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冤家路窄(1)
“砰”的一聲那門被踹的在那兒不斷的打顫,瞧得前頭的那一老一小兩個人麵麵相覷,陸君竹心中隻道,這丫頭的脾氣比她親娘還厲害,原也不覺得,可剛才那副喊打喊殺的模樣,真真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心裏正思量著的當下,在宮中的洛卿語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隻道誰在說她壞話。
“她呀,從小到大的就是讓人寵壞了,你下次見著她,繞著點走就是,反正別靠近了她,這丫頭最近心情不好,跟炸了毛的貓似得,惹不得。”陸君竹與一旁的寧致遠提醒了一句,玩笑聲裏的話帶著許多的寵溺,叫寧致遠知道,這陸大人也是對這位公主十分的溺愛。
他自幼跟在父親身邊學習商場上的人心謀劃,如今掌著家中一半的家業,叫底下的那些人對自己服服帖帖,那都是憑的真槍實幹的真本事,今日看那被裹得毛茸茸的,像是一隻小毛球似得小姑娘,就覺得十分的可愛,想逗她一逗,沒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母親的早課怕也快好了,陸大人忙自己手上的事吧,我也要去前頭照顧母親了。”前頭的鍾聲已然響起,寧致遠作揖與陸君竹拜別,隨後離開了禪房,走向了前殿的正殿之中。
滿滿一個人像是鼓足了氣的河豚魚,整個人炸了毛的坐在廂房內的長榻上,把長榻小幾上放著的一疊宣紙給撕得稀巴爛,就沒見有這麽生氣的時候。
“公主與他那一屆商人之子鬥氣個什麽,士農工商,排在最底下的才是商人,滿身銅臭味而已,喝杯茶順順氣,一會把那保心丸吃了吧,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調養身子,氣不得。”出來時,太後皇帝都有交代,一定不能夠讓滿滿隨意的動怒,尤其是這會,她本就需要調養,若在總是不控製住自己的脾氣,將來還不定如何。
“也不能夠那麽多,那寧家在江南是首富,是曆代君王讚賞過的首善之家,妹妹你不知道,光是舊年裏,黃河發大水,沒等國庫的銀子撥出來賑災,寧家就早早的搭了粥棚,發放下了賑災的物資,為老百姓在那樣的時刻裏,伸出援手,為商而不奸,是多少商人做不到的,且寧家在江南的勢力極大,如那寧致遠說的那樣,他隻要點一點頭,朝廷三年收不上稅,那真的會有,江南富庶,是魚米之鄉,等於是朝廷的後花園小金庫,這樣的人還是別與他得罪計較的好,你瞧瞧他身邊暗處跟著的那些高手,不一般。”
江娉婷並不覺得那寧致遠有些什麽,倒是上官落梅對江南一帶比較熟悉,她常聽父親與祖父說事念叨,對那些事情比較熟悉。
“公主,念在那寧致遠為了大梁的百姓出過錢出過力的份上,您就大人不計小人過饒了他,我們來這兒是來靜心養心的,又不是來與人比武鬥毆的,我去庵裏的小灶上瞧瞧午膳可曾準備好了,我去拿一疊素包,再盛些粥來給你,用完了膳,回頭我與你一同出去走走,這白雲庵上的風景很好,不遠處還有一處溫泉,且那溫泉裏還有一種魚,等回來我再去取一些山上的泉水,給你泡茶喝,你看呢?”上官落梅見滿滿那樣悶悶不樂,隻能不住的哄著,希望能夠逗她開心,嘔她一笑。
滿滿嘟著嘴,最終點了點頭,聽了上官落梅的話,把對那寧致遠的火氣壓下,不為別的,就為了大周的百姓,她也不會同她去計較,尤其上官落梅說了,皇帝哥哥誇過他們是首善之家,最皇帝哥哥有所助益的人,滿滿並不想去真的對她做什麽。
上官落梅見滿滿同意,便與江娉婷一道去了小廚房內,將灶上準備好的素齋端了過來,好在陸君竹設想的周到,怕她們幾個姑娘吃不慣這庵中的素食,特意在山下的小館子裏,做了幾樣農家菜,比不上宮中的珍饈,可對於吃慣了宮中千篇一律的菜肴而言的滿滿,卻是十分的受用。
三人用罷了午膳,上官落梅便帶著人與滿滿一道前往庵中的後山上去取泉水,順帶著散散心,看看風景。
白雲庵身處山腰,滿滿的體力比起上官落梅與江娉婷來吃虧了一些,不過爬了一會山,她便有些受不住,滿滿不想拖累她們去取泉水的那份心,再看自己站著的那一處風景也十分的好,便讓他們上去,自己留在這兒等著就好,反正看顧在身邊的人多,自己一個人待著也出不了大事,在滿滿的再三堅持之下,上官落梅與江娉婷二人往更高處而去,雖說這山腰也能夠接到山泉水,可更高處的水更純,少些雜質,泡出的茶水更甘醇可口,上官落梅是個茶癡,大雪天裏都能夠跑出去接雪水,到了這兒自然不在乎奪走一些路往更高的山上去。
滿滿坐在了山腰之中的涼亭中,手中抱著紫銅手爐坐著看著山腳下依稀的人影,比起山頂的風光,這裏的景色可能稍遜色了些,可惜她的身子受不住,若是可以,她也希望自己能夠坐在馬上馳騁,也希望能夠一口氣走上山頂,體會一番一覽眾山小的滋味。
她從小到大被告誡的最多的事情便少跑少跳,因為不知道這該死的心疾會什麽時候發作,連哭都是一種負擔,大笑也是,被人人捧在手裏怕碎的瓷娃娃,過著的日子並沒有那樣的快樂,自己有許多的夢想,偏生不能實現,連喜歡一個人也要被身份所累,讓人因為這身份的關係而嫌棄,真是可笑。
“你這小姑娘真好笑,天之驕子,真正的金枝玉葉,卻像是有許多的愁苦似得,活生生的比起人家養著的童養媳還要慘,眉眼間這一副愁容,像是生活過的十分的不愈,小丫頭,別把自己活的像是個幾十歲知天命的老太婆可好?”
“管天管地你管人吃飯放屁,在江南你是一把手,可你別忘了,這是在京城,你鹽巴吃多了沒事閑的,真真跟個狗似得,人走哪兒你跟哪兒?”
滿滿望著前頭的風景正出神時,一道讓她覺得大煞風景的話就這麽出現在了自己的耳中,讓她覺得十分的討厭,不用回頭就知道那人是誰的滿滿,直接對著他一頓的轟炸,沒帶一點的好話,夾槍帶棒裏的話音,讓寧致遠摸了摸鼻子,隻道自己不識趣,又碰了一鼻子的灰。
捧著手中空置的水袋將其別在了腰間,寧致遠無謂的笑了笑,他本是來幫著自己的母親往山上取些鬆針水泡茶的,沒曾想又遇見了這位脾氣不大好的小公主,這小公主似乎隻有在罵人的時候有那麽些生氣,旁的時候靜坐著,永遠那麽憂傷,倒不知她心裏是有多麽愁苦。
“公主怎麽坐在這兒?四麵透風,不冷嗎?要不要隨我一同上山?”寧致遠饒有興致的放低了語氣與滿滿好生說話起來,隻當哄孩子玩兒似得。
“狗拿耗子,這白雲庵那麽大,本宮去哪兒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這麽個刁民來言語,小心我割了你的舌頭,趁著本宮現在心情尚可,麻煩你愛去哪兒去哪兒,別在我麵前晃蕩,晃蕩的我眼暈!”
滿滿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寧致遠便覺得心裏頭十分的煩擾,哪怕他長著一張不俗的臉,可她就是上上下下的覺得這人不順眼,哪怕是聽那一句話,都心底裏起雞皮疙瘩,這會恨不能一腳把這人從山腰下踹下去。
看他步履輕盈的模樣,滿滿就很不爽,要是可以,她也想上山去,什麽都不懂的蠢貨!
滿滿在心中腹誹著的同時,卻不想,身子一輕,人就已經被人扛起隨後直接被轉到了後頭的後背上,正在滿滿要大叫出聲的時候,那個將自己扛起的人已然開口說起了話……
“嫡公主自幼有心疾的毛病,全天下人皆知,為了這病,你的父皇,你的皇兄在江南托我們寧家不知道請了多少名醫送到宮裏,山腰上的風景比起山頂上的差了好些,這山路並不好走,你好生待在我背上,安生一些,我背著你上去瞧一瞧,一會我在把你背下來,你小小年紀,原用不著那麽矯情,有什麽的,誰生來就是十全十美的,心疾就心疾,不算個什麽,想想看,你五官標致,四肢健全,比起那些生來就眼盲口啞耳聾,又或者四肢不健全,相貌醜陋可怖者,你是不是要幸運的多,至少你這張臉看著十分的喜人,且你有父兄母親那樣的疼愛,你又是幸運的,你這樣的病,生在富貴人家,還多愁善感,若是生在窮苦人家,你這會早去閻王殿報道了,哪兒你傷春悲秋的時候,你呀,果然是不是人間的……”
“羅裏吧嗦的,要你管,跟個老頭子一樣的,多嘴多舌,小心下了十八層地獄受拔舍之苦!”
“多謝公主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