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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我必須去

  季長清不知道孫錚和趙仁義具體是什麽時候走的,但她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早就下山了。


  遠處是一片飄渺的雲海,綿延無盡的山峰。近處是青青綠地,萬丈懸崖。季長清的裙擺被山風吹的烈烈作響,腦海中回蕩著孫錚的話:“靈虛劍法,重在意守中心,越到後麵,劍法越是渾圓灑脫。而你的劍法,殺意太重,怕是很難再有大的進步。若你能看破這些,懂得放下,也不失為一種解脫。”


  看破?解脫?季長清麵上滿是迷茫痛苦的神色,她這一生,還可以解脫嗎?也許,自從認識那個人開始,就已經注定了她今後的結局。這麽多年,她拚命練習劍法,為的就是有一天,可以超過他。到時候,為父親報仇,讓他泉下瞑目。可是現在,師傅說她的劍法很難再進步,那麽,她現在是他的對手嗎?

  季長清唇邊略過一絲苦澀,如何會是那個人的對手呢?師傅尚且未必是那個人的對手,她又怎麽會是呢?

  平台的邊緣連接著著遠處的雲海,如同孤獨的海浪,季長清的麵容如同藍浪離飄起的厭惡般清冷,心頭卻如黃蓮般苦澀。忽然,季長清明顯的感覺到,身後的山風中傳來一陣尖銳的氣息。危險的感覺蔓延全身,意識到這點之後,季長清立刻本能的一側頭,身體傾斜,就地往左側滾去。


  下一刻,一把鋒利的長劍刺破空氣,出現在季長清方才站立的位置。


  她堪堪躲到旁邊,剛一站穩身形,一把帶著劍鞘的長劍立即被扔了過來,同時一個男子的聲音飄然響起:“接劍。”


  季長清一伸手,將那把長劍握在手中,刷的抽出鋒利的長劍,沒有絲毫停留的朝對麵的男子攻去。瞬間,兩人的身影在這片平台之上翻飛起來。


  季長清很少用真正的劍,隻有這個人來了,才會同她用真劍對峙。剛才與趙仁義對試還有所保留的季長清,麵對這個人,卻毫不留情,一劍一劍全都是最直接的殺招,而且是不管不顧的朝著對方的要害之地攻去。不過,畢竟她的劍法不如對麵之人,兩人交手了大概百招左右,季長清便被對麵人用劍背打在手腕上,長劍頓時脫手而去。


  “季長清,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狠了?”齊佑收了招式,站在季長清對麵,利落的將長劍歸入劍鞘,斜眉毛輕佻道。


  “還不都是打不過你,有什麽用?”季長清神色顯得有有些沮喪,歎了口氣,低低道:“你來了。”


  齊佑一身玄黑錦衣,腰間依舊是零零碎碎掛了一堆的香袋玉佩之類的東西,環佩叮當。聽了季長清的話,挑眉笑道:“看來我來,你似乎不太高興啊。”


  “不是,”季長清看著齊佑那張過於妖美的臉,唇邊勾出一個久別重逢的清淺笑意:“這些年,我一直打不過你,所以對自己很失望而已。”


  齊佑見她現在的心情似乎確實不太好,便少見的正了正臉色,安慰道:“你已經很不錯了,今年比去年有了相當大的進步,照著這個速度進行下去,用不了幾年,你就可以超過我了。”


  “超過你?”季長清搖了搖頭,卻沒有多說。頓了一下,忽然說道:“齊佑,既然你今天來了,我想問一下他的動向,希望你將自己知道的全都情況都告訴我。”


  “他?”齊佑微微挑了挑眉,麵上的表情變了變,挑眉道:“為什突然想知道他的動向了?這些年,我以為你一直不問,已經將他忘了,”他說到這裏做了一個手捂心髒的動作,佯裝傷心道:“我難過了,你竟然還沒有忘記他。”


  “好了,你別裝了。”季長清毫不留情打斷齊佑的表演,正色道:“你快點告訴我吧,我今天要全部知道。”


  “為什麽?”齊佑眨了眨眼睛,問道:“你不是不想聽到關於他的任何事嗎?”


  季長清抬頭,隻是他的眼睛,淡淡道:“我想好了,準備明日便下山去,這麽多年我一直躲在這裏,也是時候該有個了結了。”


  “什麽?你明日便要下山去?”齊佑眉頭一皺,眼眸深邃,透著莫名的光亮,沉聲道:“你現在還不是他的對手,這樣冒然前去,無異於送死。”


  “總要試一試,”季長清的聲音沒什麽感情,烏黑明亮的眼瞳裏,卻閃動著堅定而執著的光芒:“即便我一直躲在這裏,劍法也不會再有進步,與其如此,還不如下山去,或許可以找到機緣,有所領悟,能夠將現有的瓶頸突破。而且,我也該去找他了。”


  齊佑用那雙幽暗的桃花眼注視著季長清,麵上忽然有些古怪,確認似的問道:“你真得想好了要下山去嗎?你確定,自己一定要去找他嗎?”


  季長清請笑了下,淡淡道:“齊佑,你知道我的,我必須去。”


  “好,”齊佑幹脆道:“既然你心意已決,我便給你大致說一說。”他轉身,抬手一指崖邊的一塊光滑平整的大石頭,說道:“我們去那裏坐著說罷。”


  季長清不置可否,卻安靜的跟在齊佑身後,朝著大石走去。


  兩人一起麵對著斷崖,坐在大石上,齊佑說道:“這些年,曲臨江一直為皇帝忌憚,被留在管州做刺史。你若去找他,便直接到管州去吧。”


  “管州?”季長清剛抬手將自己被山風吹到唇邊的一縷長發撥到而後,忽然聽到齊佑說了這麽一句,頓時愣了一下,問道:“管州現在已經沒事了嗎?難道是他治理好的?”雖然這些年她一直待在山上,但也並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孫錚經常會下山去,每次下山基本都會帶回來一些有趣的或者是稀奇的消息。自然的那年管州的眼中情況也被各地盛傳,虞國甚至因為管州遭遇到了百姓的抵觸,季長清那時候還有些擔心,若是虞國就此不再,那曲臨江又會去哪裏?她今後還能不能找到他呢?不過,她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後來已經沒有了所謂的管州之危,天下又重新恢複了太平。


  季長清臉上的意外和驚訝清晰的落到了齊佑眼中,他頓了頓,語氣奇觀的說道:“是啊,就是曲臨江,之前管州那等凶地,一連死了八個皇帝派去的官員,後來朝廷再要派人,便無人可派。曲臨江回朝之後,聽說皇帝親自詢問曲臨江的一見,而曲臨江當即毛遂自薦前往管州解決這次危機,皇帝同意。”齊佑說到這裏,麵上似有唏噓,不明所以的笑了笑,對季長清說道:“怎麽樣,這就是曲臨江,是你曾經喜歡的人,是不是很厲害?”


  齊佑麵帶淺笑,語氣輕柔,但那話中卻似乎藏著眸中莫名其妙的深意。他淺笑盈然的看著季長清,一雙桃花眼中帶著不可捉摸的意味。


  “齊佑!”季長清臉上的表情突然變得冷冷淡淡,聲音漠然的說道:“我今天隻是希望你告訴我一些情況,如果你是來找我吵架的,你現在就走吧。”


  季長清轉頭不看齊佑,她的聲音冷靜沒有任何感情,似乎任何一點涉及到她過去愚蠢行為的話,都讓她難以接受。山風吹起她鬢邊的長發,一縷沁人心脾的幽香飄入齊佑鼻端。齊佑的漂亮的桃花眼輕輕眯了眯,聲音平和下來,語氣中沒有了方才若有若無的尖銳,低聲道:“季長清,你生氣了嗎?”


  沒有人回答,季長清留給她的,依舊是一個冷凝的側臉和倔強的肩膀。齊佑凝眸,目光幽幽的注視著季長清的側麵輪廓。修長的脖頸,白皙宛若一截上好的白玉。小巧的耳垂,隱在一頭烏黑的長發中,若隱若現,宛若江南水墨中綻開的一朵雅致蓮花。


  季長清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了遠處的雲海之上,那裏有翻騰的雲氣,繚繞在一片綿延不絕的蒼山之上。她的身體,固執的維持的僵硬的姿勢。沒有回頭去看那齊佑,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他問她生氣了嗎,季長清也想問自己,是啊,她生氣了嗎?齊佑剛才提起的那些,她有沒有生氣。


  那個人,依舊是如此優秀,如此的出類拔萃,如此的與眾不同。他依舊是她之前喜歡的那個樣子,然而,他已經成為她再也不可喜歡的人。他們之間,從季延的死開始,便隻有仇恨,再無情誼。


  “算我錯了還不行麽?別生氣了。”齊佑忽然放下向來痞性的驕傲,低聲對季長清道歉,可憐兮兮的說:“我才剛來,你就要趕我走,虧我這麽多年,年年都來看你,季長清,你果然是個薄情的女人。”


  薄情的女人?季長清聽到齊佑這樣無賴的一句話,忍不住被氣笑了。方才隱在袖中緊緊握在一起的手,不自覺的鬆開。季長清緩緩呼出一口氣,壓下心中剛才因為齊佑的一句不經意的問話,而產生的一抹異樣的感覺。


  她轉頭,看向齊佑,眼角上挑,聲音清冷的如同冬日梅花枝頭上的一抹薄雪:“齊佑,主動挑事的人是你,偷換概念反咬一口的人也是你,你到底想怎麽樣?”


  “好了好了,你贏了,我知道錯了還不成嗎?”齊佑主動投降,喃喃道:“女人真是一種惹不起的動物。”


  “你說什麽?”季長清眉角一壓,覷了他一眼,聲音中聽不出喜怒。


  齊佑一本正經道:“我說,你真是一個了不起的女人。”


  季長清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也不想再同他計較,便重新轉頭,看向遠處。耳邊又傳來齊佑的問話:“既然你明天準備下山,你師傅會同意嗎?”


  “會。”季長清淡淡道,孫錚對她從來不過多幹涉,充分給她自由,若是她回去之後告訴孫錚她今天的決定,他定然不會反對。


  “嗯,”齊佑點點頭,“以我對你師傅的了解,那老頭兒護短的緊,應該會讓趙仁義跟著你一同下山,你們兩個也算有個照應。”


  季長清一愣,忽然轉頭問道:“你不同我一路嗎?”


  齊佑聽了她的話,眼眸忽然一深,緩緩問道:“你想和我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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