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三章 老朋友
季長清不甘示弱的反擊令曲臨江十分意外,他剛要張口說出的話,又不自覺的吞回了腹中。齊碧婉和季長清兩人之間的對話,雖然都各自沒有直白的明說,但隻是一個你來我往的開場白,便已經迸發出濃濃的火藥味兒了。
齊碧婉也沒想到季長清在如此境遇下,還能如此旗幟鮮明的反擊。很明顯,而她口中所說的‘自己想要達成的目的’,自然是指這次雖然刺殺曲臨江失敗的是。但隻要她不死,自然還會有下一次。齊碧婉下意識的看了曲臨江一眼,見他對自己不著痕跡的微微搖頭。她飛快的低了一下頭,再抬頭時,看向季長清的眼神忽然變得微妙複雜起來。
她並沒有立刻接下季長清帶有挑釁意味的話,而是眼神奇怪的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似笑非笑起來,用意味不明的語氣幽幽道:“是嗎?那還真是要祝你心想事成呢。”
季長清麵色一變,齊碧婉為什麽會這樣說,她是什麽意思?如果傳言不假,而且,同為女人她的感覺沒有錯的話,齊碧婉應該是喜歡曲臨江的吧。可是,為什麽她近乎直白的表達了對曲臨江不利的言語之後,齊碧婉卻沒有一點生氣或者緊張憤怒呢?再怎麽說,曲臨江也應該是她的未婚駙馬吧,難道她就一點都不關心曲臨江的安危嗎?
最令季長清不解的是,齊碧婉的語氣奇怪,似乎有種莫名的隔岸觀火冷眼旁觀的意思。作為一直同曲臨江同一陣營的齊碧婉,現在麵對季長清對曲臨江明顯的威脅坐視不理,其實應該讓季長清感到欣慰。但實際上,季長清並沒有感覺到一點安慰,反而有種莫名的古怪。她用明顯疑惑的眼神看著齊碧婉,眉頭終於不自覺的皺了起來。
曲臨江輕咳一聲,忽然在旁邊插話道:“殿下今日怎麽出現在這小小茶樓中了?”
齊碧婉聽了曲臨江的話,終於將那種意味不明的視線從季長清身上撤回來,幽幽然落在曲臨江身上。曲臨江神色自若的同她對視,過了一會兒,還是齊碧婉先敗下陣來,她收回自己的視線,淡淡道:“好了,先坐吧。”
這幾人中,隻有齊碧婉的身份最高,她不說坐下,沒有會先坐下。曲臨江聽她如此說,一撩衣擺端正坐了下去。
“等等,你不用坐下了。”齊碧婉忽然對旁邊剛要坐下的季長清說道。
季長清挑眉,怎麽,看齊碧婉的意思,是想單獨和曲臨江談情說愛?那可不巧,她應該是打擾到他們了。出乎意料的,季長清並沒有因為齊碧婉對她直白的輕蔑感到絲毫生氣,而是哼笑一聲,淡淡道:“怎麽,殿下看來是不歡迎我在這裏了?正巧,我也不想待在這兒。”說罷利落轉身,看那意思,馬上便要離開。
“長清,”曲臨江立即叫住就要邁步離開的季長清,同時轉頭看向齊碧婉,麵色微沉,冷聲道:“長清是我帶來的,”他稍微頓了頓,接著說道:“我的朋友,殿下若是容不下她,那我也不會留在這裏。”
齊碧婉不可置信的看著曲臨江,神色落魄而難堪的問道:“你要同她一起離開?”
曲臨江垂眸,低聲道:“抱歉,殿下。”他雖然沒有再明確表示,但言下之意已經十分清晰。
瞬間,齊碧婉的眼中閃過委屈又受傷的神色,她咬著唇,麵色頗為幽怨的看著曲臨江,微怒道:“我又沒有說讓她離開這裏,我隻是想讓她暫時去別的桌上。”
“為什麽?”曲臨江疑惑,他注意到齊碧婉話中有一個暫時。眸中波光微微閃動。便聽齊碧婉接著說道:“我現在有話要同你說,不方便被她聽到。”
曲臨江垂頭,快速思索了一下,重新對上齊碧婉的目光說道:“殿下既然是有事要與我談,那可不可以把這張桌子讓給長清?”
齊碧婉眉頭一皺,明顯不悅道:“憑什麽?”她說的是憑什麽,而不是為什麽?想來,她一個金枝玉葉的長公主要做的位置,還沒有什麽人可以讓她輕易動挪動的。哪怕,這個要求是曲臨江提出來的,她也不肯輕易妥協。何況,曲臨江還是要她讓給機場親坐。
曲臨江容色淡泊,眉目清遠,瞥了一眼倔強麵對著兩個侍衛不肯回頭的季長清,對齊碧婉認真的說:“因為我之前來的時候已經說過,腰帶長清來這樓上看最好的風景。殿下,”他的黑眸中繚繞著一點恬淡的靜謐,溫和道:“殿下可否跟我到其他桌上敘話,將這個位置留給長清看景?”
“你!”齊碧婉忍無可忍的吐出這麽一個字,用力瞪著曲臨江的臉。他怎麽可以在她麵前說出這樣的話?哪怕他喜歡季長清,但是他難道不知道,她也一直喜歡他嗎?他在她的麵前如此維護季長清,甚至對她細致周到至此,他難道就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嗎?
可是,即便忍無可忍,齊碧婉也隻能說出一個‘你’字而已。看著曲臨江歉意十足的眼神,她也隻能一邊歎氣一邊不甘,卻又不得不答應他的請求。其實,這麽多年以來,曲臨江一直為皇帝為她做了很多事,而他求她的事,確實少之又少。若是算上上一次求她不要將真相告訴季長清,再加上這一次,也不過是兩次而已。可是,這兩次,卻都是為了同一個人。
“好。”齊碧婉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去那邊吧。”她指了指離這裏不算太遠的另一張桌子,那裏沒有人,但卻並不靠窗,隻是這麽會兒,三樓靠窗的位置已經坐滿了人。
曲臨江微微點頭,給了齊碧婉一個感謝的眼神。這才轉頭看向被兩個侍衛截住去路的季長清,輕聲問道:“長清,我和殿下去那邊說幾句話,你就在這邊看風景,好嗎?”
季長清直直站在原地,並沒有因為曲臨江的話而回過頭來。甚至,連聽到的反應都沒有,似乎,她根本沒有聽到曲臨江的話一般。她的目光,此刻已經透過兩個擋在眼前的高大的侍衛的縫隙看向了樓梯口的方向。若是曲臨江現在能看得到她的眼睛,一定可以看出此刻季長清眼中隱約且壓抑的震驚神色。
不錯,季長清此刻確實處於震驚之中。因為她竟然再不經意間看到了樓梯口那邊的季帆和趙仁義兩人。那兩人看到她的時候並沒有多驚訝,顯然,他們兩個早就知道季長清在這裏。那兩人此刻都帶著大大的圍帽,遮住大半張臉,但熟悉他們的季長清還是一眼就將人認出來了。看那樣子,他們是準備將她從曲臨江手中強行劫走。
因為眼前有兩個侍衛盯著,季長清並不適合直接向他們傳遞什麽信息,隻能盡力壓住眼底的一切波動。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季帆和趙仁義並不魯莽,看到她也沒有直接衝過來,這多少讓季長清心中稍稍放心。
“長清?你怎麽了?”身後傳來曲臨江關切的聲音,下一刻,曲臨江已經走到了她身邊,低聲問道:“長清?”他下意識的順著她的視線朝樓梯口那邊看過去,然而,卻並沒有發現任何人,便又將視線落在季長清的臉上。
“哦,沒什麽。”季長清暗中捏了一把汗,好在曲臨江過來的時候季帆和趙仁義已經下樓去了,不然,她不能保證曲臨江發現不了兩人的行蹤。
她立刻轉過頭,看向曲臨江道:“你說什麽,我方才沒聽清。”
曲臨江眼神微微露出疑惑,但還是好脾氣的說:“殿下有事要同我商議,我們去旁邊那張桌子談,你一個人留在這張桌好嗎?”他又笑了笑,溫和說道:“這裏,是最佳的觀景地點,你一定會喜歡的。”
季長清愣了愣,緊接著便遲疑的問道:“她願意讓出這張桌嗎?”
曲臨江淺淡的皺了下眉,似乎有些詫異剛才他同齊碧婉說話,季長清竟然一句都沒聽到,看來,她剛才應該是真的很生氣吧。他安慰的看著她的臉,溫和道:“你放心,我已經同殿下說好了,她願意把這張桌子讓給你坐。”
齊碧婉聽了曲臨江這句話,忽然臉上露出一種莫名的類似於消化不良的表情,斜睨著曲臨江,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好。”季長清不假思索道:“既然殿下美意,我便不好推辭,”她轉過身,看向齊碧婉,破天荒的對她露出了一個真誠的感謝笑意,淡道:“多謝殿下。”
齊碧婉怔了怔,顯然沒有料到,剛才懟她懟的那麽有力的季長清,這會兒竟然能緩和下來好好和她說話。難道真的是因為她大度的將位置讓給她嗎?齊碧婉十分懷疑自己的想法,隻是,除了這個想法,她也實在想不到其他的方麵。見季長清一臉真誠,齊碧婉隻好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算作回應。
季長清確實是真的感謝齊碧婉,若不是她主動讓位,她還找不到從曲臨江身邊逃走的機會。真是瞌睡遇到枕頭,她之前還為難如何從曲臨江眼皮子底下悄無聲息的溜走,齊碧婉現在就給她製造了一個好機會。
季帆他們現在應該已經到了樓下的茶館外麵,而且,此刻應該已經隱藏再人群中了,若是一會兒她中機會,出其不意的跳下去,想來應該可以立即被等在地下的季帆和趙仁義接住,然後趁著曲臨江反應不過來的時候,混入人群順利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