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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結果

  季家主廳,季延大馬金刀的坐在主位上,麵色沉重。


  季夫人坐在他身邊的位置,臉色驚異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手中的帕子被他她不自覺緊緊握著,看著坐在下首的季長清,再次求證般的問道:“清兒,你剛才說的,可是真的?你表哥,他今日在雲和館中真的那樣汙蔑你的名聲?”


  麵對季夫人近乎有些逼問的語氣,季長清不退不避,清亮純淨的目光坦坦蕩蕩的直視季夫人,又看了看視線一直嚴肅落在她身上的季莊主,坦言道:“女兒所說句句屬實,當時很多人都看到了,是表哥無禮在先,”季長清將目光轉向萍兒,“當時萍兒也在場,表哥的原話比這還難聽。”


  季夫人和季延同時將視線落在萍兒身上,萍兒見此,立即點頭,雖然沒說什麽,但看她模樣,已經不言而喻。


  一直守在旁邊沉默不語的此刻突然開口說道:“若小姐今天帶季帆在身邊,可能”他後半句話沒有說下去,但從他緊緊握住的拳頭和臉上肅穆冷硬的表情可以看出,若他當時在場,恐怕下手也不會輕了。


  李光宇此次,的確是咎由自取。隻是,雖是如此,季帆和曲臨江終究不同。這是若是季帆來做,便是保護季長清的名譽不受損害理所當然,但若是曲臨江來做,便是以外人的身份欺負了李光宇。


  季夫人似乎十分灰心,臉色滿是灰敗,身體靠在椅背上,緊緊閉住嘴巴,似是不想再說什麽。不過,她雖然心中對李光宇失望透頂,一時之間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季延麵色也十分凝重,他看了看季夫人,然後將目光轉向季長清,歎氣道:“清兒,爹知道,這次是委屈你了。可是,你表哥如今重傷”


  “爹,”季長清聽到季延的話,心頭一驚,還以為他要追究曲臨江,所以未等季延說完,便搶先說道:“江大哥說了,表哥的傷沒有性命之憂,隻是替女兒教訓了一下他而已,您不要怪江大哥。”


  季延十分為難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並不是他不講人情,實在是不得已。李耀畢竟是自己夫人的親弟弟,這些年來,在山莊也算盡心盡力,雖說李光宇如今有錯在先,但畢竟是自己家的家事,自己人關起門來如何都可以。可是,如今曲臨江確實外人,出了這樣的事,季家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他住下去了,否則,便如同直接同李家斷了親戚。


  “清兒,你先不要急,”季延沉聲打斷她的話,正色道:“爹不是要追究江公子的責任,隻是,他這些日子一直住在我季府,如今既然出了這樣的事,再住在府中,恐怕已經不合適了。”


  季長清一愣,不是追究他的責任?不過,雖然稍稍放心,但隨之而來的是心頭如被重錘敲了一下。父親這話是什麽意思?難道是要把江大哥趕出季府嗎?他那樣溫潤淡薄,清高淡漠的性格,若是被父親當麵趕出季府?心中該是會如何想?又該是怎樣的難堪?

  畢竟,曲臨江今日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季長清。她瞪大眼睛,幾乎不敢想象,曲臨江知道這件事該是何種心情,隻要一想,便覺心頭悶悶的,令人難受不已。


  季長清恍恍惚惚離開父母的房間,回到自己的屋子裏,呆呆的坐在床上,不言不語。她還記得之前離開的時候,她對曲臨江說要他等著他,曲臨江唇邊勾著溫和的笑,輕聲回她一個‘好’字。可是,現在她卻要親口告訴他,他必須離開季府。這要她如何開口,當初是她千方百計請他來的,如今,卻要她親自趕他出去嗎?


  季延答應了季長清的請求,將通知曲臨江離開這件事交給季長清來做。如此,也可免去一些曲臨江得知此事後的尷尬和窘迫。可是,即便如此,季長清還是覺得難以啟齒。那是曲臨江啊,是她仰慕的人,是她尊敬的人,更是她心底深深喜歡的人。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夕陽快要落山。萍兒打開房門,繞過屏風,走到季長清麵前說道:“小姐,您都坐在這裏一下午了。”


  季長清不語,坐在床上怔怔出神。


  萍兒歎了口氣,將手中的一封信遞了過去,輕聲說道:“江公子讓人送信來了,您看看吧。”


  “誰?”季長清心頭一震,條件反射似得抬起頭來,伸手接過萍兒手中的信封,“江大哥怎麽會給我寫信?”


  其實,這也算不上是一封完整的信件,因為並沒有信封的包裹,而是一張簡單的紙條。季長清捏在手中,打開之前卻又忽然遲疑的停住,對萍兒問道:“信是誰送來的?”


  萍兒回道:“是一直跟在他身邊的侍衛,奔堯。”


  “竟然是他,”季長清喃喃自語,心卻放下了幾分。既然是奔堯親自送的,那麽,是不是可以說明,此刻曲臨江並沒有離開冀州城呢?隱約的,季長清已經猜到了這張小小紙條上的內容。


  她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動作盡管很慢,但還是將紙條打開了,上麵用勁瘦晴朗,神韻飄逸的字體工工整整的寫了一行小字:我已尋好住處,長清不必掛心,望安好。


  季長清緊緊攥住手中紙條。他知道了,原來他都知道,所以才會送來這張字條來安她的心。她沒有勇氣去找他,他便先來告訴她。季長清忽然想到今日在街上分別的時候,曲臨江聽到她那句等她的話,眼中莫名的深意和唇角勾出的了然笑容,這才遲鈍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原來,自從那時起,他便已經料到了這樣的結局。可是,料到了,卻沒有絲毫的表現,是怕著急嗎?還是怕她會因為此事和父母起衝突?不對,季長清忽然一醒,也許更早,也許從曲臨江替她教訓李廣宇的那一刻,他便料到了。


  一時間,季長清心頭發熱,眼眶卻漸漸發酸,原來一直以來,曲臨江都在維護她,而一直以來,他都知道,事後,她無法維護他。


  李府中,重傷的李光宇躺在床上,此刻已經喝過了藥。但口中依舊唉呀唉呀的叫個不停,臉色雖然蒼白,但一雙眼睛卻頗為有神。李耀就坐在他床邊,麵色深沉冷凝,眉頭緊皺,嘴唇緊抿,惱怒之色隱隱浮現。


  與其說李光宇是因為受傷而叫喚不止,不如說他是故意給李耀聽的。今日他在雲和館被曲臨江明目張膽的收拾了一頓,雖然是他有錯在先,但他卻可以以醉酒為理由推脫。而曲臨江作為一個外人,出手教訓他,也算是直接打了李耀的臉。


  可是,李耀雖然暗自惱怒,卻不敢真的去找曲臨江的麻煩。他已經聽說了曲臨江在大街上和刺史大人直接對上的故事,更是間接處置了彭程。讓人驚異的是,彭越竟然對曲臨江的意思沒有絲毫反對,由此可以推斷,曲臨江的身份必然不容小覷。雖然具體的身份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絕對不是他可以輕易得罪的起的。


  看到躺在床上嚎叫的兒子,李耀覺得胸中一股怒火無處發泄,大聲對李光宇喝到:“你給我閉嘴,沒用的廢物,如今這麽大了受了欺負就知道回家找老子。既然有本事惹火,為什麽沒本事自己找回場子?”


  李光宇被他一喝,立即噤聲。過了一會兒,才委委屈屈的說道:“爹,非是兒子沒用,而是那個江臨,是他將表妹的魂都給勾走了,之前她對我根本不會如此冷淡。現在到好,有了那個江臨,表妹都不用睜眼看我了。”


  “還不是你自己沒用,連個女人都擺弄不了。守了這麽多年,到頭來竟是一場空!”李耀越說越氣,揚起手來便要教訓李光宇。


  一見老爹說揍就揍,李光宇當即嚇得一閉眼,大喊道:“爹,不要打我了,我受傷了。”


  李耀一見兒子的臉色,手便停在空中,如何也落不下來。到底是自己的兒子,他還是心疼多過生氣。他坐到床前,將李耀的被角掖了掖,語氣深沉道:“你不用怕,好好養傷,一切有爹在。”


  李光宇可憐道:“爹,我想要表妹嫁給我。”


  李耀怒其不爭的瞪他一眼,到底微微點了點頭,“爹會盡力幫你爭取的。”


  出了房間,李耀站在李光宇門外,就著微弱的燈光,在黑暗中仰頭望著李家最高的屋簷,喃喃自語道:“季延,人往高處走,既然你無法帶領季劍山莊走上更高的地方,那就由我來代替你。若你能將女兒嫁給我兒,我或許可以考慮網開一麵,否則”


  夜色深沉,似能淹沒一切聲息。然而,終究淹沒不了人性的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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