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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見麵

  “長清,怎麽哭了?”曲臨江幾步來到季長清麵前,拿出一方素潔的手帕遞到她麵前。


  季長清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中,她竟然已經淚流滿麵了。而曲臨江,正站在她麵前,長身玉立,神色關懷。


  “江大哥!”季長清並沒有去接曲臨江遞過來的手帕,而是一下撲到曲臨江懷裏,緊緊樓住了他的腰。她太想念這個人,以至於見到他的時候顧不得想其他,隻想牢牢的將他抱住,霎時間,鼻端傳來一股熟悉的清雅氣息。這個氣息,莫名讓她貪戀想要這樣永遠不放開。


  然而,抱住曲臨江的瞬間,季長清聽到頭頂上方,隱約傳來一聲悶哼。


  “小姐,你做什麽?”身後的萍兒在這時候輕輕拉了一下季長清的衣袖。季長清心頭一驚,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之後,一下鬆開了曲臨江的腰身。緊接著,連連退了好幾步,才再萍兒的幫助下堪堪站住。


  季長清臉色通紅,他身上有傷,她怎麽能如此魯莽的抱他?何況,她剛才再幹什麽?竟然如此不知廉恥,直接去抱曲臨江的身體了嗎?想到這裏,臉上越發如火燒似得熱了起來,連同脖頸都開始控製不住的熱了起來。


  隔著一些距離,季長清才終於看清曲臨江的模樣。沒有剛才初見時淚水朦朧的遮擋,季長清更能清晰的將曲臨江看個分明。他越發清瘦了些,白玉似的臉上顯出一種病態的蒼白。但身姿依然挺的筆直,竟然看不出絲毫受傷的樣子。氣度淩雲,容姿出塵,依舊是那個淡薄沉靜的清雅男子。


  “長清,你沒事吧。”先開口的還是曲臨江,他並沒有因為季長清的冒失而顯出絲毫的不耐或者厭煩,眼神中滿是關心和擔憂的神色。“是誰欺負你了嗎?”


  曲臨江細心的詢問,對於季長清來說,更像是一把溫柔的刀,看不見,無形,無息,無所防備。卻真實的落在了季長清的心上,再一次的,季長清感覺到了心中湧起一股酸楚的疼痛。“沒有,”季長清抬手擦掉臉上的眼淚,努力忍住再次想要流淚的衝動,輕聲回道:“我沒事,江大哥,沒有人欺負我。”


  “嗯,那過來坐吧。”曲臨江沒有過分追問季長清為什麽哭,似乎無論她做出什麽樣的事,他都能毫不在意的容忍,不追問,不逼迫,從容應對,淡然處之。他的手指修長,指節瑩白近乎透明,與他的臉差不多是一個顏色。他端起桌子上的茶水遞給季長清,淡淡道:“喝點水吧,”說到這裏他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有了些微不自然,“我這裏隻有涼茶了,委屈你了。”


  季長清已經知道奔堯出去了,所有端茶倒水這些貼身伺候的事,自然暫時沒有人做了。她忙用雙手接過曲臨江遞來的茶杯,咬著唇說道:“不會,”我怎麽會委屈,同你比起來,我怎麽會因為喝點涼茶就委屈呢?季長清抬頭,望著曲臨江蒼白的臉頰,低聲說道:“謝謝江大哥,我不渴。”她是真的不渴,因為今早在客棧樓下等待曲臨江的過程中,季長清已經喝了整整一壺茶水。


  曲臨江見她的樣子,忍不住闔眸淺笑,長長的睫毛垂落,蓋住那雙黑曜石般墨色的眸子,不經意的顫抖,如同隔著空氣,輕輕刷在了季長清的心上。她的臉,再一次控製不住的爆紅起來,而且,她竟然不由自主的咽了一口口水,咕咚一聲,安靜的室內,這聲音十分明顯。季長清愣了一下,似乎已經被自己嚇傻了。


  她尷尬急了,如果此刻地上有地縫,她甚至已經忍不住要鑽進去了。可惜,地上平整光滑,什麽都沒有。鑽桌子是不可能的了,情急之下,季長清竟然做出來一個豪氣的動作,想要將曲臨江從注意她咽口水的聲音中拉回來。


  事實上,季長清的確成功的轉移了曲臨江的注意力,因為她的動作實在是過於豪放了些。但見季長清突然放下曲臨江遞給她的茶杯,用手將寬大的衣袖向上撩起,露出白皙如凝脂一般的手腕,然後曲臨江和萍兒驚訝的目光中,從座位上站起來,雙手捧住茶碗,一口氣將曲臨江給她倒的涼茶喝了個精光。


  冰涼的茶水順著喉嚨劃入腹中,季長清身體莫名的躁動終於被趕走了一些。放下茶杯的時候,曲臨江恍若幽潭一般的墨玉眸子正靜靜的看著她。剛剛被強製壓入心底的躁動再次襲上了腦門,曲臨江的清雅淡泊的容顏近在眼前,季長清突然覺得暈暈的,如同喝醉了酒。


  曲臨江的驚訝轉瞬即逝,半晌才低低一笑,笑聲低柔悅耳,若鍾鼓輕鳴。淡淡道:“長清,你真的不渴嗎?我怎麽覺得,你分明是渴的很呢?”


  萍兒站在旁邊,見季長清如此,忍不住扶額,她就知道,她家小姐隻要見了這個人,就像是中了迷藥一般,什麽烏龍事件都幹的出來。


  “我,”季長清窘迫急了,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怎麽她每次都在曲臨江麵前丟人呢?然而,她現在的嘴巴竟然如同被漿糊粘住一般,無論如何,也說不出什麽為自己辯解的話來。


  依舊是曲臨江先開了口,他的視線忽然移到了她的手腕上,那裏一片皓白,空空如也。曲臨江墨玉一般的眸子落在上麵半晌,又輕輕的移了開來。卻什麽都沒說出口。


  然而,曲臨江不過一個微笑的動作,季長清卻仿佛受到驚嚇似得,心頭咚的一聲跳了一下。下意識的將衣袖放了下來,同時移開目光,不敢去看曲臨江的眼睛。她知道曲臨江在看什麽,是他那次送給她的翡翠手鏈。


  自從得到手鏈之後,季長清便十分珍視,時刻戴在手腕上不舍得拿下來。以往每次見曲臨江的時候,她都會戴著,這個習慣更像是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可是這次,她的兩隻手腕皆是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曲臨江剛剛見了,心中一定在疑惑,為什麽她不戴了,可是,麵對曲臨江略帶疑惑的眼神,季長清隻能心虛的選擇視而不見。


  手鏈現在就在齊佑手上,而她現在,又無法從齊佑那裏討要回來。所以,總有種對不起曲臨江的感覺。


  再一次的,還是曲臨江首先打破了兩人之間突如其來的尷尬氣氛,他緩緩坐在季長清對麵的椅子上,淡淡道:“長清,你來找我,是有什麽事嗎?”


  “沒有,沒什麽事。”季長清下意識回道,隨即又匆忙改口道:“不對,我有事。”


  曲臨江微微一怔,奇怪的問道:“那到底是有事,還是沒事呢?”


  聽了曲臨江的詢問,季長清的腦袋終於在這個問題之下重新恢複清明,也終於想起自己這次前來的最初目的,便對曲臨江說道:“江大哥,我聽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我,我這麽久才來,你會不會怪我來的太晚了?”


  曲臨江的神色沒有絲毫意外,漆黑的眼眸中閃動著溫潤禮貌的笑意,白衣黑發,眉目如畫,僅僅一個淺淡的表情,便重新恢複成遺世獨立的清冷淡薄。他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回道:“不會,我沒事,我的病已經好了,你不必掛心。”


  他神色中突然的疏遠,令季長清稍稍愣住,隨即便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傷霎時間湧上心頭,季長清緊緊捏住自己的衣袖,也不知道是因為悲哀,還是因為無奈,她狀似不經意的問道:“江大哥,我聽說你受傷了,”她微微遲疑了一下,還是接著問道:“你是怎麽受傷的,是不是,為了救我爹?”


  “不是,”曲臨江略一思索,便否定了。見季長清緊緊皺眉看著他,沉吟了一下,又道:“我的確是受了些傷,但是,與救你爹的事是無關的,何況,我的傷也不嚴重,已經快要好了。”


  他說的輕鬆,季長清卻越發感到心中悶悶的難受,她低著頭,伸出一隻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撥弄那隻小小的杯子,緊緊抿住嘴唇,低聲問道:“江大哥,你,救我爹,是因為我的關係嗎?”


  “與你無關。”曲臨江幾乎沒有思索,便說了出來。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去看季長清,而是將目光落在不遠處空空的地麵上,隨即,又掩飾性的端起自己麵前空空的杯子。剛一端起來,才發現,杯中沒有一滴水。曲臨江無奈,又放下。餘光卻瞥見季長清正用一種類似哀怨的目光看著自己。


  曲臨江一怔,輕聲解釋道:“我救季莊主,是因為無意中得知季莊主有難,感慨季莊主的為人和季劍山莊精湛的鑄劍造詣,所以才會冒然出手相救,與你,並無關係。”


  季長清不說話,隻是用眼睛大膽的盯著曲臨江看,一句話也不說,似乎要把他的臉看出一個窟窿。


  曲臨江再次愣住,漸漸的,臉上的深情變得越來越不自然。季長清如同中了邪一般,視線依舊牢牢的盯在他的臉上,絲毫沒有要移開的意思。一時間,空氣飄蕩著一股壓抑沉默的氣氛。


  終於,曲臨江受不了這樣的詭異氣氛,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耳根,也不知不覺的紅了起來。他一甩袖袍,潔白的衣袖在空中蕩開一個婉轉的弧度,曲臨江負手而立。然而,“鐺”的一聲,有什麽東西,似乎掉在了地上。


  曲臨江下意識的朝地上看去,這一看,臉色不禁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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