隻好減少了一個問題。


  “咦,剛說了你不懂事,你還來勁兒了!”老工人開始不忿了。


  陳封想了想,抽完了這根煙卷,最後問了一個問題:“他們這麽做,就不怕虧良心麽?”


  “你腦子有病,你知不知道?!”老工人樂了,拍拍屁股上的泥土,走了。


  “我有病……”陳封自己也樂了,自己確實有病,淨問這些沒用的東西。


  後來,陳封又借機進入了很多大賺特賺的商鋪工作,也確實取來了他們的生意經,很簡單的八個字:偷工減料、粗製濫造。


  再後來,陳封就有了自己的生意經:在這個粗製濫造的時代,你賣精品肯定不賺錢,你要做生意你都不賺錢你不是傻~逼麽……


  最後,陳封還花大價錢到神玄道統下轄的三大衙門裏轉了轉,司道衙門最有錢,法道衙門也有錢,圍到衙門還有錢,至於為什麽衙門裏的人都有錢,他還是想明白了的。


  隻是有一件事,陳封始終沒找到答案,既然那麽多會賺錢的人在外麵,衛道衙門下轄的監獄裏都是什麽人?


  哈哈哈哈……


  跑題了,跑題了,陳封這次出門的主題可是尋人,而不是學做生意。


  天才?


  無意中得了一個望遠鏡的人,肯定不能叫天才,天生一雙千裏眼的人才是!


  從六歲修道,八歲進玄士級,到十七歲在土爾道堂排名中上,曾被一位師父譽為能成大器的兩人之一,並有望考上神玄之國上等道院,這些成績,隻能說還不錯,離天才恐怕尚遠。


  而讓陳封自詡‘天才之名’的一點,是他後來才想明白的,取得這些成績是在他根本沒在意的情況下,後來名落孫山,是因為他無奈被名利束縛、無奈被他情耽擱了,如果他一心修道……


  可怕的是,他的修道天賦,如今仍然被‘他情耽擱’著,於修為提升上,恐怕了了。


  幸運的是,陳封獨居角落十一年,總算開啟了自己的另一項天賦,還有可能是比修道天賦更高的天賦——感應天賦。


  感應?


  陳封的感應,並不是公主逃出皇宮遊玩被另一國的王子發現了倆人一對眼便有了千般糾纏曆經艱難險阻後王子和公主終於過上了上炕拉滅燈的美好生活的,那種。


  而是一個困於深山劈柴喂馬半輩子的村野之人看一眼長劍便能做到人劍合一的這種,感應!

  他的這種感應天賦很奇特,具體驗證就是能分辨一件法寶是不是真正的法器,還能分辨一個人的能力,甚至命運。


  陳封就是得益於這種感應的考慮,才出來找人了,他要找很多人,就算把神玄大陸翻個遍,他也要找到他想找的人……


  神玄大陸上的人何止十萬萬,路程又何止千萬裏,想在這十萬萬、千萬裏的人堆裏翻找出幾個人,談何容易?!


  一年,兩年,三年……


  陳封還是找到了。


  三年之後,陳封再次乘元鳥飛往了明月城,出了元鳥站,直奔寧家。


  “您是……是陳封?”看門的小廝還是三年前的那一對,能這麽快認出陳封來,挺不容易的。


  經過三年的打磨,陳封不僅瘦了、黑了,那雙眼睛也更幽深了,比之十七歲那年在土爾道堂聲名鵲起時,更具神韻。


  “是我。”陳封點頭笑笑,就要進去。


  “您等等,那個,我們還是先去回稟一聲吧。”不知是不確定來人是否陳封,還是忌諱其它的東西,看門的小廝再次進去回事了。


  不一會兒,寧家的大門才來了,過來迎接的是個錦衣華服的胖子,還帶著兩個隨從。


  “朱老三???”陳封一頭霧水,眼前的朱見峰那還是自己的跟班啊,儼然已經成了寧家的少主人:“你……你把他們怎麽了?”


  “老四,哈哈!”朱見峰見了陳封,才不端著少主人那種雍容華貴的架子了,跑過來緊緊地抱了陳封一下,頓了一刻,才說道:“老四,你總算回來了!”


  “我問你把寧家人怎麽啦!?”朱見峰能幹出什麽事,陳封是想象不到的。


  “什麽怎麽啦,沒怎麽啊,寧伯父和寧夫人都等著你呢,我成了寧家的大總管。”朱見峰認真說起話來,總是沒頭沒腦的:“紅顏更是盼你盼的人都消瘦了,真不巧,盼了三年多,她今天正好出門散心了!”


  是不巧。陳封微微地點點頭,進門了。你就像一陣風,我根本抓不住你,你卻隨時又能飄然而去。


  當寧紅顏急匆匆從外麵趕回寧家,趕至客廳,看到陳封時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陳封一怔,不自覺站起來,自己這一行三年,幫助了不少人,也虧待了不少人,最甚者,恐怕就是她了,那年定下的半年婚期,一下又變成遙遙無期了,她還能期待什麽呢?


  寧紅顏來了,寧壯壯、朱見峰之類的閑雜人等該退場了。


  “差不多就行了,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看把人家寧紅顏急的,那眼神,都恨不得把你生吃了!”朱見峰臨走之前,湊到陳封的耳邊說了一句。


  “……滾!”這是一個多麽深情的場景,竟然被這廝說的如此齷齪,陳封忍不住罵道。


  閑雜人等退出,偌大的房間裏隻剩下陳封和寧紅顏了。


  寧紅顏急急地走過去,站在陳封麵前,還有點悵然若失:“你瘦了,也黑了。”


  “……”陳封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回答她了,隻能一把把她摟緊自己的懷裏,抱的緊緊的,以此為報。


  萬千愁緒化作一腔柔情,寧紅顏幸福了。


  過了一會兒。


  兩人退開了,這屋裏卻沒有合適的位子,於是,倆人就坐到了門前的台階上。


  陳封想了想,還是不知道跟她說什麽。


  “你出去那麽長時間,都幹什麽了?”寧紅顏依偎在陳封肩上,幽幽地問道。


  “找人了!我找來了不少人呢!對了,我領你去看看他們吧!”陳封突然想起來,自己找來的這些人,可比多少事可樂。


  戀人一起,不都是看花看雪看月亮麽,看人?


  隨他吧!

  寧紅顏跟著陳封出門了,開著她那輛小花車,四處遊蕩著。


  陳封帶寧紅顏看的第一個人,是在一家酒樓見到的。那個人正帶著幾個兄弟在喝酒。他們都好酒,但不貪杯。


  寧紅顏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什麽都沒看出來。


  “他叫古城,今年十六歲,是個玩刀的好手。”陳封看著那個人的時候,目光裏有種說不出的欣賞,甚至於崇拜。


  “玩刀?”寧紅顏詫異。


  “是,玩刀!”陳封肯定地回答道。


  “那麽說……”寧紅顏也知道一些,陳封在土爾道堂的時候,就被人誤認為是玩刀的。


  “嗬嗬,咱們古爺天生就是幹這個的料。”陳封知道寧紅顏一下看不出那麽多,隻好給她介紹了:“你沒覺得,咱們古爺身上兼具兩種氣質麽,一半是玩世不恭的俗人,另一半是洞悉人心的哲人。”


  “嗯……”寧紅顏點點頭,覺得那孩子挺可惜的:“你是說,他要混黑道?”


  “他就是黑道上的爺!”


  小花車開動,陳封很快領著寧紅顏見到了第二個人。這是個女人,也帶著一幫子人。他們都是公差,她是領導。


  “她叫古北,也是十六歲,但是比古城大幾個月,是他姐姐。”陳封主動介紹。


  寧紅顏連那個古爺都理解不了,更不用說古爺的姐姐了,站在遠處看了一會兒,倒是看出了點眉目,剛毅果決、冷豔無雙。


  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身上,怎麽會有如此氣勢?


  “她足以讓多少男子漢、大丈夫汗顏!”陳封仍然有點崇拜。


  “哦。”


  寧紅顏見到的第三個人在讀書,在三十層樓樓頂的小屋裏讀書,他讀了一會兒,就站到樓頂邊緣往下俯視著,看的入迷,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麽。


  這個人三十左右的年紀,修為應該不高,但目光深邃。


  寧紅顏轉頭看看陳封,這位是?

  “哈哈,這是個讀書的人,也是個著書的人,但願,用不到他!”陳封笑了。


  “為什麽?”


  “他讀的是兵書,著的也是兵書,一旦他出馬了,必是天翻地覆!”


  “……他叫什麽名字?”


  “薛良!”


  第四個、第五個是一起見的,倆人同在一個演武場上。年長的在教一群人修煉,年少的獨自在一旁練劍。兩不相涉。


  陳封笑吟吟地介紹道:“年長的師父叫遊牧,最會教人修煉了,年少的家夥叫遊雲邊,最會修煉了。”


  “他們是爺倆吧?!”寧紅顏總算摸到點門道了。


  “是爺倆,不過,最會教人修煉的教不了他兒子,最會修煉的偏偏不讓他爹教。”


  “為什麽?”


  “可能因為他們是父子吧。”


  “父子……”


  寧紅顏見到第六個人時,自己先笑了。


  那個人可謂其貌不揚了,模樣小氣,牙口不好,一身稍顯華貴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已經是好鞍配錯了馬了。


  怎麽看,那家夥都是走街串巷賣小商品的主兒。


  “你怎麽找了這麽個人來?”寧紅顏也不是看不上這家夥,而是覺得他跟之前見到的幾個人太不相配,差距有點大。


  “這麽個人怎麽了,人家的本事,咱們比不了。”陳封想了想,就近挑了一個事跡說了:“這家夥叫莊小村,是我從一家大商鋪裏挖來的,他來明月城先到一家客棧住了一個月,臨走的時候,那家客棧不僅分文未取,還給了他三成的份子呢!”


  “為什麽!?”寧紅顏好奇了。


  “因為小村幫他們做了一個月的生意!”


  “……這麽說,他很會做生意了?”


  “你說呢?!”


  前邊這六個人都是遠遠的看,第七個人,是當麵見的。


  “五蘊先生,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陳封想讓他跟寧紅顏聊聊。


  “狼來了,狼來了!”五蘊先生的言行舉止本來是很正常的,看了寧紅顏一眼,突然就自顧自地叫起來了,然後,逃跑了。


  “他……”寧紅顏愣在當場,這又是隻什麽鳥啊?

  “哈哈哈哈……”陳封大笑不止,並由衷地讚了一句:“五蘊先生這是在誇你呢,誇你美若天仙!”


  “……”寧紅顏一頭霧水。


  想了想,又來氣了,有他這麽誇人的麽?!

  第八個人,認識,朱見峰。這廝正在一家新興的茶館裏欺騙小姑娘呢。小姑娘好像上當了。


  “這不是朱老三麽?”寧紅顏絕對意外,她在土爾道堂的時候就認識朱見峰了,還真沒看出來朱見峰身上有什麽東西是值得陳封找的。


  “是啊,這可是個稀罕物……”陳封發自肺腑地佩服人家。


  倆人正說著,端坐在茶館裏的朱見峰突然來了一個舉動,人家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突然不停地啐起來了,好像喝到了茶葉沫子。


  新式茶,是沒沫子的。


  對了,這就是男人中的尤物、尤物中的極品,在某時某刻突然來個某種舉動,能把你震撼的既匪夷所思又令人發指,朱見峰啊朱見峰!


  寧紅顏撇了撇嘴,還是想不明白:“你找他幹什麽?”


  “找他當咱們要開的店鋪的店主啊!”陳封一本正經地介紹著:“認識三哥這麽長時間,你沒發覺麽,隻要環境合適,咱們三哥肯定比咱們神玄之國的總統還牛氣!”


  “哈哈哈哈……”寧紅顏終於意識到了。


  我的三哥我的哥!

  該見的都見了,陳封還補充了一句:“說起來也巧了,三哥還是我找到的第三個人!”


  “第三個人……”寧紅顏若有所思,轉而問道:“那第一個人是誰?”


  “我自己。”連自己都找不到,還找誰去。


  “你自己?”寧紅顏又理解不了了,頓了一會兒,接著問道:“那你找的第二個人是誰?”


  “你!”


  “我?”明月城。


  東城一條繁華的商業街上,一棟古色古香的三層小樓掛上了招牌,五極殿。


  好大的口氣!

  放眼整個神玄之國,號稱神玄三大商家的天地閣、多寶閣、如意閣不過才冠以一個‘閣’字,而這小小的明月城裏,竟然出了一座殿,多少有點欺世盜名的嫌疑。


  “砰!”“砰!”“砰!”


  三聲震天的雷響,連帶著雷炮爆炸時吐出的青舌,在明月城最上檔次的酒家皓月樓前掀起了一股熱浪,看熱鬧的人不少。


  雷炮過後,東西兩邊的兩班響起和特地請來助陣的一位藝人,都賣力地表演起來了。


  今天,五極殿商鋪開業,皓月樓包場。


  皓月樓中門大開,五極殿店主朱見峰帶著他的左膀五蘊先生右臂莊小村在院中迎客,裏裏外外都有不少五極殿的員工在忙活,個個笑顏如花、喜慶異常。


  你們就造吧!


  二樓圓桌上,坐著一位貴人,正是五極殿的唯一投資方寧壯壯先生,看著朱見峰、莊小村等人擺出的這般闊氣,他心疼的不行,這又得多少錢啊?

  想當初,千呼萬喚始出來,寧家終於等來了乘龍快婿,可咱那女婿,不僅神神叨叨地在外麵跑了三年不說,還弄走了八百萬靈幣,到今天,還沒看到任何的收益呢。


  八百萬靈幣啊,萬一就這麽打了水漂,寧壯壯跳樓的心都有了,這可是他辛辛苦苦攢下來的家底啊!

  “司道衙門市場司印節科王立貴主任到!”


  “司道衙門市場司安全科徐華睿主任到!”


  “明月城天廬藥鋪東家白一平先生到!”


  “明月城仁心醫館……”


  來道賀的賓朋不少,但總的分為兩類人物,一類是衙門裏的官爺,一類是藥行裏的朋友。官爺,是古北請來的,朋友,都是寧壯壯的朋友。寧壯壯是倒藥材的。


  五極殿這次開業弄出的動靜不小,請來的人物也鎮得住場麵,可是,怎麽說呢,還是配不上那一個‘殿’字,來的都隻是明月城裏的人物罷了,還不是什麽頭麵人物。


  多大的場麵又請來了什麽人物,這是給那些看場麵的人看的,門口,都是看熱鬧的。


  走走停停的人群中,站著一男一女,男的是五極殿的真正殿主陳封,女的是唯一投資方那邊發起人寧紅顏。


  本來說好了,陳封不出麵的,但他很想來看看熱鬧,就帶著寧紅顏來了。


  倆人擠在人堆裏跟著捂耳朵、聽響器、看表演,歡樂多多。


  等賓客來的差不多了,外邊的響動就小了,看熱鬧的人群開始散了,陳封要走,還有點依依不舍,老家大集最大的動靜也不過如此。


  寧紅顏笑嘻嘻的問:“小封哥,你咋了?這商鋪本來就是你開的,你還不想露麵?拉著我跑過來看熱鬧,又看不過癮?”


  “我……”陳封也說不個所以然來,就是想在熱鬧裏多呆一會兒。


  “你不想走,咱們就多看一會兒唄。”


  “嗯。”


  “嘿嘿……”


  寧紅顏也沒想到,十多年後的小封哥會有這麽童真的一麵,返老還童的跡象咩?

  陳封很高興,蹲坐在一邊的台階上,手裏攥一個肉餅,邊吃邊聽……


  五極殿開業,算是弄的雷聲大雨點小吧,但買賣一開門,五極殿的東西一麵世,人們又覺得五極殿是名不虛傳了。


  法、術、丹、兵、靈,都是真東西不說,東西的品階竟一點也不輸三大閣在明月城分店裏的品階。


  都是好東西。


  隻是有一條,五極殿裏的東西很新,既不像是從哪座山門裏流傳出來的,也不像是從哪個老地方淘換出來的,倒像是自家鼓搗出來的,這保險嗎?


  保不保險,一試便知!

  玉**絡上賣的功法訂購的人越來越多……


  加到身上門上的秘術無一不靈,購買秘術的人也越來越多……


  買回去的丹藥竟自帶調節功效,不管哪門哪派修為高低,一律可用……


  到手的玄兵,貼身的盔甲,深山大澤尋靈所需的裝備,趁手稱心還在其次,關鍵是它們能保命……


  最奇特的當屬五極殿裏出售的靈物了,不再是內丹啊靈植啊的,竟是液體狀態的靈劑,慢慢煉化也可,瞬間爆發亦可……


  一時間,五極殿名滿明月城,不管是殿台樓閣,還是街頭巷尾,人們都在議論著五極殿裏的東西,不凡,不凡呐。


  不凡個屁!!!


  三大閣冠蓋神玄,憑的也是法、術、丹、兵、靈五樣寶貝,五極殿火起來以後,三大閣在明月城分店裏的人也買來了五極殿的東西,研究。


  研究以後,三大閣的人的人發現,五極殿是在耍花招,他們賣的東西都是真貨不假,但他們的東西也不過爾爾,隻不過換了一種形式而已,從本質上說,這些自家製造的東西根本比不上咱們店裏的老東西。


  很快,三大閣分店都做出了相應的調整,也來了一次推新……


  “三大閣就是三大閣,咱們在明月城裏才剛剛露了個頭,他們就聯合起來打壓我們了,真不是東西!”莊小村是五極殿的掌櫃,手下五大主管也個個不是庸才,整合了市場反饋過來的信息以後,他馬上察覺到來自三大閣的壓力了。


  “搶,必須跟他們搶,咱們明月城的市場總不能被他們外人搶了!”朱見峰當上五極殿的店主以後,脾氣見漲,勇猛也見漲,馬上要跟三大閣開幹了。


  “不行,不行,掌櫃的,三東家,萬事開頭難,咱們五極殿剛剛入市,不宜樹敵太多,光明月城裏的同行就夠咱們應付的了,萬一再惹上三大閣,非關門歇業不可,三東家,您還是靜觀其變,以靜製動吧!”五蘊先生是陳封請來的智囊,一眼就看得出其中要害,五極殿,還很弱小。


  莊小村隻是發了個牢騷,他可不想跟三大閣開戰,於是也勸道:“三東家,五蘊先生說的對,咱們這才剛剛開業沒幾天,能不能在明月城站住腳跟還不好說呢,不宜大動幹戈,還是以靜製動吧!”


  “什麽以靜製動,我看誰他喵的敢動!”朱見峰牛大了。


  寧家。


  寧壯壯雖然看到了五極殿專營一應修道之物的甜頭,卻沒那麽樂觀,他可知道,在現今這個世道上做買賣是多麽艱難,所以,他找陳封談了談:“我聽說,五極殿還沒開業,就先花出去一大筆?”


  “是的,對門有個‘通天河穀’,跟咱們做的是一樣的買賣,他們老板跟司道衙門裏專管市場這塊的一位天官是親戚,營業印節差點沒給否了。”陳封很少過問五極殿的事兒,但一旦有大事,眾人還是得等他拿主意。


  “花了多少?”


  “五萬,還是古北找了上級天官才拿下來的!”


  “嗯。”


  寧壯壯主要是想看看陳封做生意的心智定力,看起來還不錯:“同行之間就不說了,一開始,你都不去打點街麵上的人物,這……那個古城,行嗎?”


  “嗬嗬。”陳封笑了,他選人,可不是沒有依據的。


  “嗬嗬。”寧壯壯也笑了,從眼下的情況看,陳封選的人,都沒錯:“對了,五極殿見了利,你趕緊給我打款啊,我那兒還一大攤子呢?”


  “再說吧……”陳封還有別的用處。


  “什麽叫再說吧!你別走!昨天晚上遊師父過來了,說教我的功法跟店裏那些員工的一樣,這怎麽能行,我可是你老丈人,你得給我一門高階的!”


  “沒有。”


  “怎麽可能沒有?”


  “真沒有。”


  寧壯壯一路追到寧紅顏的‘地盤’,馬上掉頭,溜了。


  “小封哥,我爹是不是又跟你胡攪蠻纏了?”寧紅顏氣勢洶洶地從屋裏出來了,看那架勢,要削人。


  “沒有,我跟他鬧著玩呢。”陳封每次同時或前後見到這父女倆,都無比的開心:“收拾一下,跟我走吧,我帶你去看看咱們五極殿真正的秘密!”


  “哦……你等我一會兒啊!”寧紅顏了解陳封,尤其是再次見到陳封之後,更加確信陳封做這些事,絕不止賺錢那麽簡單,甚至都不是修煉。


  寧紅顏到屋裏收拾了一會兒,提著個小箱子出來了,出門,就要開她那輛小花車。


  “咱們坐元鳥去吧,你那車……太招搖。”真開這輛車過去,什麽秘密都不是秘密了,陳封實在是受不了這輛小花車。


  “那……我開我爹的元車,他那可是好車,幾十萬靈幣呢!”寧紅顏不想讓陳封多受罪,他坐什麽都暈。


  “那好吧。”陳封想了想,這才剛開始,應該還沒有人注意到寧伯父的車。


  寧紅顏回去,把她爹的好元車開出來了,拉著陳封去了那個秘密所在。


  半路上,寧紅顏突然問了一句:“差不多,該把大叔大嬸接過來了吧?你現在回去,算得上衣錦還鄉了!”


  “嗯,再等等吧,你爹的錢我還沒還上……”


  “還什麽還,那本來就是我們的錢!”


  “呃……”“咱們過不過土爾城?”


  “過。”


  寧紅顏開著車,拉著陳封,過土爾城,走大思鎮,到了陳封的老家關驛村。


  車一進村裏,就引來不少羨慕的目光。


  在這個窮鄉僻壤,寧壯壯的這輛尖頂元車值多少錢已經是次要的了,隻要它是輛尖頂車就行。


  尖頂車從村西頭開到陳家門口的工夫,半個村子的人已經傳開了,哎呀呀,陳家那個小子在外麵混大發了,有錢人,人家開著好車回來的。


  對這些,寧紅顏是滿意的。


  陳封當然也避不開這點虛榮心,但他更關注的是到村裏賣菜的那個年輕人。


  應該是衛叔派來的吧。


  下車,推門,陳封終於回到了這個柴門小院的家,它不整潔,也談不上幽靜,但它能讓陳封安安心心地睡一個好覺。


  “爹,娘,我回來了。”陳封到院裏喊了一聲。


  這個笨蛋,他以為隻有他一個人呢……寧紅顏在心裏埋怨了一句,提著偷偷買來的禮品,慌忙地走進了陳家,站在了陳封身邊。


  “你買這些幹嗎?”陳封這家夥回來從來不買東西,隻拿東西。


  “你傻啊你……”寧紅顏終於在他身上用上口頭禪了。


  陳母從廚房裏出來了,看到兒子自然是歡喜不已,看到兒子身邊跟這個大姑娘,更開心了:“姑娘來了,快屋裏坐,屋裏坐吧。”


  “大嬸,我叫寧紅顏。”寧紅顏羞答答地歡喜。


  “嗯,到屋裏坐吧,小封,你看你,咋能不懂事,快幫人家姑娘拿東西啊……”陳母極熱情地招待著寧紅顏,剛回家的兒子都顧不上了。


  “大嬸,您不用招呼我,我幫您幹點啥吧……”寧紅顏美的一顛兒一顛兒的。


  “你坐著,你坐著吧,小封,你去看看街裏那個買菜的走了沒有,快去買點菜!”


  “哦。”


  “大嬸,不用不用,我又不是外人。”


  陳母跟寧紅顏客道著,陳封正好抽身去跟衛叔派來的兄弟打個招呼。


  出門就看到,那個喬裝賣菜的兄弟還沒走。


  四下無人,陳封快步地走過去,衝著這兄弟說了一句:“辛苦你了,兄弟。”


  “……”這兄弟一開始就注意到陳封了,見陳封進了陳家小院,才確信他有可能是咱們那位主子了,現在家主突然跑過來跟自己客氣,他竟然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了。


  “給我挑點菜吧,我也不知道買什麽菜好。”陳封是想緩解一下這兄弟的緊張。


  “哦,哦,那我……”這兄弟突然回過神來,慌忙地在菜筐裏扒拉著,好一會,才扒拉出一把細菜,遞了過去:“回稟家主,屬下是受衛叔派遣,到村裏來保護老家主的。”


  “嗯,謝了兄弟。”陳封拍了拍這位兄弟的肩膀,拿著那把細菜,走了。


  等陳封走遠了,這兄弟才想起來了,真蠢,忘了說自己的名字了……


  “你就買了這點菜?”陳母看到那把菜,氣不打一處來,這麽點菜,也就夠炒一盤的,夠誰吃的。


  “那個,人家就剩這些菜了。”陳封無奈。


  “大嬸,您就別指使他了,他最懶了,幹什麽都幹不好。”寧紅顏在陳母麵前得了勢,終於能訓陳封幾句了。


  “嗬嗬……”陳母除了高興就是高興了。


  快中午的時候,陳父才從地裏回來了。


  “爹。”


  “嗯。”


  父子之間向來話不多。


  “大叔,我叫寧紅顏,家是明月城的。”


  “嗯。”


  陳父跟寧紅顏更不好多說,放下鋤頭,到外麵喂豬去了。


  陳封跟了出來,幫著爹喂豬。


  “你們的事定下了?你去過人家家了?人家那邊有什麽說法沒有?”陳父扭頭看了看那輛尖頂車,又問道:“你現在,幹啥呢?”


  “我去過她家了,她父母沒什麽意見,就是想看看咱家的意思,看什麽時候把事辦了。”陳父頓了一下,接著回答道:“我攢了點錢,在外麵開了個商鋪,能賺錢了。”


  “哦。”聽到這些,陳父就安心了,又沒話說了。


  中午,一家四口在一起吃了頓飯。看到父母這麽歡喜,陳封決定帶著寧紅顏在家多住兩天。家裏的日子,真是舒坦。


  到了第三天一早,寧紅顏突然提了一句:“我想去土爾城買點東西,你去不?”


  土爾城。


  寧紅顏在來的路上就特地問過了。


  這次問,還是那個意思,問陳封是不是真的過去了。


  陳封有一段往事擱在那裏。


  其實,寧紅顏的往事也擱在那裏。


  “去吧。”陳封猶豫了一下,還是想去看看。


  “那好,我跟大叔大嬸說一聲,咱們就走吧。”寧紅顏跑到院子裏說了一聲,裝作沒事人一樣,拉著陳封走了。


  到了土爾城,寧紅顏主動把陳封放下去了:“你自己去轉轉吧,我去買點東西。”


  “嗯。”陳封也沒有多想,自己去轉悠了。


  看著陳封失神的樣子,寧紅顏心裏清楚,他還是沒過去……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城東那棵樹下。陳封一動不動地看著樹身上的斑斑點點,心裏百味雜陳。好一陣,又坐到路邊,抽起煙卷來了。


  世間最無奈的事,恐怕就是物是人非吧。


  到寧紅顏找到這裏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寧紅顏隻在一邊等著,沒有去打擾他。當年,她就是這樣。


  陳封注意到寧紅顏來了,歎了口氣,最後看了那棵老樹一眼,走了。


  倆人上到車上,車子沒動。


  寧紅顏知道,陳封是想在這裏多呆一會兒的,如果他想呆到天荒地老,也沒辦法。


  “走吧。”陳封是想讓它過去的,過不去,也回不去了。


  “嗯。”寧紅顏發動車子,掉頭,拉著陳封回到了土爾道堂門口,這裏,還有她的回憶呢。


  陳封看了看土爾道堂,心生愧疚了:“紅顏,對不起。”


  “你就隻會跟我道歉嗎?”寧紅顏心事重重地埋怨著。


  “……”


  “喔……喔……”


  元車停在路邊,天已經擦黑了。突然,從路邊過去幾個流裏流氣的家夥,不懷好意地吹著口哨,還惡言惡語地說著什麽。他們以為,車裏的一男一女在做什麽事呢。


  “王八蛋!!!”陳封突然怒了,吼罵一聲,下了車。


  十多年了,這還是陳封第一次發怒,因為他突然想起來了,這個地方,不僅是窮鄉僻壤,還是窮山惡水!


  “小封哥?”寧紅顏還不知道陳封為什麽會如此憤怒,也不知道當年,都發生了什麽。


  陳封根本沒有理會寧紅顏,衝下車,想繼續吼罵那群小子,也想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走了幾步,又停住了。


  沒用。


  “喲,還他喵的敢下車呢?有種過來啊,草!”


  “什麽玩意啊,下車就慫了?看你那模樣,是被人家包了吧,小白臉,哈哈!”


  “車上那小娘們呢,你要是不行,我們兄弟幾個……”


  這群小子以為陳封是怕了他們,叫喊的更起勁兒了。


  人心惡。陳封磨了磨牙,準備回去了。


  “有種你別走啊,過來啊,兄弟們陪你玩玩,也教教你怎麽做男人……”那群小子見陳封要走,大呼小叫地過來了。


  陳封突然停住,一回身,揮了下手臂,手臂如風,在半空中劃過,劃出一道淡金色的光芒,猶如利刃,朝著那群小子掃了過去。


  陳封出手之快,那道淡金色光芒橫掃之疾,根本容不得那群小子做出反應。


  淡金色光芒從那群小子的腰身橫切過去,到他們身後就消失了,然後,一切如常。


  “哎!”那群人中,有個小子訝異地叫了一聲,聲音不大,像是身上哪裏被螞蟻咬了一下。


  接下來的一幕就恐怖了,從那個叫出聲的小子開始,由內而外,先是心、五髒六腑,再是筋骨皮肉,都變成了石頭,整個人都變成了石頭人,那七八小子都變成了石頭人,他們的姿勢,還保持著要圍過來打人的姿勢……


  寧紅顏雖然坐在車裏,卻把這一切都盡收眼底,不由的愣住了神,陳封這是???


  把那群小子變成石頭人以後,陳封也冷靜下來了,隻是心情不佳,上車說道:“走吧,咱們回家。”


  “……那他們?”寧紅顏覺得,把他們變成石頭人,可比取他們的性命更甚。


  “看他們的命數吧。沒人動他們,六個時辰以後,他們照樣能活,要是有人動了他們,七零八落也是他們活該。走吧。”陳封一刻也不想在這裏多呆了,他怕他控製不住。


  寧紅顏發動車子,元車開走了。


  走了一半,見陳封是神色已經沒那麽凝重了,寧紅顏才問道:“你,剛才是怎麽做到的?”


  陳封揮出的那道金光,不是玄元,玄元隻有威力,也不是術,卻比術更加玄妙。


  “我用的是法力。”陳封還是不想多說。


  “哦。”寧紅顏不再問了。


  法力?


  盡管神玄大陸上修道者多如牛毛,法力這東西,卻還是上清天上的神仙們的專屬之力!


  陳封是怎麽做到的?“小封哥,不管你幹什麽,我都入股了啊,記得年底給我發紅利!”大清早起來,寧紅顏就找陳封算起賬了。


  “……”陳封一臉茫然。


  寧紅顏格外的得意:“我用我的體己錢給大叔大嬸在城裏買了套房子,以你的名義買的,就當是我入股了。”


  “哦……”陳封突然想起來,這姑娘,挺細心的。


  “不給我紅利,給我柔情也行,換金錢為柔情,能抵不少錢呢!”


  “那我還是給你錢吧,要不真成小白臉了!”


  “你……你是真傻啊你!”


  “嘿嘿。”


  吃過早飯,陳封就把買房的事給父母說了,說房子是自己買的。


  然後就是搬家。


  再然後,寧紅顏就見到了陳家祖傳的一樣東西,摳門。


  最摳門的就是陳封!

  收拾東西之前,陳父說的挺好,這也不要了那也不要了,陳封說的更好,這些都不要了,可當寧紅顏和陳母一起收拾往外扔東西時,那爺倆的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她們娘倆在這邊扔,他們爺倆就在那邊撿,非常可樂。


  “大嬸,原來咱家攢這麽多破爛,都是那爺倆攢的啊?”寧紅顏嘻嘻傻笑。


  “你才知道!”陳母是有苦說不出啊,今天總算出氣了,隨手又往院牆外麵扔了個板凳。


  陳父馬上瞪眼,氣呼呼的,想發作又不好意思。


  “娘,那可是我小時候坐的板凳,坐了好幾年呢!”陳封翻牆出去了。


  寧紅顏也學著陳母的樣子,隨手往院牆外麵扔了卷涼席。


  陳父臉色一黑,從大門那兒繞過去了。


  陳家爺倆在院牆外麵翻騰,寧紅顏和陳母則是一邊扔東西一邊偷笑,其樂融融。


  本來一個半小時的活兒,陳家四口愣是從早上八點折騰到下午兩點……


  幾經周折,陳父陳母總算搬到土爾城的新房子裏去了,剩下那點東西,給二老留點念想,讓他們來回折騰吧。


  在新房子裏住了一晚上,陳封和寧紅顏要走了。


  車子發動之際,陳封看到了常到村裏賣菜的兄弟,還有另外幾個兄弟,這樣就放心了……


  一路向北,直奔天馬城。


  天馬城是北方一個大城,離天都很近,離道統那個漩渦卻很遠,繁華,隻是一般的繁華。


  在陳封是指引下,寧壯壯的車開到了一家‘紀靈元車配件坊’門前。


  人剛下來,看門的老頭就迎上來了,漫不經心地掃了寧紅顏一眼,欲言又止。


  “衛叔,這是寧紅顏,我未婚妻。”陳封介紹。


  衛勝馬上判斷出了寧紅顏的身份以及她與陳封的緊密程度,躬身拜見:“老奴衛勝拜見主母大人。”


  “……”寧紅顏一怔,她才二十多歲,還未出嫁,最關鍵的是她涉世未深根本就是一個孩子心,這怎麽跑出來一個五六十的老頭管自己叫主母大人?


  看老人家那意思,要不是時代變了,還得跪下磕一個???

  “這是衛叔,咱們配件坊的掌櫃。”陳封也無奈,當初救衛勝一命,隻是想請他加入這個計劃,可沒有收他當奴仆的意思,可衛勝老爺子太守舊,非以家奴自稱不可,每次見了,都恭恭敬敬的要行禮,攔不住。


  “衛叔……”寧紅顏親切地叫了一聲,她能感覺的到,這是個忠義之人。


  衛勝這才直起身來,等著家主和主母大人的吩咐。


  “衛叔,裏麵那些人,不好管吧?”陳封笑嗬嗬地問道,心裏直道真是天意弄人,偏偏是衛叔這麽一個守舊的人來管理裏麵那些神經兮兮的天才,絕對是針鋒相對。


  衛勝果然麵露苦色,他攤上了一份最具挑戰的差事:“家主,您是不是太寬容了?裏麵那些小的老的,一個比一個不受規矩,這樣下去,將來恐怕不好約束!?”


  “哈哈哈哈……”陳封知道,個性自由和規矩守舊是無法跟衛叔解釋清楚的,也不跟他廢話了,大笑著進門了。


  寧紅顏還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緊跟著進門去了。


  進門一排作坊是打掩護的,過了這排房屋,到後院,才是這家配件坊的真章,也是陳封計劃中的秘密所在。


  這裏有很多人、很多房子、很多作坊,和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


  比如隨意停在路邊的那輛車,塗的跟個五彩斑鳩似的,造型還很獨特,車門竟然開在了車頂上。


  比如那座房子,比一般房屋要小一半,門窗都是橢圓形的,鄰居是隻鳥,房子是建在樹杈上的。


  比如那個人,穿的衣服竟然露一截胳膊,褲子是藍色的,鞋子是白色的,鞋子上還寫著字,天才。


  那個人過來了。


  離的近了,才知道這人的發型、麵相、眼神也很獨特,他默默地走到陳封身邊,很拘謹地笑了笑:“陳大師,我是謝長風,你還記得我嗎?”


  “記得記得,我當然記得你了!”陳封必須得這麽說。


  “嘿嘿嘿嘿……”這人馬上開始傻笑了,而且視寧紅顏如無物。


  這是隻什麽鳥?


  寧紅顏絕對是長見識了,都沒見過這麽這麽……難以言表的人,這是一朵花啊,奇葩!


  “謝大師,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未婚妻,寧紅顏。”陳封也給他介紹了一下。


  “哦。”謝長風打量了寧紅顏一番,好像不太滿意。


  “你好。”寧紅顏是很客氣的。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身上擦的這些俗氣的胭脂水粉是有毒的,為了陳大師的安全考慮,你最好除去這些東西。”除了陳封,謝長風對誰都不客氣。


  “……”寧紅顏一時間火冒三丈,卻無力反擊。


  “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我是給了你一個很好的建議啊?你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哦,陳大師,我覺得這個女孩兒太俗氣,不適合跟你在一起!”謝長風還不樂意了。


  “你說什麽?!”寧紅顏大怒,非要跟這隻鳥理論理論不可,打一架也是好的。


  “咱們去那邊看看,那邊還有好東西呢,走了走了。”陳封趕緊拉著寧紅顏走。


  “陳大師,你先別走,我有話跟你說!咱們找個地方單獨談談吧?”謝長風還要跟他說說,要不然,陳大師會有危險的。


  “再說吧再說吧,改天!”


  “你還跟他改天?我到底怎麽你了我!!!”


  “不是,我是說,咱們去別的地方吧,那裏有好玩的東西……”


  陳封好不容易把寧紅顏拉走了,也不敢讓她見別的‘大師’了,要不然,非打起來不可。


  想了想,還是帶著寧紅顏來了‘兵道作坊’,這裏,清風、明月兩個型號的‘靈甲人’模型已經做好了。


  “咦,這兩個人怎麽回事,怎麽一動也不動啊?”寧紅顏上去摸了摸,觸手冰涼,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望向了陳封:“這是冰雕,還是死人?”


  “他們不是冰雕,也不是死人,而是用精鐵打造的甲人。”陳封有點失望,本來以為寧紅顏看到他們時會來點浪漫呢:“還記得咱們在土爾道堂時起的代號嗎?我叫清風,你叫明月,他們的名字就是清風明月!”


  “是嗎……”寧紅顏也看出來了,陳封想整點浪漫的,於是,她故作浪漫,實際上是小心翼翼地上前,再次摸了摸那兩個甲人:“做的這麽像啊,我還以為他們是真人呢!清風,明月,那你怎麽不把他們做成我們的樣子?”


  “呃,它們有別的用處,做成我們倆的樣子,不太好,有個名字紀念一下就好了。”陳封浪漫不起來了,走過去,介紹道:“這兩個隻是模型,還不會動,將來我們研究成功了,它們會像人一樣走動的,會說話,會工作。”


  “……你說的是,精鐵傀儡?”寧紅顏聽說傀儡都是龍木所製,陳封用精鐵代替,也算是一個創舉了。


  “不是傀儡。它們雖然也沒有靈魂,但它們有自己的意誌。傀儡是沒有它自己的意誌的。”涉及到認知領域,陳封還是很認真的。


  寧紅顏則是越聽越糊塗了,沒有靈魂卻有意誌,僵屍咩?


  為了浪漫,還是別說出口了。


  看樣子,現在把靈甲人的大構想告訴她了,她也很難相信,陳封隻能退而求其次了:“等靈甲人成形的時候,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讓你來看看!”


  “哦。”寧紅顏到底是直腸子,過了一陣,還是忍不住問了:“小封哥,你這到底是在研究什麽啊?”


  陳封想了想,說了一段話。


  “千年以前,神玄大陸由帝王統治,山門離世道很遠,世人不知修道,惡魔島妖人入侵,給神玄大陸帶來了一場浩劫,全民修仙時代應運而生!”


  “在這個時代,數以萬萬計的修道者催生出了很多新的東西,比如元車、聯絡玉***上票號等等,但這些東西都隻是為修道者服務的,與修道無關!”


  “道,到底是古老的強大,還是未來的強大?人,是因強大而偉大,還是因偉大而強大?世界,終將走向何方?”


  “我想不出結果,隻好找了那麽多人來,試試!”


  寧紅顏茫然,實在是聽不懂。


  陳封收回思緒,簡單說了一句:“人執法,必有情感所累,因而,世道混亂,靈甲人執法,無關其它,天下可得安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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