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百麵千聲
百麵千聲
皇帝和皇後在馬場上騎馬溜達了半天,皇後倒是興致滿滿,皇帝因為明日決定要和竹玄之會麵,今日必須要去皇後的景和宮傳信,所以不得不耐著性子陪著,待會兒還要哄著找借口一起去景和宮呢,真是麻煩。
“陛下不說話,想什麽呢?”皇後問道。
“沒什麽,皇後玩的可好?”皇帝低下頭看著懷中的皇後。
“多謝陛下陪臣妾騎馬,臣妾欣喜萬分!”
“累了嗎?”
“騎了半天,是有點累了,我們走吧。”說罷,皇帝便翻身下馬了。
皇帝下馬後,扶著皇後來到地上,然後安頓好馬匹,出了禦馬監。在路上,皇帝問道“盛夏時節,景和宮的花開的怎麽樣?”
聽皇帝問起,皇後忙說“陛下還記著臣妾養的花呢,景和宮的花由臣妾和小芳照料,我們都是不怎麽會侍弄花的人,雖然悉心照料,但開的還不如禦花園的,不過上次陛下說的那盆海棠,倒是開的豔呢。”
“朕隻不過是隨意說了幾句,皇後居然還記得,真是有心了,”
“陛下說的話,都是旨意,臣妾豈能不記得。”
“好吧,那就去景和宮看看吧。”
“是——”
來到景和宮,皇帝假裝觀賞了皇後種的花,順便隨意點評了幾句,同時又借口將月季和其他兩盆花一起放在的窗台上。
一切完成後,皇後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晚膳,皇帝用過後,便當夜留在了景和宮。第二天早朝後,輕衣簡從,隻帶了秦城和幾個禦林軍,便出宮了。出宮後,先是在鬧市上轉了一大圈,然後來到墨童軒附近,故意問道“那就是墨童軒?”
秦城回道“是的,那個奇怪的房子就是墨童軒。”
皇帝一下子來了興致,說道“走,上去看看。”
“陛……額不,公子慢行。”這時,一個禦林軍攔住了皇帝,說道“公子,聽說這裏機關重重,那個墨童脾氣又十分古怪,這麽貿然進去,怕是有危險。”
“危險?在這鬧市之中有什麽危險,他這開門就是迎客的,難道還要把我趕出來不成?”皇帝說著,便邁步走了進去。
“哎——公子!”
皇帝剛進去,就感覺這裏與剛才的鬧市不同,一下子就安靜了許多,氣氛略有些壓抑。皇帝見前麵有一扇門,便推門而入,剛才的那名禦林軍剛要上前勸阻,沒想到一腳踩在了一塊地板上,觸動了機關,從正前方的一盒小孔裏噴出了一股辣椒水,正好噴在他的眼鏡裏,一時間疼的他哇哇大叫。旁邊的另一個剛上前去施救,沒想到從另一個小孔裏噴出了一道迷眼,這個倒黴的禦林軍立即被迷倒了。
其他人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震住了,都站在那裏不敢動,此時,秦城說道“大家都別亂動,這裏的機關不會傷人性命的,他倆一會兒就好了,我們保護好公子!”
皇帝看著地上的兩個人,冷笑了一聲,出了剛才那扇門,到了樓梯口,拾階而上。其他人小心翼翼的在周圍保護著,結果還沒到第四層,身邊的五六個人除了秦城和另外一個叫肖軻副將,其餘的不是被網給困住,就是被機關逼到角落裏動彈不得,還有一個沒跟上迷路了,到處小心翼翼的亂轉。
到了第四層,見到了一個其貌不揚的老頭,正在笑嘻嘻的看著他們,皇帝說道“這位便是墨童先生吧,久仰大名啊。”
“嘿嘿,走到了第四層,來著是客,請進屋喝茶吧。”墨童說道。
皇帝說道“先生請!”便走了進去。秦城和肖軻正準備跟進去,卻被墨童攔下了,“我可沒請你們兩個跟班的,在外麵站著吧。”
肖軻剛要發作,皇帝卻說道“你們就在門外等著吧,有什麽事我會叫你們的。”
二將隻得說道“是!”
皇帝進去後,被墨童引到一麵牆壁處,墨童打開機關,請皇帝到裏麵後,隻見竹玄之和另外一個人在裏麵。竹玄之在當晚就得到了消息,隨即派人通知了墨童,第二天一大早就去就墨童軒,來和墨童說笑了好一會,才聽見皇帝來了。
見皇帝進來,竹玄之和那個人還有墨童三人下跪叩頭“見過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各位快快請起,這裏不必拘禮。”皇帝邊俯身將竹玄之扶起邊說道。
“陛下,這位是百麵千聲沈勉,擅長模仿各種聲音、假扮各類人物,就先讓他和墨先生在外麵應付一下門外的兩個人吧,我們在裏麵談。”
那名叫沈勉的人見禮後,也沒有其他的話,竟然模仿起了竹玄之的聲音說道“陛下,這位是百麵千聲沈勉,擅長模仿各種聲音、假扮各類人物,就先讓他和墨先生在外麵應付一下門外的兩個人吧,我們在裏麵談。”聲音和竹玄之的竟然一般無二。
皇帝連連稱奇,問道“你可以模仿朕的聲音嗎?”
“你可以模仿朕的聲音嗎?”此時,那沈勉居然學著皇帝說話的口氣和聲音。
“好!好!簡直奇人也!”說完,皇帝就把外麵的衣服脫下來,給了沈勉,說道“那就麻煩二位出去先應付一下了,他們隔著一扇門,應該沒什麽問題。”
墨童和沈勉拱手稱是,便退出去了。
二人出去後,竹玄之請皇帝落座,二人坐下後,皇帝便說道“聽聞先生前日遇刺,朕心甚是不安,先生可好?”
“煩勞陛下掛念,宇文訓派來的一些小毛賊而已,不足為懼。”竹玄之說道。
“明槍暗箭的,這就來了麽?”皇帝自言自語。
“宇文訓和獨孤羅之輩絕不是吃素的,否則也不會和宇文深爭鬥這麽多年。”竹玄之撇了撇嘴角。
“宇文深的那份治理荊州,勸朝廷滅佛的奏疏,是出自先生之手吧。”眼下時間很緊,皇帝便直入正題了。
“不錯,有些事情現在必須借助宇文深的手來完成,上奏之前未於陛下商議,還望陛下勿要見怪。”
“情況特殊,況且先生此舉為國為民,何須商議?”
“那先生在大朝會之前,讓公主帶話給朕,說要召五弟回來,此為何意?難道先生是想讓他接手荊州嗎?”
“沒錯,陛下一猜就中,臣讓宇文深上奏處理荊州之事,並告知宇文深如果宇文護讓他來參與此事,那麽荊州刺史的人選一定會由他定,所以宇文深才欣然答應。不過宇文護未必會讓自己的兒子來參與此事。”竹玄之搖搖頭。
“先生不是說拔掉宇文深或者宇文訓的爪牙後,派資質平庸之輩去頂上嗎?難道先生認為五弟……”皇帝不解。
“齊國公年紀尚輕,但文韜武略,樣樣修習,且常年在外任職或是帶兵,也得到了很好的曆練,最重要的一點,是齊國公和陛下一樣,知道隱忍,心性堅韌,將來定是陛下的左膀右臂。”
“那先生為何還要讓他到荊州這個眾人矚目的地方?”
“其一,陛下需要有自己的人,荊州是個人才輩出的地方,齊國公乃是陛下的親弟弟,讓他去那裏可以結交更多的人才將來為陛下所用,最壞的打算就是將來如果陛下要召集外臣來長安勤王鋤奸,齊國公絕對是最佳人選,荊州可以為陛下提供充足的糧草和軍士。其二嘛,剛才臣說過了,宇文護士不會讓自己的兒子去蹚荊州這片渾水的。”
聽到竹玄之說了最壞的打算,皇帝沉思的一會,才問道“為何不讓他們去?”
竹玄之解釋說“荊州佛寺為何如此猖獗,還不是因為有地方官員為他們撐腰,而這些地方官又和朝中的達官貴族、皇親國戚們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就拿宇文訓來說吧,他在荊州就有一個傀儡,或者說是他的搖錢樹,叫茅安,是塚宰夫人茅氏的弟弟,之前和萬祥沆瀣一氣,荊州儼然就是世子的地盤,所以宇文護才派宇文深舉薦的阮宏前去平衡,可惜阮宏不中用啊,沒多久就讓人家上下一心弄下來了。所以這樣一幢幢一件件一層層徹查下去,可是要斷了很多人的財路得罪不少人的,況且荊州不能再讓他的兩個兒子攪亂了。所以……”
“那五弟豈不是會在風口浪尖上?”
“陛下放心吧,齊國公是個會審時度勢、懂得變通之人,再說了,齊國公是奉陛下的旨去徹查佛寺妖僧的,深得天意民心,得罪幾個貪官權臣怕什麽,所謂得道多助,失道寡助,難道百姓和那些心懷忠義的人會看不到嗎?”
“先生所言極是,此言頗具國士之風,朕感激之至。”
“陛下過獎了,臣愧不敢當。”
“那先生打算怎麽讓宇文護派五弟去荊州任職呢?”
“不用刻意安排,任何的舉動都會引起宇文護對陛下的懷疑,因為在宇文護心中,除了齊國公,再沒有合適的人選去荊州了,他那幾個兒子的門人他是堅決不會讓去的,其他的人去要麽控製不了局麵,要麽資曆不夠難以服眾,所以,齊國公去對陛下對宇文護來說,最合適。”
“五弟雖然在外曆練了不少,但終究還是年輕,沒什麽威望,也沒什麽人輔助,真叫朕擔心啊?”皇帝有點顧慮。
“陛下放心,臣在荊州還是有些朋友的,屆時臣給他們去一封書信,請他們秘密出來幫主齊國公辦好差事,這樣可行嗎?”
“先生的朋友,大都是荊襄名士吧?由他們出山相助,朕可放心不少。”皇帝看似眉宇間舒展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