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怎麽是你
季長清和李光宇繞著湖邊的甬路已經走了好幾圈，基本上都是李光宇在一邊不停地講他在外麵和一些狐朋狗友的趣事，季長清一件都沒聽入耳中。
萍兒不聲不響的跟在季長清身後，見季長清心不在焉，腳步卻越走越慢，抽了個季長清偶爾答話的空，輕聲問道：“小姐是不是累了，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李光宇聽萍兒如此說，忽然意識到什麽，目光一轉，停下了口中興致盎然的演講，他覷了一眼季長清臉色，問道：“表妹，我們休息一下吧。”
“好，就到湖邊坐坐吧。”季長清心不在焉，自然也無心賞景。萍兒扶著她到湖邊，找了塊幹淨的石頭上坐下，李光宇見季長清身邊沒有多餘的石塊，四下看了看，跑到不遠處搬了一個石塊，放在季長清身邊。
季長清的石塊因為靠近湖邊，似是經常有人坐在上麵，所以十分幹淨。李光宇的石塊是從那邊的空地上搬來的，自然便有許多灰塵附著其上。他看了看，果斷的用袖子隨意擦了擦，一屁股坐在了上麵。
見季長清坐在這裏後，依舊沉默不語，李光宇便問道：“表妹，從剛才到現在你一直鮮少說話，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啊？”季長清不經意間驚了一下，以為心中所想被人說中，待到回過神來的時候連忙否定道：“沒有，我隻是，午時歇的不太好，所以沒什麽精神。”她一中午都在房中踱步思索，並沒有休息，自然不可能休息好。現下如此說，倒也不算瞎掰。
李光宇遲疑著點了點頭，似是相信了她的話。又暗忖，怪不得從剛才到現在，隻有他在說話，季長清隻是偶爾才會回應一兩句，原來是午時休息的不好，所以沒有精神。
兩個人沒滋沒味的在湖邊吹了一陣風，季長清一直是一副心神不屬的樣子，李光宇慢慢也覺得沒了興致。想到今天好不容易從父親那裏得來的休息，連幾個朋友邀他出去，都被他拒絕，反而決定過來討好季長清，現在見她這幅興致缺缺的樣子，李光宇便覺推脫了那些朋友的邀請有些可惜。
他們現在在做什麽？一定在喝酒聽曲好不自在吧。李光宇越想越覺沒能參加實在遺憾，他看了看仍在一旁出神的季長清，想到，既然季長清今天狀態不好，他改天再來看她也是一樣的，李光宇不再猶豫，直接對季長清說道：“表妹，我看你似有疲累，要不還是回房休息吧，表哥改日再來看你。”
季長清正百無聊賴，心中煎熬，有苦難言，這會兒聽到李光宇的話，頭一次覺得他的聲音如同。李光宇之前說的那些話，她基本沒有放在心上，這最後一句卻奇跡似得聽了個分明，連忙積極回應他：“好，表哥慢走，清兒就不送了。”
李光宇一怔，眼神奇怪的打量著她。季長清也愣了一下，後知後覺的感覺到自己的表現太過明顯，似乎又有了逐客的意味。連忙幹笑了一下，補充道：“表哥有事盡管去忙吧，改日再來也是一樣的。”
李光宇頓了頓，麵色似乎沉了沉，不過隻是一個瞬間，便又恢複笑臉，若無其事道：“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我改天再來看你。”
季長清微笑著點頭，目送李光宇的背影漸漸走遠。過了一會兒，方轉頭對萍兒輕聲說：“我們回去吧。”
回去？她不是要去莫雪居嗎？這會兒要回哪裏？萍兒疑惑的道：“小姐，我們現在去哪？”
季長清平靜的說：“回我的房間。”
萍兒訝然，想到剛才季長清火急火燎的樣子，不禁問道：“小姐，你剛才不是說要去莫雪居了嗎？”
季長清眼中閃過一絲的神色，不自覺的轉了頭，彎下腰去看碧綠的湖麵。水中有粼粼的波光不停閃動，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晶瑩炫目的光，她在湖中看到了自己的臉，清麗嬌俏卻帶了些落寞。季長清咬了咬唇，輕輕搖頭，低聲說：“先不去了。”
萍兒雖然不解其意，但看季長清此刻似乎心情不大好，便順著她說：“好吧，小姐，我扶你回房吧。”說著，萍兒便伸手去扶她。季長清心不在焉，站起的瞬間，忽覺腳下一滑便是一個踉蹌，眼看著便要向後倒去，心中頓時一驚，慌亂中忙去夠萍兒的手，卻因為緊張抓了個空。
萍兒沒夠到她的手，楞了一下，便見季長清的身子朝湖中栽去。她此刻站的位置與季長清雖然很近，但隔著季長清之前坐過的一塊石頭，抬腳的時候被石頭一絆，雖然夠到了季長清的手，人卻不由自主的朝季長清那邊撲了過去。
毫無懸念，主仆兩個“哎呀呀”的相擁著掉進了湖水中。季長清不會水，是個實實在在的旱鴨子，甫一落水，這個時候天氣還有些涼，冰冷的湖水瞬間便濕透了全身，季長清打了個激靈，隻覺四麵八方的壓力瞬間朝她壓了過來，浮浮沉沉中，又結結實實的灌了幾口湖水。
萍兒雖然比她強些，也一樣算不得會水，隻在水中毫無用處的瞎亂撲騰。季長清連喝了幾口水，喊出的救命便被湖水重新灌回了肚中。幸好旁邊還有個萍兒，她在水中一邊朝岸邊拚命撲騰，一邊大聲喊著救命。情急之下，聲音很大，破了音的調子，尖銳的傳出很遠。
季長清覺得肺裏的空氣越來越稀薄，漸漸的眼前便覺陣陣發黑，剛開始還能時不時的露出腦袋，吸上一兩口氣，這會兒覺得身子越來越沉。昏沉中恍惚看到岸上很遠的地方一個白色身影朝這邊快速趕來。就在她完全陷入昏迷之前，終於感覺到自己被一個人抱在了懷裏，如同終於找到了救命的浮木，季長清閉著眼睛，緊緊的摟住了這個人。
“小姐，小姐，”急切的呼喚在耳邊不斷的響起。季長清在一片迷茫中慢慢睜開了眼睛，隨即，一張剛毅嚴肅的臉便出現在麵前，此刻這張臉上帶上了少有的焦急神色。
季帆？為什麽會是季帆？季長清有些艱難的開口問道：“怎麽，是你救了我？”此刻她滿腦子都是蒙的。
季帆見季長清醒過來，小麥色的臉龐有了一絲安慰。聽了季長清的這句話，又不自覺的皺了皺眉。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撫摸季長清的額頭，不過手伸到半空卻頓住了，最終將手放在身側，皺著眉遲疑的問道：“小姐，您認還得我是誰嗎？”
萍兒人被救起的時候已經獨自扒住了湖沿，所以並沒有喝多少湖水，也沒有昏迷，此刻見季長清的模樣，忍不住焦急的問道：“小姐，你不會也不認得我了吧？”
季長清：“。”他們不會以為她的腦子被水淹壞了，所以不認得人了吧？
季帆從小在季家長大，她見他的時候甚至比李光宇還要多，怎麽會不認得他呢？想到自己剛才下意識問出的話，季長清又覺得十分尷尬，這一著急，便又咳嗽了兩聲。季帆便輕輕的托著她的後背，輕輕拍打，慢慢幫她順氣。
好一會兒，季長清緩了一口氣，說道：“你是季帆，我當然認的你。”說完，又將頭轉向同樣水淋淋的萍兒，“萍兒，你沒事吧？”
萍兒聽了她的話，高興的撫掌道：“啊，小姐，你沒事，你還認得我。”
“季小姐這會兒感覺如何？天氣涼，還是早點回去換身衣服吧。”耳邊忽然想起的熟悉嗓音，讓季長清瞬間一驚，她不由自主的轉過頭，便在旁邊的位置，看到一張令她芳心亂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