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失敗的行動
夜色深沉，已近三更，秋日的夜沉寂冷清，冀州刺史彭越府中，除了守夜和巡夜的值班士兵護衛，其他人基本全都入睡了。其他地方的守衛不過一般，但齊碧婉的住處，卻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崗，十分森嚴，幾乎是整個刺史府守衛最嚴密的地方。畢竟，齊碧婉的身份尊貴，彭越不敢怠慢，若是出了一絲一毫的意外，整個刺史府都會受到牽連。
然而，便是在這樣森嚴的守衛中，一條黑色的人影，還是悄無聲息的躍入了刺史府高高的圍牆之內。此人進入刺史府中的位置十分偏僻，偌大的刺史府中，他落地的位置，幾乎就是在無關緊要的最角。是以，雖然不遠處便有守衛的士兵從這裏經過，但卻依舊沒有人發現這個不速之客的到來。
“你終於來了。”黑影甫一落地，黑暗中便靜靜響起一個低沉壓抑的男子聲音。
黑影突然聽到聲音心頭一驚，待反應過來的時候，連忙跪倒在地，低聲道：“見過大司徒。”
劉季和黑衣此刻正隱藏在刺史府中一棵高大的樟樹後麵，這樟樹約莫一尺之後，便是刺史府最外圍的牆壁。劉季背手而立，在黑暗中低頭俯視黑影，他的目光幽暗在夜色裏閃動淡漠的冷光，沉聲道：“多年前你便歸順於我，而我卻一直沒有對你加以啟用，依舊讓你待在季家，你心中對我可有怨言？”
黑影的聲音不帶一絲慌亂，鎮定回道：“沒有，屬下清楚自己的用處在哪裏，就是因為一直待在季家，對季家熟悉無比，所以才會被大司徒看重。”
劉季哼笑一聲，微微點頭道：“不錯，你知道就好。不過你放心，等到事成之後，無論你要什麽，我都會滿足你。隻要你做的事不影響到我，想做什麽便做什麽，再也無人可以阻擋幹涉你。”
黑影眼中閃過一道光亮，恭聲道：“是，謹遵大司徒吩咐。”
劉季敲打夠了，這才回到這次見麵的正題上來，低聲的問道：“紫薇玄鐵，你還是沒有查到嗎？”
黑影道：“屬下無能，季延對紫薇玄鐵保護的極為隱秘，便是來他的夫人也不知道具體在什麽地方，屬下，”他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屬下雖然竭盡全力，但卻依舊無所收獲。”
劉季聽他如此說，並未表現出生氣，麵上是一副令人琢磨不透的模樣，沉鬱道：“季延向來小心，季家經過那麽多的變故，所有的季家人都有一個共性，便是極為膽小，如履薄冰，生怕行差踏錯。雖然季延本身武功高強，但還是隱藏的極深，你查不到也屬正常。但季延卻不能永遠守住這個秘密，”他說到這裏微微一頓，忽然眉眼一冷，低頭看著跪在腳邊的黑影問道：“我且問你，季長清現在知不知道紫薇玄鐵的事，季延有沒有可能把紫薇玄鐵的位置告訴季長清了？”
黑影身體微微僵了一下，似乎被劉季語氣中的冷凝激到，想了下，回道：“屬下無法確定，隻知道前段時間，季延將季長清叫到季家祠堂待了很長時間，當時連季夫人都等在外麵，沒有進去。不過，季長清出來的時候，就開始變得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屬下猜測，至少季延已經告訴她季家的隱秘了，至於有沒有告訴她紫薇玄鐵的藏匿之地，屬下不敢妄下定論。”
劉季聽了半晌無話，季延果然謹慎的，哪怕死也要護住紫薇玄鐵。他握緊衣袖上滑膩貴重的上好衣料，上麵傳來讓人清醒的陣陣涼意，微微將劉季心中剛剛湧起的微惱壓了下去，現在這個時間和地點都不適合發火，他需的好好斟酌一下。快速低頭沉思了一下，劉季再次對黑影說道：“聽說季長清今天在大街上被人公然劫持了，刺史你可知道是誰做的嗎？”
黑影抬頭，沉沉夜色裏眼中似乎閃過一絲不解，遲疑著問道：“難道不是大人您嗎？”
季延一愣，接住臉上快速閃過一抹不屑一顧的神色，冷聲道：“愚蠢，本官怎麽會做這樣的蠢事？季長清活著，對我來說比死了更有好處，我劫持她做什麽？難道你以為憑季延的固執勁，我劫了季長清，他就會乖乖將紫薇玄鐵交出來嗎？”
黑影低頭，請罪道：“屬下愚鈍，大人息怒。”
遠處第搜尋的刺史府衛隊很快再次朝這邊巡視而來，劉季很快撫平情緒，默默的一聲不吭的站在樟樹後麵，他身後的黑影也安靜的跪在原地，悄無聲息。兩人都不說話，默默的等待這隊巡邏的士兵過去。
不多時，巡邏的士兵便例行公事的從這方不起眼的小角落經過。劉季隱在黑暗中的臉色依舊讓人看不清，隻聽見他用冷靜的聲音說道：“看來你也不知道今天劫持季長清的是誰，不過，這段時間你要格外注意，畢竟現在有很多人覬覦季家這塊肥肉。如今看來，怕是快有人按住奈不住了，既然有人替我們先出頭，你就一定要給我盯住了，先不要聲張，在關鍵時刻發揮作用。”
“是。”黑影恭聲回道，遲疑了一下，又接著說道：“大人，您說讓我監視的那個人今天已經離開了季府。”
“嗯？”劉季微微有些意外，“他竟然離開了？什麽時候離開的？”
黑影回道：“就在今天傍晚的時候，他突然就要提出離開，季長清似乎也沒有準備，而且趕過去攔也沒能攔住。”
“嗬嗬，他的動作還挺快。”劉季嗤笑一聲，自語道：“以為這樣齊碧婉就會放心了嗎，天真。不過，這樣也不錯，有季長清橫在這兩人中間，對我還是有利的”
劉季沒有注意到，黑影聽他說完這些後，呼吸忽然重了幾分，但很快又平靜下來，依舊是一副一動不動的恭敬模樣。劉季卻忽然停住自語，對地上跪著的黑影說道：“你先回去好好盯著吧，最好能順著季長清將那個躲在背後搞事的人打探出來，我要的就是越來越亂的效果，越亂，對我來說才越有利。”
“是。”黑影應了一聲，從地上站起身，腳尖一點，輕身飛出了刺史府的高牆之外。
李光宇最近的心情不好，雖然他的傷漸漸好了，但他卻再也沒有了出去玩的心思。以前對於他來說可有可無，甚至是他理所當然早就歸為自己妻子的表妹季長清，現在竟然變成了一個他永遠都遙不可及的夢。從小到大，一直認為是自己的東西，竟然一下不是自己的了，這個打擊對於李光宇來說，不僅僅是失落失望那麽簡單的，更重要的是，讓他在平日那些狐朋狗友麵前丟盡了臉麵。而他之所以這段時間很少出去玩鬧，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原本他覺得借著生病這段時間，隻要他放低姿態，順著季長清一些，努力變好，她對他的態度就會有所改變，沒想到，季長清竟然如此油鹽不進，還當著他的麵和曲臨江眉來眼去。這叫他如何能忍？想來想去，李光宇暗中製定了一個計劃，不惜花大價錢買通死士，想要暗中將季長清劫來，到時候他們生米煮成了熟飯，季長清便是想跑也跑不掉了。而季劍山莊的下一任主人，鐵定是他李光宇無疑了。
不過，計劃沒有變化快，原本眼看著計劃既要得手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被曲臨江破壞了他的完美計劃。李光宇一拳打在桌子上，對下麵一臉木然的人怒聲說道：“你不是說抓一個不會武功的弱女子，你們兩人萬無一失嗎，為什麽這麽點小事都完不成？還有臉跟我開一千金的價格？”
站在下麵的人麵無表情，並沒有因為李光宇的發火，而有絲毫的害怕或者惶恐，冷淡說道：“李大少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讓我抓的那個季小姐身邊有一個絕頂高手一直在保護著，雖然後來我們就著空隙將季小姐帶離那裏，但那白衣人實在太厲害，也太敏銳，竟然直接追到了我們藏身的廢院裏。而且，這次失敗也因為你提供的情報有誤，你之前並沒有說明，那個男人的武功竟然厲害到出神入化的地步。”
李光宇咬牙：“你們都抓到她了，為什麽不快點逃走，還在那裏磨蹭什麽？”
男人不緊不慢的說：“若我們直接帶著季小姐離開，恐怕早就被那白衣人感應到了。”他說到這裏，似乎有些心虛，說到底，還是他的同夥沒有將季長清看好，最後竟然讓被捆得嚴嚴實實，甚至連嘴巴也牢牢封住的季長清發出了求救信號。若非他同夥的失職，哪怕是在曲臨江恐怖的搜尋能力之下，他們基本也能完成這次任務。不過，這樣的失誤他自然不能說出來，相反，為了拿到一定的報酬，他還必須將責任推給李光宇。
見李光宇果然被他唬住了，男人嘴角隱隱浮一絲得逞的奸笑：“我的同伴已經死了，李大少爺，雖說這次任務沒能完成，但間接的因素在於你。所以，剩下的錢，你是不是應該付給我了？”
李光宇瞪眼：“什麽？沒完成任務，你竟然還想要錢？”
男人直直抬頭，並沒又反駁什麽，而是淡淡道：“李少爺，你確定不付錢給我嗎？”
李光宇頭皮一麻，總覺得這人平靜的外表，似乎隱含著對他的威脅。
李光宇眉毛一立，怒火中燒道：“你以為你有資格同我談？以我李家的勢力，想要捏死你，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我現在就能讓你出不去這道門。”
那人身體一震，眼中莫名微光瞬間一閃，接著說道：“你盡可以殺了我，但道上的兄弟都會知道，這單買賣是因為你李公子不守承諾，導致我二人一個都沒有活下來，而我，還是被你親手殺死的，日後，你要是再想找人，必然是找不到了。”他唇角一勾，笑道：“你還會被列入黑名單，至於會不會有人因為打抱不平替我兄弟二人，就不得而知了。”
李光宇一愣，這人說的不錯，他們這個行當，幹的就是危險的買賣。此人如此說，便是已經留好了後手，而且此時明顯是對方占理在先，若是此人今天走不出李府，毀壞的名聲可是他這個雇主。想到此處，李光宇咬牙道：“好，我給你。但你的任務沒有完成，我隻能給你提前談好的三成，若是還是不行，”他眼中閃過狠厲，沉聲道：“你今天就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