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世間疾苦(5)
“穿著富貴衣食無憂就是沒有煩惱,那你站在這兒又是做什麽,你這身上的一件衣衫是最好的天蠶絲製成,這樣的料子就是最好的織娘織就一年也隻能夠織出一匹,天蠶絲難得,你卻製成了衣衫穿在身上,可見,你也是十分的富裕。”
滿滿被這突兀的打擾之聲與品頭論足之言攪的有些心中燃起了一些些厭惡的感覺,打心底裏便是不想要那人來打擾,在那人似乎很懂自己的評論之後,滿滿隻是上上下下的打量了這人一眼,發現這人的衣衫配飾都是最上等的東西,小小的年紀,腰間的那塊雲紋冰種翡翠,便是最好的,通透的恨不能泛出光兒來,滿滿自己就有好幾塊,這樣上好的冰種翡翠不多見,偏生這人有,且衣著也不俗,可見這人的身份該是富貴的,滿滿手上那幾塊是那時候陸君竹在自己生辰的時候給的,說是從一江南那兒尋了來的,陸君竹常說江南富庶,那裏隨隨便便一個商戶拉出來都是家財萬貫,比起天子腳下這塊地方,江南是朝廷的小金庫,但凡有些個什麽事情,那大多都是去江南那兒想法子去,滿滿眼毒,識得這些物品,隻是一笑,作為回敬,將他與自己說的那些話,盡數奉還,說完,隻覺得心情暢快,十分的快活。
“我站在這兒就同你站在這兒一樣,在參道,參你我心中各自不同的道,小姑娘,你覺得,我說的對不對?再者說來,那衣衫做出來可不就是用來穿的,若做出來不是為了穿,而是為了供奉,那不可笑。”
“無賴之徒。”
可偏生,那人好像就愛和你較這口氣,偏要與你一較高低的樣子,隻讓滿滿不適的皺眉,在這人用著一副無賴樣的說下那一番話語之後,滿滿隻瞪了他一眼,嘟嘟囔囔著轉頭進了後頭清幽的禪室,不願意再理會那人。
後頭的禪室與廂房比起前頭的嘈雜又有不同,滿滿進了裏間時江娉婷與上官落梅正收拾好了東西出來來尋她,見她臉上一臉怒氣的樣子,二人麵麵相覷,不知她是怎麽了,又是因為什麽而惹到了。
偏生,就像是冤家似得,適才與滿滿搭話的那人又跟在滿滿的身後尋了來,手持著的那一把玉骨折扇隻在那兒揮舞著甩動著扇墜笑道“小姑娘,剛才忘了和你說,你早上吃的菜葉子沾了牙,雖說頗為不妥,但十分可愛,小姑娘,你叫什麽名,我叫寧致遠,寧靜而致遠,我們交個朋友啊。”
這聲音一出,江娉婷與上官落梅的目光就落在了滿滿的牙齒之上,隨後,滿滿整張臉漲到通紅,氣的在狐裘下緊握雙手,將脖中一直掛著卻不常用的玉哨取出,用力的吹響之後,那寧致遠的脖子上在瞬間就已經被架上了數把鋒利且泛著寒光的長劍,也就在寧致遠的脖子上掛上長劍的一瞬間,滿滿,江娉婷與上官落梅的脖頸上也出現了長劍,雙方動作可謂快速,一下僵持不下。
“你!”
滿滿看著落在自己脖頸之上的長劍,緊皺著眉頭看著一旁十分適閑的寧致遠,磨牙霍霍著,彼時,陸君竹已然帶著人將整個白雲庵團團圍攏,駕著滿滿脖子的那些人也被控製了起來,陸君竹的臉色極度難看,尤其是在對著自己手下這批一直以來都該保護滿滿不離的人,怒喝道。
“你們這些沒用的,回去之後,自己各領三十板子,這點反應都沒有,還能夠讓公主被人挾持,昏了頭了!”一聲令下,白雲庵裏隻有一聲聲的“是”在不斷的回蕩,震蕩的人心為之一顫。
“寧公子的父親富可敵國不假,可到底是我大梁的臣民,要做生意除了要看老天爺給不給飯吃,也要看朝廷給不給路走,若寧公子覺得自己的人有那本事一直將那把刀架在公主的脖子上,那就繼續下去,我的人,我有自信,在你的人未放下刀前,那些手會被全部廢掉!”
陸君竹來時,人就站在寧致遠的對麵,寧致遠沒下令放人,那些人就一直舉著刀架在滿滿的脖子上不放,自然,寧致遠的脖子上也有,陸君竹站在那兒剛把話落下,寧致遠揮了揮手,命人動手放人,三個姑娘脖子上的東西褪去,寧致遠脖子上的那個自然也就沒了。
“陸大人安康,真是沒想到,江南一別,我與陸大人竟然會用這樣的方式見麵,連帶著與嫡公主也會有這樣一種奇特的方式認識,真是比唱戲的還要來的神奇。”
雙方都放下了手,寧致遠十分客氣的向著陸君竹作揖行禮,一番話說完,陸君竹隻是熟稔的拍了拍這位少年郎的臂膀,適才眉眼裏的那份怒氣盡散,也是十分熟稔客氣的樣子“什麽時候來的京城,一聲招呼都不打,若非今日是我陪著這丫頭,你這命是真的沒了,胡鬧!”
寧致遠,江南人士,乃江南第一富商寧東來之子,且是唯一的獨子,這一輩子寧東來隻娶了一位妻子,隻是妻子在生寧致遠時傷了身,再無其他子嗣,自十四之後,寧家的大門已經讓那些說媒的人恨不能踏平了門檻,寧家家財萬貫不說,且那寧致遠還是個獨子,這以後,家門裏就這麽一個兒子,又無人爭搶家財,進門便是主母,且寧致遠長得似無畫中走出的翩翩少年,怎麽能夠不讓江南的那些姑娘們看重,且寧致遠不是個無能碌碌之輩,小小年紀便已經跟在寧東來身後開始學著管理商鋪與家業,現如今寧東來已經把家中半把的家業交給了寧致遠,寧致遠的本事,可以說親出於藍而勝於藍。
“來京城談些事情,母親說想來這白雲庵小住兩日,我便當散心與母親一同住在了這裏,原是今日無事就在這庵堂裏轉了轉,沒成想,見這小姑娘玉雪可愛以為是個溫順的兔子,沒想到卻是炸了毛的貓,可見常年嬌寵的厲害,這玉哨一說差點要了我的命,可是把我給嚇怕了。”
寧致遠看著被陸君竹護在身後的白色身影,隻是打趣了一聲,滿滿不甘示弱,惡狠狠的緊盯著這個她一見著就覺得十分討厭的人,隻呲牙咧嘴著“兔子急了還咬人,更何況是對麵你這樣的,你被刀砍那是你自找的,嬌寵怎麽了,我有人寵那是我討人喜歡,你羨慕不來,再者說了,就算你未弱冠,可男女七歲不同席,你跟在我一個姑娘家身後巴巴的找過來,不拿刀架你,又架誰,無賴,我好生生的站在那兒自己湊過來說話,現如今反倒還有臉給自己辯駁,能言巧辯的,果然是個奸商。”
“誒,比起你這姑娘顛倒黑白,我就那麽說一點點的話,可好的多得多,你這姑娘,可不得了……”聽著滿滿那一番反駁的恨不能氣的紅了脖子的話,寧致遠隻是好笑,覺得這姑娘鼓起腮幫子生氣的模樣十分好看,又故意的這麽與她杠上了。
“你!”滿滿氣結,她長這麽大,就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人“你這人簡直放肆,本宮奶大梁太後嫡出的親女兒,是大梁的嫡公主,你見著本宮就要自稱小民,你無官無職,在這兒我我我的,那是大不敬,本宮現在就可以讓人拉你出去打板子!你這個刁民!”
“我這兒是個刁民,嫡公主可真的是好大的架勢,甭說是你讓我跪,就是你的皇帝親哥哥見著我,都會給我三分臉麵,公主果真是躲在後宮裏隻曉得撲蝴蝶的小姑娘,你今兒個真要打了我的板子,我把江南的事情一撂,至少三年內,朝廷在江南那兒收不到任何一個的稅賦,你可相信!”
寧致遠像是故意的與滿滿杠上非要分個高下輸贏一樣的,就這麽定定的看著滿滿,讓滿滿相信自己有那個本事!
“你!!!陸叔叔!!!”滿滿不服氣,咬著牙在那兒喊著陸君竹,讓陸君竹替自己出氣。
“滿滿,行了,你們把公主帶去廂房將那保心丸吃了……”陸君竹沒讓滿滿在繼續這麽較真下去,這對滿滿的身子不好,帶著她原是來散心的,可不是讓她把自己的心疾在更深一步,隻坐起了和事佬,為這兩個一見麵就掐起來的兩個人劃了圓似得。
寧致遠說的不錯,江南那裏屬於朝廷裏的一個小私庫,一旦朝廷有所征用,便要前往江南先調銀子,水災,蝗災,幹旱這些個突然而至的天災是不可控製的,一旦用到銀子,除了那些貪官汙吏身上,便屬江南之地最多,寧東來不是個奸商,可以說是個十分與朝廷配合的商人,一旦有什麽事情找到他時,但凡他能夠解決的,他絕不說一個不字,寧家以後由寧致遠掌家,自然不能夠在這個時候得罪了寧致遠。
這是朝廷與寧家的默契,是滿滿所不知道的,而滿滿在看著陸君竹偏向了寧致遠之後,隻覺得自己窩囊,隻怒火中燒的往裏頭的廂房內走去,將那扇門狠狠的踹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