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雖說是狡猾的像隻豺狼,倒是有個人在自兒個耳邊念叨,起碼不會無聊啊,而現在在這方小天地中笙的耳邊便隻剩下了風聲,說是安靜卻少了一絲人氣,笙似是為了逃離這個環境,試圖一個人去攀爬這坑壁,結果換了一手泥

  笙望著扔下來的藤蔓和小姑娘的笑臉,道上了一聲謝,先前的嚐試讓笙知曉自己需要的不過是幾個借力點,借助這幾個點再發幾次力便可上去,笙後退幾步,然後整個人騰空而起,在最高點時伸手抓住了藤蔓,腳用力的在坑壁一蹬,整個人再度上升一段距離,如此往複幾次,笙便俏生生的立在小姑娘的麵前

  “不知姑娘想要什麽樣的報酬?”


  笙望著麵前的小姑娘,不知為何心中的玩鬧逐漸上升,本來可以許個諾或是給點月華銖就可以了的事情,卻被笙的一句話拓了範圍,星眸映著麵前的小姑娘,眸中盛著的滿是笑意,雙手負在身後

  我瞧眼前這人瞧了許久許久,得是有尋常人的一輩子那麽久,如今已經是當娘的人了,我也有了自己的托付,可我們之間又怎麽能就此草草結束緣分?

  一盤棋到了關鍵,又怎能成未了公案。


  “知道這放鶴亭妙在何處麽?”


  “它背靠玉瀧,前有百丈懸崖,這個時節,隻有鬆柏青翠,萬物寂寥,隻有野鶴在這一帶棲息。”


  我臉上的表情越來越難以言喻,自己自然知道這是許多種不同的味道混雜出來的別樣情緒。


  “它是心死之人最後的歸宿了。”


  玉瀧山巔,煙橫霧斜,山風凜冽,千仞絕壁之處,枯鬆殘枝之下,有亭翼然,內設矮桌,席團兩個,人影對坐,一局殘棋,風卷衣袍,獵獵飛舞,與墨發纏繞出細碎聲響。不時有幾隻白鶴掠過崖邊,飄散出幾片孤鴻羽,無聲落在人雪白長袍上,像是墨色點染煙塵。女子執子不語,秀眉緊鎖,男子輕挲下頷,似在沉思。片刻之後,女子放下手中墨子,麵上湧出一抹無奈笑意。


  “甘拜下風。”


  “想得越多,錯得越多。我太過瞻前顧後,從一開始便輸了。”


  葉青眉目間情緒湧動,定定望著那略顯蒼白的麵容,頓了片刻,終是一歎。這麽多年,她話裏有話的毛病還是未曾改過。你又何曾輸過呢?自始至終,我們二人都不曾是個局。


  你同我下棋,手執黑白,引我入局,我心愛至此,又怎麽舍得拒絕?今時往日,棋仍是下,黑白仍舊為了爭奪那分寸地廝殺,唯一不同的便是我心已死罷。


  “鶴望蘭今年還是好好地開了。”


  我伸手去摸鶴望蘭姹紫的瓣,觸手冰涼,想來是被這山巔最高處的大風刮得通體冰冷,這種耐不住寒冷的花,怕是即將凋亡。


  “走吧,山上風大,你身子骨尚未修養利索,不宜久留,該是早早歸家,這局棋…棄了吧。”


  想來長水來的人馬應該到了山腳下,我把昔日白亮的玉淨瓶抱給宋清鶴,裏頭的鶴望蘭雪白豔紫地開著,我告訴她,有心留意這花,待它徹底枯死那一天,我們二人再見最後一麵。


  我沒看到宋清鶴最後露出怎樣的表情,待她上車被葉雲笙一行人接走,我便徹底送別了風隱娘和宋清鶴。


  起初,鐲子任她如何擺弄都無甚反應,她抿著唇不願相信地呆呆看著它,想透過它看見自己模糊的七歲前的記憶,卻終是惘然。她滿懷期待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小心翼翼地將鐲子戴回手上,掩麵無聲啜泣著。


  太陰山巔雖美,卻不及滄海月明的海水溫暖。她像是無根浮萍,無論是鮫人抑或純粹的人類,她都融入不進去,隻能在兩者間無謂地苟活著。


  如今連庇佑她成長的九天都不複安穩,這偌大的落冕大陸卻尋不到一處能稱之謂家的存在。她是多麽羨慕師兄蓮生與慕容,羨慕他們還有著自己的來處,甚至於羨慕莫家兩兄弟,羨慕他們相互扶持成長的兄弟情。她能擁有的隻有這九天宮闕的大家了,若是九天傾覆,師兄弟離心,她就真的是孤身一人了。


  好悲傷,好痛苦,好想…爹娘。


  “娘親……?”


  恍惚間她似乎又出現了幻覺,難以置信地將擋住眼眸的雙手鬆開,婆娑淚光中她竟真的看見了日夜思慕的女子。七歲前的記憶她早已記不清楚,隻記得娘親的眼睛是那樣溫柔,擁抱她時柔順的藍發拂過臉頰惹得自己傻傻地笑。可為何,為何現在的她,竟看見了如此清晰的娘親。


  “我好想你啊,娘親……想到我又出現幻覺了呢?”


  她伸手想要觸摸,卻果然隻觸到一片虛無。猛烈的山風呼嘯著似乎吹進了她空蕩蕩的心裏。她揚起抹自嘲的笑,終是像這幻影一樣的女子傾吐出內心最深的苦痛

  “我和師兄弟們去了趟滄海月明,去生你養你和你生我養我的故鄉。”


  “可是為何,小舅看我的眼神那樣冰冷,小姨毅然放棄了生命,擋在我麵前的師兄的鮮血染紅了我的臉?”


  “娘親,我真的好想你呀。可為何,我的存在如此令人悲傷呢?”


  低頭抹掉了指腹上沾的淡淡口脂,又欣賞了幾眼早上新染的指甲,鮮紅的蔻丹稱得蔥指又白皙了幾分。要是練琴的時候掉了就可惜了,聽聞秀舞坊女子梳妝的技術冠絕大陸,不妨哪天得了空去瞧瞧。正沉湎在女兒家的小小心思中,卻覺身後腳步聲從兩個人的變成了一個人的。怎麽少了個人?帶著狐疑她回頭望去

  可不得了,那千機樓的小丫頭真是,真是,魂力太多沒地用了!

  距離太遠,小丫頭速度又快,她再跑去已來不及。並攏右手兩指,將魂力凝聚指尖,揮手一甩衣袖便將魂力送出。


  那縷氣勁擊在柳扶月腕處,迫使她收手。


  她此刻也顧不上什麽溫文儀態了,提著裙擺跑到柳扶月麵前狠狠一跺腳。身上的瓔珞配飾發出嘩啦嘩啦的一陣響。


  “你,你,你……“


  她豎著柳眉緊盯著柳扶月,似是氣極了。


  “你這小丫頭膽子還真是大!華夏門的一磚一瓦還用不著你來測試!還有你,“


  她轉過頭來瞪了眼南宮樂兮,


  “看好你的師妹。“


  說完,抬手理了理頭頂的發髻,剛剛跑的太急,都亂了。


  “現在,管好你們的手,哪都不許碰!“


  她重重地看了柳扶月一眼。


  一夜沉澱消化不少所學知識,倒是讓少年對精神學的認知更深一層,盡管他是精神係魂師對有關知識認識的還是少,畢竟精神學十分玄妙,未經係統性的學習的他並不懂得多少。


  清晨便再是精神學的課堂,更衣洗漱窗外蟬叫為苦悶的生活點綴,破壞寧靜的氣氛讓少年不禁有點煩躁又無奈,經曆昨晚一夜理解少年臉色倒是麵清氣爽。


  進門發現已不少人靜坐等候導師,校內鈴聲響起外麵一道頗高的身影進了課室,少年瞬間便認出了這是三師兄,有點迷惑本該是二師兄給他們上課,或許其中出現些許未知情況。


  “精神力真的可以攻擊?”


  輕聲嘀咕了一句倒也不是他孤陋寡聞,隻是他的武魂使用的精神係魂技皆是控製敵人,從未習得一個攻擊魂技,使得他雖有自保能力,卻幾乎從未勝過敵人,且他曾聽聞使用精神力攻擊需要頗高的武魂。


  “師兄,那便得罪了。”


  方才二師兄切蘋果那一刻令他有上些許領悟,而且他本就是精神係魂師,此時腦海中的精神力凝聚起來,在腦中化成一隻發著黯淡光芒的箭,他雖不知道那是何物,卻也看出來隻要將此光箭嘲敵人發射便該是精神攻擊,可盡管凝聚多久那光箭不見有擴大的痕跡,頭上汗水直流可見他辛苦,見那光箭光芒越來越黯淡便直接嘲著二師兄衝去。


  這是他未經學習的全力一擊,使用後便坐回座位,精神力也消耗了不少,可相比起師兄那一下,他倒顯得弱小不少。


  清晨,雨露順著翠綠的嫩葉兒滾落而下,墜落於濕潤的泥土中一並吸收完畢。青綠色的草,五彩繽紛的花兒在太陽的照射下朵朵齊放,芬芳的粒子隨風而揚。溫暖衝散了大地上每一個陰冷的角落,山峰峽穀之間翱翔著幾隻鳥雀,道道優美的弧線劃過天際,穿雲過海飛向了那彌漫著輕霧的密林間。


  蓮生與自己相約在迷霧叢林附近碰麵,不知其目的何在。距離瓏珍穀到是近的很,方便自己出穀了。獨孤嵐隨手抓了些常用到的草藥塞進了腰包裏,撩起一旁的九節翡翠使其纏在自己的手臂上。守約赴邀,似乎還比對方提早了一些些。一條青蛇順著獨孤嵐的手臂鑽出了玄袍,探出一個腦袋。自己與蓮生到是沒什麽,這倆魂獸卻就跟見了仇人似的,厭惡的神色四目相對。


  嵐見其不免有些疑惑,也許隻有那肩頭的蛇知道,為什麽才認識不久,就與這冰鸞迅速結仇的原因。魂獸不比人,莫過於一頓糧食,而這本身與蓮生就不算最親密的冰鸞不知道什麽心態就搶了它的糧。蛇性子隨主人,咽不下這口氣,傲的很,卷曲的身體緩緩抬起,金色的雙眸裏露出絲絲不屑之意,明擺著就是想這冰鸞認錯。


  蓄勢待發,上來就衝著那冰鸞去了,試圖纏住它,給它來一口自己的毒素,教它做鳥。


  獨孤嵐見此情此景,怕是這冰鸞接下來不是啄就是冰的,自己養的寵物自己當然也心疼,但上來第一件事情不是勸架,而是先訓蓮生一頓,

  “蓮生,你的冰鸞搶了翡翠的糧食。學生教的蠻好,怎麽魂獸就教不動了?”


  她有些明知故問,卻仍舊保持著一副有些不悅的冷漠態度看著麵前的男子。


  “哪裏是什麽仙官,可莫要扯我的嘴耍趣兒。這兒也不是什麽閬苑寶地,不值當貴客周遊。”


  抬指將那團成一圓碎星的明亮引成縷,細軟地繞這生麵孔打轉。懶倦移近去瞧他,病愈後居深穀五度代序,莫說不見生人,就連出穀也無,免不了深覺訪客新鮮。日影裏心緒徘徊,左右閑來無事,難免要在這機遇上找補。


  他眼轉轉,將指腹點罷下頦針尖兒紅痣,輕笑啟唇,抬袖散卻周遭藥師。


  “不過罰當是罰的,我幫你藏著到這兒來的話端,你替我做件事,不違背道義,不傷天害理,意下如何?”


  他這時也算不得高,久病把生長壓緩了,瞧來不過十五六歲模樣,粉麵桃腮藏稚氣,還將軟唇抿抿,脊背挺直,端出副難得的正經架子。人人揣著心事,他大方地推移出來,隻把抉擇交給這決可不聽的,這便不算拿捏住命門,倒頗有些玩笑意思。


  “替我摘朵花兒,若是你摘來了,三個時辰內我就不告訴姨姨。有人揣著一身能耐到穀裏來閑逛,我攔不住,你逛夠了自行找路去罷。”


  血似溪流般順著手臂淌下,她正打算動手應急處理,不料蘇芮安自己湊上來包紮了傷口小姑娘嗔怪著,卻更顯其天真又傲氣真不知道是因為何處的何方高人,她才負了如此傷她也生不出,計較的意圖,隻垂眸看小姑娘的動作

  那些個嬌俏的小動作無不落到她眼中,令她稍稍地出神本質是個善良單純的好姑娘,做事毛毛糙糙,太過魯莽少女冷固如冰的心兒怕是隻會對這樣的人變得溫吞些蘇芮安的小心思,不用揣度,她已經自己壹五壹十地全部吐了出來


  她所說的師兄莫不是沈蓮生?嗬,消息傳得真快千翎白鶴宗的行為不代表她個人,縱觀全局,她永遠站在局外唯有接受任命時,才從舞台邊緣掠過小姑娘壹棒子全打死也勉強算給她扣了汙名無意澄清,畢竟萍水相逢,留下了人情,日後都好說


  她由著蘇芮安擺弄自己的胳膊,不鹹不淡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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