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慘象
由於他們自己討論不出什麽答案，最終一致決定下馬車詢問過往的路人，陸九珍則是待在車上，先由車夫帶到附近的客棧休息。
“你腳踝的傷，不適合跟我們走來走去。等事情辦完，我們就會回去找你。”許絲綰示意陸九珍放寬心，等馬車離開，才跟齊世安在街上晃悠。
寬敞的街道兩側，擺放著各種各樣的攤位，尤其是那零碎的小吃攤，發出的淡淡香味，著實虜獲許絲綰的肚子。
“我們去吃碗混沌吧。”她根據就近原則，選擇距離最近的攤位入手。
齊世安看她一臉期盼，到嘴邊的話，終究沒有脫口而出，順從她的意願，被拉到一處餛飩店。
“老板來兩碗，加蔥花。”許絲綰熟絡地喊了一句，哪有以往在宮中的那副架子。
齊世安眼底滑過一抹柔和，倏然發覺眼前這個女人有可愛的一麵。
沒過多久，熱騰騰的餛飩出爐，一大碗放在齊世安的跟前。
“怎麽？不合胃口？”許絲綰餛飩吃一半才發覺坐在身旁的齊世安，連勺子都沒有拿，隨即麵露疑惑地看著他。
“沒有。”吃慣了宮中的山珍海味，就算這段時間趕路，他都沒有吃過路邊攤的東西。
這還是他第一次能坐下來，好好品嚐。
“老板，你可知南門為什麽會被關閉？我們想回去探親，這沒路走。”許絲綰很老板閑聊了一會，佯裝不經意詢問。
餛飩店老板是個健談的男人，這麽一來二去自然而然就熟了。
“一提起這事，我就想歎氣。這不，江南最近這段時間鬧瘟疫，聽說蠻嚴重的。就把南門的門關了，怕瘟疫傳染。”老板邊搖頭邊唉聲歎氣。
許絲綰眉眼挑了挑，沒想到事情果真向她想象地那樣。
“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她洋洋得意地看著齊世安，似乎想要得到對方的誇獎。
齊世安淡淡應了一聲，沒有多話。
“你怎麽這種反應。”許絲綰訕訕地收回視線，頓時覺得無趣。
在與老板進一步交談中，他們得知起初要求關閉南門的人，是縣城中的老百姓。
因為南方瘟疫爆發，接二連三有難民避難，他們擔心被傳染，才臨時申請關閉。
“這些難民，真是受苦。”齊世安眉頭緊鎖，腦海不由地浮現那樣的畫麵。
“那也沒辦法，他們那是天災人禍，朝廷沒有作為。我們為了自保必須做出這樣的選擇。”老板自顧自地數落朝廷的不作為，沒有察覺到齊世安越來越黑的臉色。
許絲綰知道老板的話或許是踩到他的痛腳，連忙轉移話題。
“小姑娘，看你也是個爽朗的人，有些話我就直說了。”老板跟許絲綰聊得很投機，建議她最好不要在這個節骨眼回老家。
畢竟，南方的瘟疫沒有得到控製，回去無疑是死路一條。
齊世安跟許絲綰對視一眼，心中各有心思。
“大致的情況，你都已經了解了，現在我們該怎麽辦。”許絲綰跟齊世安漫步在街頭，眼看快到抵達南門，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
離他們不遠處的地方，有兩名士兵站在門口看守，周圍來來往往的路人，像是避嫌一樣，紛紛離那個地方遠遠的。
“我想去南門外頭看看。”齊世安凝視那道緊閉的大門，若有所思。
“我也想去……不過，我們不能采取正常途徑。”許絲綰下意識抬起頭，看著有幾個高的圍牆。
要是沒有輕功的人，根本連爬上去的機會都沒有。
正因為如此，這邊縣城的士兵，並沒有對上頭那塊區域嚴加看守。
“我們去找縣令。”齊世安臨時改變主意，決定以自己是巡撫的身份，找當地的縣令，把城門給打開。
“看來你這個巡撫的身份還真是好用啊。”許絲綰忍不住調侃，笑眯眯地望著他。
得虧上一次，他們誤以為把齊世安當成巡撫，以至於他們能夠靈機一動，利用這個身份微服私巡，又不會被人發現自己的真實身份。
“原來是巡撫大人。”當地的縣令看到那金燦燦的牌子，連忙迎上前，畢恭畢敬地朝他們行禮。
要知道眼前這兩個人是皇上欽點的，怪不可得罪的對象。
“最近這段時間，江南一帶瘟疫頻發，我便奉皇上之令，特意到附近的地帶進行巡視。我從百姓的口中得知，你把南門給關了……”齊世安有模有樣地睜眼說瞎話，顯然已經習慣了自己這樣的一個身份。
縣令生怕他怪罪於自己，連忙解釋自己也是有苦說不出。
“就是把南門繼續開著，縣城裏的百姓隻會鬧得人心慌慌，我們也是為了安撫民心，才不得不這樣做。”縣令一臉為難，希望能夠體諒自己。
“現在就隨我去把南門開了吧，我需要看一下那邊的情況。”麵對齊世安的命令，縣令不得不從，可又怕那瘟疫來勢洶洶。
“我知道你的顧慮，放心，一切的責任由我來承擔。”有難處這一番話，縣令不再糾結，當機立斷帶著一些人去開門。
一群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朝著南門的方向走去。
縣令考慮到這邊百姓，特意跟士兵打好了招呼：“開一條縫夠我們過去就行了。”
周圍來來往往的路人這麽多，不知道有多少人盯著他們的一言一行，他這麽做也是為了大家好。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可當那南門真的被打開時，眼前的景象著實讓他們嚇了一大跳。
麵黃肌瘦的災民，在南門外紮根居住。
由於長時間沒有進食，他們的身體倍感虛弱，幾乎隻有半口氣在，有幾個已經岌岌可危，抿著幹涸的唇瓣，躺在地上等死。
接踵而至的呻，吟聲，像是瀕臨死亡前的垂死掙紮，許絲綰從未見過如此淒慘的景象，眼底劃過一抹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