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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變了

  謠言一旦起來,幾乎是無法止住的。所謂眾口鑠金,三人成虎,說的人多了,假的也變成了真的。


  季長清自從回到季劍山莊後,便整日悶在房中,一步也不肯出。她沒有將自己聽到的謠言告訴季延夫婦,因為她知道,這樣的謠言便是季延也沒有把法阻止。畢竟,嘴吧長在別人的身上,如何阻止?


  起初季延和季夫人還以為她在安靜修養,除了日常的詢問看望,便也沒有打擾她。漸漸的,也聽到了一些關於季長清和曲臨江之間牽扯不清的謠言。夫妻兩個還以為季長清不知道,便打算瞞著她,慢慢想對策。再後來,終於從萍兒口中得知,季長清其實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季延和季夫人十分憂心,想要找機會同季長清好好說一說這件事,可是,又不知道從何說起。這件事,已經是烽火浪尖上,除了這樣的謠言,季長清今後該如何安安穩穩的尋婿嫁人?曲臨江的身份,他們現在也沒能摸清。而且,即便曲臨江是一個可以托付之人,那他願不願意娶他們的女兒,所有的一切都是未知。季延夫婦最近這段日子實在是過的不好,夫妻兩個為女兒的事,幾乎寢食難安。


  相比於父母的焦躁,季長清竟然慢慢安靜下來。除了最初得知這件事的時候,心中震驚茫然和不知所措,想通之後,竟然越來越淡定,而且心中竟然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平和。既然謠言的另一方是曲臨江,那這所謂的謠言又有什麽好怕的呢?她自己的心思,她最清楚不過,她喜歡曲臨江,這輩子便已暗自下定決心非他不嫁。哪怕,他不喜歡她,哪怕他永遠都不會娶她,她也正好因為這件事,可以不用應付其他人的無謂打擾。


  季家的東西她自然要守著,但她卻並非死板之人,既然父親的心願是守護紫薇玄鐵,那麽她又何必拂逆了他?父母從小到大寵她疼她,她也不願拒絕父親給她的責任。等到時機成熟,她便找個寺廟出家修行,了此殘生,倒也落得一身輕鬆。


  房門被推開,萍兒一抬頭,便見季長清安靜的半躺在床上看書,倒也沒有多少意外。以往季長清的性格,是絕不肯安心躺在床上,像這般必然是要起來走動的。即便不能出去,哪怕是坐在窗邊,也一定要看著外麵的風景才肯安心。但現在這幅乖巧的模樣,實在是不多見。


  她將端著的托盤輕輕放在桌子上,說道:“小姐,先別看書了,過來喝藥吧。”季長清吃完早飯兩刻鍾之後,便要喝藥,這是這些日子定下來的。


  萍兒的話,將季長清從沉思的狀態中叫了回來。她低頭,茫然的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書。這是一本她以前從街上買來的話本子,這樣的書,她買了很多,雖然不一定每本都看,但遇到了,一般都會買下來。無非是普通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買的多了,便形成了一定的規模,堆在她不常光顧的角落裏。而這本書,便是那些被她長久束之高閣其中的一本。


  她在看書嗎?季長清愣愣看著翻開的第十三頁紙張,自從她拿到之後,好像就沒有翻過吧。


  “小姐?”萍兒的聲音已經到了跟前,季長清側頭一看,萍兒已經拿了藥丸站在床前。“喝藥吧。”她將藥丸遞給季長清。


  季長清接過藥碗,屏住呼吸,一口氣將藥喝盡,又接過萍兒遞來的蜂蜜水喝了一口。微皺的眉頭這才漸漸鬆下來。


  萍兒一笑:“小姐,你每次喝藥都要皺眉,這樣皺下去,用不了半年,就能長出皺紋了。”


  季長清白她一眼,嗔道:“半年?難道你想讓我喝半年的藥?那得是多大的病啊。”


  萍兒說這話隻是日常逗她,並沒有覺得季長清會回她。此刻見季長清笑了,微微一怔,緊接著便用一種驚喜的眼神看著季長清,卻並沒有什麽,似乎在確認季長清臉上是不是真的在笑。


  季長清眼眸微轉,知道萍兒心中所想。她這些日子,也的確是讓這丫頭擔心了。如今想通了,便不能在擺出之前那種要萎靡不振的樣子來。但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別的寬慰話,想了想,隻好順著方才的話頭,笑問道:“你不說話,難不成還真想我吃半年的藥?”


  “啊?不是啊。”萍兒這次終於確定季長清恢複過來了,笑容滿麵的說:“我剛才說的不對,小姐就算是吃上一年的藥,也不會皺出皺紋的。”


  季長清一愣,想了想才明白萍兒是在得寸進尺的打趣她,便道:“好啊,你這丫頭,給你點顏色你就開染坊了是吧。”


  “不敢,我錯了小姐。”見季長清有心情同她鬥嘴,萍兒的臉幾乎笑成一朵花,端了藥碗,對季長清笑道:“我去給你泡茶,再拿點糕點了。”


  季長清這會兒忽然發現萍兒的鞋子和裙角微微有些濕,又看了看她的肩膀,也有些濕,愣了下,問道:“外麵下雨了嗎?”


  萍兒點頭道:“下了小雨,不過有些冷,小姐,明天就別出去了。”季長清自從那日從山上回來之後,情緒一直不大好,所有並沒有出房間。現下恢複過來,萍兒以為她又要出去,便暗中提醒她。


  “好,我不出去。”季長清輕輕笑了笑,沒有任何猶豫,便輕易應了下來。


  萍兒看了,神色忽然奇怪起來,總覺得,即便是情緒已經恢複過來的季長清,同以前相比,也有了些變化。可是,究竟是哪裏便了呢?萍兒凝眸,仔細盯著季長清重新轉過頭看書的側臉。


  季長清的側臉清秀柔美,蒼白中透著淺淺的粉紅,顯然這段時間恢複的很好。半坐在床上,身後墊著軟枕,一手拿書,一手輕輕翻著書頁。眉目低垂,不疾不徐,從容不迫。萍兒看著看著,忽然恍然大悟,她終於知道季長清哪裏不對了。


  原來是她的氣度!從前的季長清總是活潑靈動,幾乎一刻也閑不住的,而現在的季長清,那股靈動的氣質還在,卻又多了一種平和寧靜的氣質。就比如說現在,若是在往常,她是很少會安靜的待著看書的,即便是看書,也定然不會老老實實的坐在床上,多半是要坐在窗邊才安心。而現在,她卻安安靜靜的待在床上。而且,還是在情緒恢複過來之後,認真聽了萍兒方才的建議。


  萍兒怔怔出神,她家小姐的這種變化,怎麽總感覺好像和一個人很想象呢?眼睛轉了轉,突然明白過來,對了,確實是像一個人,那人不是別人,就是江公子。他大多數時候,便是如同她家小姐現在這個樣子,淡定從容,平靜安然,似乎時間沒有什麽事值得著急。


  “萍兒,你在看什麽?是不是發現我越來越好看了?”季長清忽然轉過頭來,看向萍兒淡淡笑道。


  萍兒沒有準備,下意識的點了點頭,說道:“嗯,小姐確實不同了。”


  季長清挑眉,又笑了下,說道:“好了,你快去吧。記得叫小丫頭好好打傘,別在把自己淋的這麽濕。”


  “嗯。”萍兒點了點頭,滿腹心事的端著托盤出去了。季長清在她離開之後,落在書上的目光又有些出神。她變了嗎?

  這個秋雨淅瀝的早晨,李耀突然來到了季家。一進門,便直言不諱的對季延和季夫人說道:“莊主最近可聽到了外麵的謠言?”


  季延和季夫人對視一眼,季延遲疑著問道:“你指的是,什麽謠言?”


  李耀皺眉,神色微微失望,但還是直接說道:“當然是關於清兒的謠言?難道莊主和夫人已經把我當作外人了,連這件事也想瞞著我嗎?”


  季延語塞,看了季夫人一眼。季夫人臉色不自然了一下,對李耀說道:“是這樣的,之前因為宇兒的事,我們覺得你已經很心煩了,所有便不願拿清兒的事再來煩你,想著讓你清靜一下。”


  李耀正色道:“姐姐這話說的不對,”他頓了一下,又語氣澀然道:“正因為宇兒不在了,我才對清兒更加上心,畢竟我是她的親舅舅,多關心她一下也是應該的。宇兒的事,”他歎了口氣,接著說道:“宇兒是他自己做錯了事,怪不得別人,這一點,我還是明白的。”


  季延和季夫人再次聽了李耀這樣的話,心中最後一點疑慮也漸漸消去了。又見他如此關心季長清,看來他是真的沒有將李光宇的事遷怒到他們身上。他這樣通情達理,季延夫婦十分寬慰。不再瞞他,季延苦惱的說道:“不瞞你說,這段日子我同你姐姐確實是因為清兒的事憂心不已。那位江臨雖然救了清兒,但他們兩個之間也確實是清清白白的,若是強要人家娶清兒,這也說不過去。”


  李耀聽了微微垂眸,此刻侍女將沏好的茶水送了上來,李耀端起茶杯,放在口邊輕輕抿了一口。深秋的天氣已經很有了些寒冷之意,杯中氤氳繚繞的熱氣,暫時將李耀的表情遮住。季延還是沒有對他說實話,說來說去,他之所有遲遲沒有進一步動作的原因,並非是曲臨江願不願意娶季長清,而是,他還沒有完全徹底的相信曲臨江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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