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不跑
“清兒!江公子?”季夫人幾步走到季長清和曲臨江跟前,“清兒,你,你在做什麽?快鬆手。”她伸出手,試圖將自家女兒緊緊摟抱在曲臨江腰上的手扯下來,無奈季長清用的力氣極大,任季夫人如何使力,竟是扯不下來。
季夫人的臉上的神色由最初的驚訝,已經漸漸開始變成無措,若這不是自己女兒,她現下幾乎已經要控製不住的掉頭就走。可是,這是她的女兒,即便再出格再丟臉,也是她唯一的女兒。
萍兒見季長清如此,也不由得驚得瞪大眼睛,對於季長清喜歡曲臨江這件事,她心中十分清楚。原本她還對季長清今晚的突然失蹤憂心不已,沒想到她不但沒事,還喝的如此爛醉。萍兒心中暗歎,看來小姐在江臨那裏受到打擊的確不小,而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安靜,並不是真的不在乎了,而是一直將難過默默憋在心裏。
除了季夫人,季府的人沒有一個敢上前拉扯季長清,萍兒看了看季夫人,便試探著走上前幫著她一起將季長清拉下來。
“不要,不要碰我,不要讓我,離開江大哥。我不要,不要離開”季長清雖然喝多了,但平日裏文文弱弱的小姑娘,此刻突然化身力量非凡的大力士,將曲臨江的腰身箍的緊緊的。任由季夫人和萍兒如何齊心合力,也沒能將她從曲臨江身上扯下來。
季夫人累的氣喘籲籲,終於鬆開了手,萍兒見季夫人鬆了手,自己也鬆手,過來扶住季夫人。季夫人喘勻了氣,這才慢慢抬頭,直麵此刻一臉無奈的曲臨江。
“江公子,”季夫人十分為難的開了口,臉上帶著歉意又複雜的表情,“清兒她,現在不是很清醒,冒犯了公子,我這個做母親的先替她道歉,還請您不要同她的無禮計較。”季夫人說到這裏,微微低頭,對曲臨江歉意的行了一禮。
“夫人不必如此,快快請起。”曲臨江被季長清勒的呼吸都有些困難,忍不住又側過頭咳了幾聲。看不出季長清瘦弱秀氣,竟然有這麽大的勁。他抬起垂在身側的一隻手,示意季夫人起身。
季夫人卻並未起身,而是繼續麵帶愧疚的說道:“江公子也看到了,小女無狀,喝了這麽多酒,現下隻認得公子一人,可否,請公子將小女背回府中?”
“什麽?”還未等曲臨江說什麽,奔堯先出聲了。他皺著眉看了看季長清,又看了看臉色略微蒼白的曲臨江,麵上顯出濃濃的擔憂來。季府離這裏雖說不遠,但至少也有一公裏的路程,少爺今日的藥還沒有喝,難道要背著這個大小姐走回去?
曲臨江感到身體一陣發虛,胸口悶悶的難受,他的病還未好,若是隨意走走倒也無妨,但是要背一個人走一段路的話,此刻還是有點難度的。奔堯眼中的擔憂和不讚成十分清晰的落入曲臨江眼中,他有些猶豫。
季夫人就站在身前,眼中的期盼懇求之色明顯。腰間是季長清柔軟而堅定有力的束縛,曲臨江垂眸片刻,終於抬起頭,對季夫人輕輕說道:“既然如此,我便背季小姐回去,還請夫人恕在下唐突小姐之罪。”
季夫人眼中立刻出現一絲欣喜神色,客氣回道:“江公子肯幫忙便已經感激不盡,如何還會怪罪,多謝了。”
“公子!”奔堯走到曲臨江身邊,低低叫了一聲。
“無妨,你在後麵跟著吧。”曲臨江淡淡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隨即,俯身在季長清耳邊低聲說道:“長清,我來背你回家,你先將手從我腰上拿下來。”
季長清聽了曲臨江的話,將自己緊緊靠在曲臨江懷裏的小腦袋微微抬起,迷蒙烏黑的大眼睛緩緩轉動,盈盈如水光映月,與曲臨江對視片刻,低聲說道:“江大哥,你要帶我回家嗎?”
曲臨江淡淡笑了笑,低聲回道:“是。”
季長清眨了眨眼睛,眸中閃過一絲安定,再次含糊的問道:“不是騙我嗎?是不是,我鬆了手,你就會,跑掉?”
曲臨江對上季長清可憐又依戀的瑩瑩水眸,漆黑的瞳孔中暗湧的波光微微晃動了一下,心頭異樣的感覺陡然升起,眼神不自覺的軟了軟,聲音很輕,但卻透出一股篤定:“不會騙你,我也不會跑掉。”
“好。”季長清聽了,嘴角立刻咧開一個滿足的微笑,如同一個純潔無暇的孩童,乖乖聽話的放開了緊緊箍在曲臨江腰上的手臂。曲臨江笑了下,轉過身體,在她麵前微微躬身彎腰,呈現一個下蹲的姿勢。還未等他說話,季長清便迫不及待的一把樓主他的脖頸,爬上了他的後背。
季長清很輕,雖然她的身高並不矮,但她卻一點也不重。曲臨江很輕鬆的便將她背了起來。季長清安靜的伏在他的背上,側臉親切的貼在曲臨江的脖頸間,溫熱的呼吸噴灑在曲臨江的皮膚上。黑暗中,曲臨江的脖頸和耳根幾乎紅透。
清甜好聞的桂花酒的香氣夾雜著季長清特有的體香,若有若無的飄在曲臨江的鼻端,越發使他本就綿軟虛浮的腳步無力起來。奔堯見曲臨江背著季長清的身形晃了晃,不由得擔憂的上前問道:“公子,您怎麽樣?還堅持的住嗎?”
曲臨江心頭複雜,轉頭對奔堯鎮定道:“無妨,不必擔心。”
季夫人走在後麵,見到季長清終於安靜先來,微微鬆了一口氣。這個不聽話的女兒,現在終於肯乖乖的聽話了,還真是不讓人省心。今晚發生的種種,讓她想不疑惑猜測都難。看來自家女兒是喜歡上了這個叫江臨的年輕人了,否則,她也不會在喝醉酒之後對一個男子如此親近。怪不得那時候硬是要請江臨到季府做客,應該是那個時候便喜歡上人家了吧。
想到江臨的身份,季夫人的眉頭又不自覺的皺了起來,雖然李光宇做季家女婿的可能已經被排除,但江臨也不能草率定下來,正如季延所說,季長清的夫婿一定要慎重選擇。何況,季夫人眼中湧起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光亮,目光幽幽落在前麵背著季長清的曲臨江身上。
雖然自家女兒看起來對江臨情有獨鍾,但江臨對她卻似是沒有兒女之情,若真是如此。季夫人歎了口氣,算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吧,未來如何,還得看這兩人的緣分。
河水悠悠,波光淺蕩,夜色昏暗,無星無月。晚風輕輕吹過楊柳,帶起的河風沁涼。齊佑定定站在原地,目送季府一行人走遠,直到那燈盞火把的長龍轉過街角,再也看不見。齊佑仍靜立不懂,目光沉靜的注視著黑暗中的一個方向。
“門主,他們已經走遠了。”洛熙垂首侍立,見齊佑遲遲不見動靜,便出聲提醒他。
齊佑聽了他的話,緩緩回過頭來。麵如白玉,唇紅齒白,眸色深邃悠遠,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洛熙身上。
洛熙與他的目光對上,隻對了片刻,便不由自主的垂下頭去,不敢再看。
半晌,方聽見齊佑用不溫不火聲音道:“洛熙,你不是有話要問我嗎?現在怎麽不問呢?”
洛熙身體一震,恭敬垂首道:“沒有,屬下不敢。”
不敢?齊佑哼笑一聲,冷冷淡淡的吐出一個字,“問。”這話說的沒有前言,沒有後語,不高不低的聲音裏,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決然,讓人不敢輕易拒絕。
洛熙打了個抖,敏感的感覺到齊佑的身上,此刻有種壓抑的怒氣。洛熙知道,他現在必須要說點什麽。想了想,便鼓起勇氣,慢慢抬起頭,對齊佑恭敬說道:“門主,屬下有些疑惑,您今晚為什麽要帶季長清去看曲臨江的行動。曲臨江對我們的計劃有用,萬一出了什麽事,您難道不怕打草驚蛇嗎?”
“哼,”齊佑冷冷一笑,聲音冷淡道:“這才是你今晚來遲的原因吧。”
“屬下,”季帆隻說了兩個字,便在齊佑洞若觀火的目光中,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洛熙,不該你管的事,你不要管。你要知道你的正經主子是誰。”齊佑一字一頓的緩緩說道:“我可以忍你。不過,你跟了我這麽久,應該知道,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他的聲音裏有種莫名的危險,如同一把隨時準備出鞘的鋒利寶劍。莫名讓人膽寒。
洛熙的身體下意識的又是一抖,將頭垂的更低,老老實實的躬身站著,一句話都不敢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