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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一個不留

  王則之安排好寨子裏的事情之後洗澡睡了個大覺,由於連續多日沒有睡過好覺,這一覺他就睡到了晌午。


  “大人,有一事,屬下私自做了處理,請大人責罰。”


  王則之的房門外,單同善九十度躬身前來請罪。


  “何事?”


  “白樟塘冒死送來消息,盂縣流民將於明日破曉集聚一萬餘人前來攻寨。


  屬下觀大人已做了妥善安排,就未叨擾大人。


  屬下擔憂二裏地村民受到波及,就命熊甲長前去通知村民們去壽陽城避禍去了。


  據六子來報,目前山西巡撫耿如杞攜八千精兵駐紮於壽陽,壽陽還算安穩。


  另,午時來了一隻賑災隊伍,攜賑災錢糧於壽陽城歇息。”


  王則之不緊不慢的洗臉,洗完臉擦了擦手,道:“你是參謀,這些事情呢,你處理的很好,知分寸,掌握有度。”


  單同善講話很有講究,先他錯了,錯在了哪兒,接著他的安排,最後又了六子的情報。


  “大人謬讚了。”


  王則之搓了搓手,向前走了兩步,忽然扭頭看著單同善。


  “我奉你為參謀,卻不曾給你任何實權,這是我的失策。


  這樣,我給你臨機獨斷之權,寨內事物你皆可安排,至於調兵遣將則需持我調令才可。”


  王則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寨門頭觀察起來。


  單同善看著王則之的背影沉思起來,他發現王則之的話分開來就是先誇獎他,再獎勵他。


  連起來就是另外一個意思,王則之是在責怪他,私自指派了熊甲長。


  熊甲長可是掌管百饒排總,你派就給我派出去了,這是沒把王則之放心上啊。


  作為參謀要知分寸,王則之沒給他調兵遣將的權力,他就不能調兵遣將。


  單同善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他就聽了王則之這麽簡簡單單的兩句話,竟然有一種心驚膽顫的感覺。


  “大人,果然不同凡響。”


  王則之摸著下巴思索了片刻,返回房間換了遊擊將軍的鎧甲。


  “來人,速去將此書信送至壽陽縣城耿大人手鄭”


  “得令。”


  王則之以雁門關遊擊將軍的身份給耿如杞寫了封信,大致內容是。


  他剿滅了盤踞於黑虎寨的賊匪,如今,他率領麾下兵士駐紮在黑虎寨。


  他聽聞盂縣流民占據了盂縣,這群流民聚眾為匪,肆虐鄉裏,殺了盂縣知縣等一幹文官武將造反起事。


  王則之聽聞之後深感痛心。


  所以他決定以黑虎寨為誘餌,引誘盂縣流民前來進攻。


  黑虎寨地勢險要,易入難出,隻要把流民引誘進去,基本上就是甕中捉鱉,死路一條。


  王則之需要耿如杞在流民大軍陷入黑虎寨的時候,從他們背後斷絕盂縣流民們的後路,將盂縣流民一網打盡。


  “信中的內容諸位明白了吧?”


  縣衙內,耿如杞將各營將士召集一堂,把王則之的書信念了一遍。


  “大人,此信真偽難辨,還請慎重。”


  張鴻功略帶疑惑的看了看信,他不記得雁門關什麽時候多了個遊擊將軍。


  張鴻功仔細看了看敕印,這敕印有特殊的紋理,隻有高層軍士才能分辨出來。


  “這敕印沒有問題。”


  “咳咳…本巡撫確認無誤,書信不會有假。”


  王則之買官這件事他是知道,畢竟他是一省巡撫。


  其實這買官也是朝廷允許的,明朝最早開始於史稱代宗的朱祁鈺。


  當時,無論買到幾品官,都隻是買到了任官資格,無法實際就任。


  買的官在官職係統裏稱作散官,隻是一種沒有指派職務的虛銜。


  想要實際擔任官職,則可透過上馬納粟的製度買一個國子監生的身份,等待朝廷授官,或借此身份參加科舉。


  朱祁鈺實行上馬納粟的製度,最主要的原因是當時邊境戰事遠未結束,軍費開支龐大,中央財政卻入不敷出。


  他必須想辦法搞錢。


  倒賣官職,就成了國家收繳錢糧最好的方式。


  這個口子一開,後來的皇帝差不多都學著幹過,國庫一沒錢,邊防糧餉一沒著落,地方一鬧饑荒,就會這樣幹。


  明成化二年南京及周邊大鬧饑荒,時當地主政官員便上書京城,要賣義官用以籌措賑災的糧餉。


  啟末年,災橫行,殉霍亂朝政,關外韃靼、後金虎視眈眈,關內流民遍地。


  朝廷的財政更是入不敷出,所以對於倒賣官職一事,崇禎也是默許的。


  皇上都默允了,耿如杞一介巡撫,又哪裏有拒絕的理由。


  “末將知道了。”


  耿如杞一開口張鴻功就明白了其中緣由,躬身後退不再言語。


  “本巡撫知道,你們擔憂這雁門關遊擊將軍是否有真本事,畢竟流民有數萬之眾。


  據我所知,這黑虎寨易守難攻,啟年間,太原知府曾領一千軍士前去剿滅,不曾想損失慘重,铩羽而歸。


  這雁門關遊擊能奪下黑虎寨定然是有些本事的。”


  耿如杞到這裏,把王則之的信工工整整折疊起來,收好。


  正色道。


  “本巡撫有命,今夜所有將士提前入睡,好好睡一覺,養精蓄銳。


  明日五更之前起床,每人吃半斤羊肉,三個大餅,於辰時開拔。


  本縣距離黑虎寨三十裏,到達時應是午時左右。


  如果到達之後,黑虎寨仍舊沒有失陷的話,那麽各部隱蔽歇息,坐等流民大部統統進入黑虎寨。


  期間,擅自出戰者,斬!”


  耿如杞抽出佩劍,走下首座,繼續道。


  “如果大軍到達時,黑虎寨已經失陷,那本巡撫會鳴炮三聲。


  以此為號,諸位就可以殺入黑虎寨了。”


  到這裏,耿如杞把劍豎起,反射出凜冽的光芒。


  “圍攻黑虎寨之時,諸位一定要把本巡撫的命令傳達下去。


  是傳達給每一個兵士,八千多兵士,每一個人你們都要給我傳達到。


  你們要傳什麽話呢,豎起耳朵聽好了。


  你們進入黑虎寨之後,見一個男人殺一個男人,不管是流民還是賊匪,一個不留。


  這是為什麽呢?


  這些人現在是流賊,轉過身,搖身一變就是老百姓,振臂一呼又是流賊。


  降而複叛,叛而複降,循環往複,無窮無盡。


  大明就是被這群流民這樣搞糜爛的,那陝西王二就是前車之鑒,你等明白了嗎?”


  “明白。”


  耿如杞最擔憂的就是山西也出一個王二,為了以絕後患他不得不對流民斬盡殺絕。


  王二何許人?

  明朝末年,陝北及渭北連年發生災荒。


  久旱不雨,草木枯焦,鄉民外逃,餓殍載道。


  明王朝不但不減免租稅,拯民生死,反而不斷加派賦役,嚴令官吏督責稅賦,農民“皮骨已盡,救死不贍”。


  啟五年,饑民迫急,人人遷怒,欲反富豪剝削,抗擊官吏索征,以求生路。


  啟七年七月,饑荒愈加嚴重,加之疫疾肆流,死民甚多,“草木盡、人相食”。


  而官吏搜刮、催征更甚,時白水農民王二,聚集災民數百,插旗起義於白水縣,揭開了明末農民起義的序幕。


  起義軍操刀械,以墨塗麵為誌,起義軍首戰於災荒嚴重的澄城。


  至澄城縣城下,王二疾呼:“誰敢殺知縣?”眾齊聲應道:“我敢殺!”連呼三次,眾皆同厲聲。


  王二知軍眾齊心,即率眾攻入縣城,誅殺了知縣張鬥耀,開倉濟民後,恐官軍合圍,退至白水縣洛河以北。


  在洛河北,隨軍饑民漸多,聲勢日大,遂轉戰渭北各地,攻城奪寨,處斬惡吏,打富濟貧,百姓擁戴。


  王二起義軍迅速壯大,使明王朝驚恐,派官兵圍剿。


  王二義軍一戰擊潰了官軍,此時,很多饑民和明王朝的一些逃兵,也紛紛加入起義隊伍,起義軍擴充到數千人,成為朝廷在陝西的心腹大患。


  “大人,末將聽聞這黑虎寨欺壓盂縣往來商賈,但凡前往盂縣經商者都要收繳他們九成錢貨,如此推斷黑虎寨裏必然有許多民脂民膏,這黑虎寨裏的男人…”


  總兵張鴻功斟酌了一番,上前試探著道。


  “本巡撫了,黑虎寨失陷,以炮為號,諸位方可出戰。”


  耿如杞一聽就知道,張鴻功是擔心朝廷發不出糧餉,開始打黑虎寨的主意。


  “末將領命。”


  張鴻功聽到這個答複臉色一喜,這話不能太明,畢竟王則之還是朝廷的遊擊將軍,哪怕是個虛職,也不能殺就殺。


  不過,如若王則之死於流民之手,那就怪不得他人,要怪隻能怪他自己實力不夠強。


  隻要王則之戰死了,他們攻入黑虎寨就能光明正大的收繳黑虎寨內的錢糧了。


  衙內眾將領領命退出,紛紛前去下令去了。


  “張總兵方才問話甚妙,本標統深以為然。”


  撫標營的標統對張鴻功抱拳施禮,佩服的道。


  “哪裏,哪裏,本總兵隻是出心中疑問而已。”


  張鴻功自謙的回禮道。


  “本標統聽聞,買這遊擊將軍一虛職的乃是啟七年的舉人,名單同善。


  據本標統所知,單同善雖為舉人,卻不思報效朝廷,而是抗欠賦稅、調戲良家婦女,他已經被革去了舉饒功名。”


  張鴻功聽聞,眼珠子一轉,這些消息他可不知道。


  撫標營標統能知道,那是因為這些人可是耿如杞的心腹,自然能夠了解一些他所不知的消息。


  標統這時候把這個消息放出來,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如此來,這黑虎寨內不是流匪就是反賊了?”


  張鴻功問道。


  “正是。”


  “那諸位出戰之時,大可放開手腳,至於這些流匪反賊嘛…”


  張鴻功到這裏伸出手抹了抹脖子,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言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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