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誓死效忠
齊佑冷眼瞥了瞥他,轉頭看向淋漓的河水。冷淡的若夜晚的風,齊佑的音低沉而飄忽:“我做事自然有我的目的,會不會打草驚蛇,我心中自然有數。”
洛熙神情肅穆,姿態恭敬,將頭壓的低低的,隻回了一個簡單的字。“是。”
暮色沉重,街道上已然悄無人聲,齊佑臉上的表情孤傲的如同孤獨的戰狼,眼中閃爍著燦若星火的無限光輝,與之前那個玩世不恭的紈絝子弟模樣判若兩人,夜風吹過他鬢邊的長發,拂起他名貴薄紗的一角,姿態冷冽淡漠的讓人心顫,他的聲音順著冷冷的夜風,從前方飄來,飄入洛熙的耳中,那樣清晰又那樣飄忽:“我知道你在我身邊的身份,不隻是一個簡單的下屬,還是我哥哥的手下,我的一切他都知道。便是通過你。”
洛熙額頭的冷汗刷的冒了出來,齊佑的話如此直白,他連辯解的機會都沒有,事實上,齊佑所說,全是事實,他也無可辯解。便隻能繼續垂著頭,等待著齊佑的發落。
意外的是,齊佑並沒有處罰他,或者殺了他。他回過頭來,看了一眼身體僵直的洛熙,似笑非笑的低頭打量他,不喜不怒的說道:“洛熙,我不會逼迫你做選擇,畢竟選擇權在你自己的手裏,你依然可以做我哥哥的人,但是,”齊佑的眼眸淩厲如刀,鋒芒畢露,緩緩道:“你要知道我的底線在哪裏,若是觸犯了,別說你是我哥哥的人,便是天王老子,我也敢殺!”
透骨的寒氣瞬間從腳底沿著脊背升到頭頂,洛熙脊背出了一層冷汗,咽了一口唾沫,才恭敬的對齊佑說道:“屬下,是門主的人,自然盡心為門主辦事,誓死效忠。”
齊佑盯著洛熙看了半晌,眉眼一點一點舒展開來,忽然輕笑道:“好了,你也不必如此害怕,哥哥才是盧召王,我不過是為他辦事的小卒,隻要我們都盡心,便沒什麽事了。”
彼時風霜刀劍,此時和風細雨,文右前後的變化快的令人反應不及,但洛熙卻沒有因為他的溫和而有絲毫的放鬆和不敬,他依舊低垂著頭,恭敬的說:“是。”
“曲臨江是個前鋒,替我們擋住平江王的懷疑,所以我不會拆穿他,但也不想讓他好過,總要給他和季長清之間製造一點麻煩。”齊佑頓了頓,忽然又意味不明的說道:“李耀今晚已經和平江王的人聯係上了吧,密切關注他的動向,務必給我盯緊了,必要時幫助李耀甩脫曲臨江。”
洛熙單膝跪地,拜道:“是,謹遵門主諭令。”
齊佑滿意的點了點頭,淡漠道:“好了,我們也走吧。”說罷,寬大的袖袍一甩,大踏步朝前走去。
冀州城南街道的主街上,夜色肅穆,此刻靜悄悄一片。街道的邊上佇立著一座高大氣派的府邸,門庭高懸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李府兩個大字。門廊堅實厚重,大門的顏色囂張的,即使在夜色裏也依舊能看到漆黑發亮。更夫提著銅鑼從李府門前經過,當當當的敲響了銅鑼,鏗鏘洪亮的鑼聲便在寂靜的夜裏遙遙的傳蕩開來。
時間已經是三更半夜,大街上忽然出現兩條黑色的身影,縮頭縮腦的往李府而來。其中一人抬起手,在漆黑的大門上輕輕敲了三下,無人回應。等了一會兒,他又用更大的聲音敲了三下,不多時,裏麵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迷夢中帶著明顯的困頓,似乎打著哈欠,問道:“誰?”
門外的男子壓低聲音回道:“是我。少爺命我們看著季大小姐,說一旦她有什麽舉動,一定要第一時間匯報給他。”
門裏的人停了片刻,又道:“這麽晚了來敲門,少爺現在已經睡下了,有什麽事就不能等到明天嗎?”
“少爺說了,有什麽事要第一時間通知他,我現在可以不見少爺,但若是少爺因此怪罪下來,我們可不會承擔責任。”
門裏的人似乎靜了靜,片刻之後,便聽到門栓被撥動的聲音,隨即,漆黑厚重的大門被人從裏麵打開了,門內站著一個年輕的門童,她披了一件淡薄的外衣,手中端著一盞微弱的燭火,對外麵的兩人低聲道:“進來吧,會有人帶你們去見少爺的。”
李府內宅此刻也是靜悄悄一片,李耀並不在府內。
“啪”的一聲,手掌拍在桌子上的聲音在空曠的屋中陡然響起。李光宇衣衫不整,坐在朱紅色的上好檀木雕花大椅上,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怒色,眼中幾乎能噴出火來。他咬牙切齒的對下麵跪著的兩個小嘍囉說道:“你們兩個說的可是真的,表妹竟然真的讓那個江臨背著回了季府?”
小嘍囉嚇得身體一哆嗦,不敢有絲毫怠慢的回應道:“回少爺的話,表小姐確實是喝多了,後來夫人來接,但表小姐拒絕季帆背她回府,堅持要讓江臨來背。”
“季長清,你竟如此不守本分,簡直是個賤人。”李光宇狠狠說道,放在桌上的拳頭握的緊緊的,骨骼嘎巴作響。眼神陰狠,沉沉說道:“江臨,我原本以為你知道分寸,所以便一直對季長清再三警告,沒想到竟然忽略了你。既然你不顧男女之防,執意要同我搶人,那就不要怪我對你不客氣了。”
他的話說的陰狠,聲音低沉,封閉的房間明明沒有風,跪在地下的兩個小嘍囉卻莫名感到一股寒冷的氣息吹在身上,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
季長清這一覺睡的特別長,一直到日上三竿才在一片強烈的白光中幽幽睜開眼睛,她不適的用手背擋住視線,轉頭去看,便見窗欞已經全被打開,明亮刺眼的燈光便是從那窗欞中照射進來。
她緩緩從床上半坐起來,這一動,腦中便有一股強烈的眩暈感傳蕩開來。季長清不由自主的用微涼的手掌覆上腦門,這才略略解了那股難受的眩暈感。停了一停,昨日種種隨之在腦海中重現。
昨日她被文右劫走,看了一些不該看的。接著又同齊佑在河邊喝酒,她記得自己喝醉了。之後呢,之後怎麽樣了,她又是怎麽回到季府的?是被齊佑送回來的,還是被季府的人找到,接回來的?季長清皺了皺眉,恍惚中似乎覺得母親也出去尋她了,她是被一個人背回來的。
被誰背回來呢?季長清用力的捏著自己的眉心,仔細回想,那個人的懷抱溫暖,舒適,有好聞的,令人安心的清冷香氣。他是誰?記憶裏,那白衣如雪,玉麵紅唇,眉眼清俊雅致。忽然,季長清猛然抬頭,喃喃道:“難道是江大哥?可是,怎麽回事江大哥呢?誰能告訴她,這是,怎麽回事?”
“萍兒,”季長清一開口,便聽到自己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口幹舌燥,喉嚨冒火,喝酒的後遺症在這時顯露無疑,她現在需要喝水。
雖然腦中依舊眩暈,但季長清還是決定先把自己的口渴問題解決掉。
隻是,還未等季長清自己下床,便聽到房門被打開的聲音,一個帶著驚喜的聲音傳入耳中,“小姐,小姐你終於醒了。”
萍兒站在門口,手中端著一個木盆。她走過來將木盆放在桌上,又回到門口,將門關上,這才重新走回到季長清的臥室。倒了一杯水,遞到季長清手中,一邊說道:“小姐,你剛醒,一定口渴了吧,來,喝一杯茶水吧,我之前新泡的,這會兒不涼不熱,溫度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