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關門了
“尋常的大夫自然是治不好她的,”齊佑說道:“我要帶她去的地方也不遠,就在冀州城內,你不用過於緊張,若是不放心,可以跟著。”
一聽說可以跟著,季帆臉上的緊張神色這才漸漸舒緩下來,疑惑道:“冀州城內?我怎麽不知道?”這些天,他幾乎已經將整個冀州城的大夫請了一遍,全都治不好季長清的昏睡之症。難道冀州城還有他不知道,但卻醫術高超的大夫嗎?他眼中的神色不僅僅是疑惑,還有滿滿的懷疑。
齊佑冷笑:“若是你什麽都知道,你就不是你了。”季帆沉臉,剛要說什麽,齊佑接著道:“好了,若你想讓你家小姐快點好起來,就聽我的,別廢話。”
他的語氣十分不客氣,自打他來到這裏,便一直是在用一種高高在上的口吻同他說話。出身家奴的季帆,感覺到了來自齊佑的深深輕視。可是,他側頭看了看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同死人的季長清,咬了咬牙,還是將所有的不滿和憤怒全都忍耐了下來。
季帆握緊拳頭,說道:“好,隻要能治好小姐,你可以帶她走。”為了季長清,他什麽都可以答應。
冀州城的冬天一片冷肅,但街道上卻依舊繁華,哪怕是這樣寒冷的天氣,也無法將勤勞的百姓禁錮在家中。街道上厚厚的積雪早已經被清除幹淨,兩邊擺著各種各樣的小攤子,熱騰騰的包子攤,飄香的小酒館,人聲鼎沸的大酒樓,琳琅滿目的首飾店,買布的,買米麵的,賣油的一樣兒不少。如此熱鬧的冬日景象,把那冰天雪地中的寒冷都衝淡了不少。
一輛簡單的馬車匆忙的軋過冷硬的青石路麵,車輪發車一連串轆轆的聲響,硬生生的闖入這片繁華的街道中。齊佑親自駕著馬車,拉著昏迷不醒的季長清,當然還有跟在馬車旁的季帆,朝著和主街相鄰的一條小街匆匆趕去。
馬車到達安泰客棧門前的時候,齊佑跳下馬車,卻在看到眼前情況的時候,忽然愣住了。季
帆詫異的問道:“齊佑,你就是要帶我家小姐來這裏?”他心中十分疑惑,但還是麵無表情的看著那扇門道:“已經關門了,你確定是這裏嗎?”
“怎麽會呢?”齊佑的桃花眼中,盛滿迷惑不解的意外神色,他抬手,輕輕摩挲著自己弧度完美的青光下巴,喃喃道:“我明明昨天還看見這裏開著門,怎麽今天就突然關門了?”他抬頭望著‘安泰客棧’幾個大字高懸其上的招牌,忽然麵色慍怒的說道:“難道這個死老頭子已經知道我要來,所以在故意躲著我?”
他忽然幾步跨上台階,伸手便去敲那兩扇緊閉的門,大聲喊道:“死老頭子,你給我出來,別裝死,我知道你在裏麵。”
齊佑的動靜弄的極大,肆無忌憚暴力敲門,毫無顧忌的大喊大叫。大街之上人流眾多,一時間都被他這樣瘋狂的舉動所吸引了。很快,不少人便湊過來看熱鬧,不多時,人群便以那輛停在路中間的馬車和安泰客棧為中心,將這一小片地方圍了個水泄不通。
季帆微微愕然的看著齊佑的暴力行為,他來之前想過齊佑可能會帶季長清去冀州城的郊區一帶,畢竟這附近,也隻有那種人煙較少的地方,若是有什麽醫術高超的大夫他還有可能不知道。也想過他可能會待他直接到某座簡單的民宅麵前停下,因為那裏也可能住著不願意出名嫌棄麻煩的醫者。
然而,他卻萬萬沒有想到,齊佑竟然將季長清帶到這個冀州城有名的,老板脾氣最古怪的小小客棧中。而且,更讓人想不到的是,人家似乎是因為怕他來,被嚇到關門,甚至連生意都不敢做了。
季帆一臉茫然,誰能給他解釋一下,現在究竟是一種怎麽的混亂情況?聽齊佑的語氣,似乎他同還個老頭兒很熟?而這個脾氣古怪的客棧掌櫃,難道真的是什麽醫術高超妙手回春的神醫嗎?
想到之前這裏的藥膳那種神奇的功效,季帆忽然眼前一亮。對啊,他怎麽都忘記了,這個客棧之所以受到掌櫃脾氣很差,而且費用很貴的影響,卻依舊有人願意來這裏花錢的原因,是因為這裏的藥膳功效無可挑剔。身體不好的人,來這裏住上個十天半月,保證身體強壯健步如飛。
也許,若真能請到這個怪脾氣的掌櫃,他家小姐就真的有救了呢?季帆抬眼望去,齊佑依舊在重重的敲門,越敲越用力,咚咚作響。可是,門內卻一絲回應也無。季帆想了想,走上前去說道:“是不是真的不在?”
齊佑否定:“不可能,他沒地方去,必然是偷偷躲在裏麵不肯見人。這個老頭子就是這樣,明明醫術那麽好,卻從來不為人治病,我看他就是有病。”
季帆訝然,圍觀的人也被齊佑的一番言論震住了。紛紛對著這個長相過於妖美的男子指指點點,看他的樣子,應該是來求人的。可是,這難道是正常的求人態度嗎?季帆皺了皺眉,伸手攔住齊佑,不讚同的說道:“你這樣,他怎麽會出來?”
齊佑冷笑的看他,停止敲門,抱著手臂走到一邊,靠在門口的立柱上,懶懶道:“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嗎?”他點了點頭,涼涼道:“有也行,那你來吧。”
季帆深吸一口氣,站在門的正中間,恭恭敬敬的抱拳道:“在下季劍山莊季帆,我家小姐如今身染頑疾,還請老先生開開門,施以援手,季劍山莊感激不盡。”他說完,門內安安靜靜,一絲聲音都沒有。又一連將這句話重複了幾次,卻依舊沒有任何回應,季帆有些尷尬。
便在這時候,人群中又開始以他為焦點展開議論,那麽多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季帆還是聽清了那些議論聲。其中一個聲音嘀咕道:“季劍山莊這兩天真是走了黴運,李光宇死了,李耀死了,連莊主季延都死了。”
“是啊,聽說季家小姐給季延辦完喪事之後又一病不起了。那馬車裏就是吧。”
“聽說季夫人也病了,病的還很重,連季莊主的喪禮都沒能參加呢。”議論完李耀和李光宇,加上季延和季長清,他們連久未露麵的季夫人也不忘議論。
一個聲音忽然反駁道:“不是吧,我聽說季夫人不是病了,”他語氣神秘的說:“是失蹤了。”
“什麽?你聽誰說的?”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立刻引起了眾人的關注,“季夫人為什麽會失蹤?”
“聽說那場雪夜裏季家出事了,住在離他家近一點的人家,半夜聽到了打鬥聲。”
有人不信:“季家基本都要住到城外了,離他家近的幾乎沒有啊,何況那天夜裏狂風呼嘯,能聽到什麽?”
“哎,你不信算了,其實我也不太相信。”道聽途說的人顯然底氣不足,被人稍稍質疑,便跟著轉了風向。
“都給我閉嘴!”季帆終於忍無可忍的轉過身,對著那些議論紛紛的人咆哮起來,季家現在如此境地,這些人還在這裏當作閑聊談資來隨意議論,他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忍的。
“再讓我聽到你們誰胡說一個字,就別怪我對他不客氣!”心中的負疚和悔恨,加上季長清此刻昏迷不醒的病情,終於令季帆緊繃的神經再一次到了崩潰的邊緣。他緊緊握著拳頭,似乎隨時真被衝上來,和這些人同歸於盡。
他的這句警告雖然狂躁,但效果卻十分明顯。剛才還肆無忌憚議論紛紛的人,現在一下全都噤聲了。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畏懼的眼神看著季帆,畢竟,哪怕現在季劍山莊的莊主不在了,但它的這些年積攢的聲威和勢力還在。普通百姓,是沒有人敢輕易得罪的。
“議論怎麽了?誰規定不許別人說話的?”忽然,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帶著一抹明顯的挑釁味道,在一片安靜中格外的突兀。眾人紛紛轉頭朝發出聲音的方向看去,想要看看到底是哪個不怕死的,竟然敢公然得罪季劍山莊。
彭雨妍昂首挺胸的從人群中走了出來,大模大樣的站在人群前麵。她穿一身厚厚的華麗冬裝,脖頸上帶著上好的白狐裘皮肩領,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模樣。她今天終於被父親解除了禁足,聽說季長清最近的狀況很糟,頓時心情大好。果然是報應,誰讓這個女人曾經在曲臨江麵前搶她的風頭,而且,她被禁足的事也和她有關。
季帆眼中的怒意一閃而過,但彭雨妍畢竟身份不一般,便強壓心頭怒火說道:“這麽冷的天,彭小姐不在家好好待著,竟然也來街上閑逛。”
彭雨妍趾高氣揚道:“本小姐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你管的著嗎?”
卓嚴跟在彭雨妍身邊,無奈的斜眼看她一眼,不動聲色的離她遠了一些,他現在真的是越來越煩這個女人了。
季帆身份與彭雨妍相差太多,季家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在得罪官府的人,就如那天晚上的事,哪怕是曲臨江殺了季延,他們也不敢聲張,因為曲臨江的身份地位太高,若是季家說出來,必然會遭到朝廷毫不留情的斬殺。所以,他們隻能隱忍,等待時機。
“彭小姐身為刺史府的千金,如此大庭廣眾之下對平民百姓口出惡言,落井下石,難道不會有失刺史大人的威名嗎?”忽然,一個清冽平和的男子聲音傳了出來。彭雨妍囂張的臉色當即就是一變。聽這聲音,怎麽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