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少謀深算
95 少謀深算
“先生此話……讓人有點難以捉摸,為何益州的糧一時難以指望呢?”宇文憲聽出了話外之音,便問道。
紀信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慢吞吞地說道:“殿下已經給朝廷上奏,並且也給益州發了官函讓益州調糧。可是算算路程,益州那邊也該有動靜了,但是據消息說,那邊並沒有什麽太大的反應,不知殿下注意到了沒有?”
宇文憲最近焦頭爛額,確實沒注意到益州的動靜,所以他趕緊問道:“這一點確實……不過他們為什麽沒有動靜,現在荊州是危難之時,況且我在官函說的明明白白是借,不是白要,他們沒有理由不給啊?”
“嗬嗬,殿下想的過於單純了,這雖是國事,官家的事,但說到底,荊州饑荒,和益州有什麽關係,和益州的官老爺又有什麽關係?借也好,要也罷,都不是自家的,他們考慮問題才不似茅安之流,把金錢看的很重。他們要的是仕途上的利益。”紀信冷笑著說道。
“仕途利益?難道他們是想拿朝廷的糧食,給我這個齊國公示好獻媚,以求得更大的官位?哼!他們可真高看得起我?”宇文憲怒道。
“非也非也。”紀信搖搖頭說道:“殿下潔身自好,持身中正、從不黨附,做事也是從全局考慮,從不為私。但有些人就不一樣了,他們深諳官場之道,做每一件事情前,都是權衡利弊、見風使舵。就拿調糧這事說吧,益州的官吏有許多都是昌城公二公子的門人啊,如果昌城公不點頭,他們能答應借糧嗎?就算朝廷明旨調糧,也是拖拖拉拉、推三阻四。因此,朝廷的旨意都未必抵得上他們主子的一個眼色啊。”
“那要本公怎麽辦?給我那個侄兒寫信求救嗎?”宇文憲很不忿。
“二公子是聰明人,殿下倒不必屈尊求救,隻要帶信過去,就說荊州局勢困難,您的差事難辦,已經向益州借糧,再問候問候就行了,您和二公子叔侄二人心照不宣。益州的那幫人之所以不動,就是等您主動向二公子示意呢,因為隻有這樣,您才能欠下他們一個人情不是嗎?為了荊州百姓之生計,殿下還是勉為其難吧。”紀信笑眯眯地說。
宇文憲無奈地笑著搖搖頭,感歎著:“官場啊,官場!好吧,我去寫信。”說完便踱著步子到案幾前了。
見宇文憲寫信,紀信便出來了,老遠就看見殷俊在外麵等他,便快步迎上去。殷俊也趕緊迎上來說道:“大師兄,你終於出來了。”
“幫裏有什麽事情嗎?”紀信問道。
“查到一些線索,幫裏的事情不便告知齊國公,我就在外麵等你。”殷俊像是等急了。說道。
“什麽線索?快說!”紀信看看左右無人,便問道。
“米行薛老板和夜煞的一個小頭目走的很近,而且薛老板好多見不得人的事情都是假手此人去辦的,但這個叫巴五的小頭目的現在不見了。我們懷疑……”殷俊快速說道。
“夜煞?又是夜煞?老對手了,”紀信冷笑著說。
殷俊接著說:“是啊,這個巴五明麵上是給幾家妓院守著場子的,龜公一樣的貨色,但是暗地裏入了夜煞,心狠手辣所以混了個頭目,全城戒嚴之前還有人見過的,但是現在不見了。”
“不要找了,夜煞藏個人我們不花力氣是找不到的,得想辦法引出來才行。”紀信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說道:“你們現在所有人都去查找和你們那晚上交手的人,你們不是說那幫人武功一般,都戴著頭套沒有發髻嗎?我懷疑是廟裏的一幫和尚,而且他們受傷的多,目標大,容易查找。”
“對,我和戴師兄也是這麽想的,現在重點在排查寺廟。我們加把勁應該很快就有結果了。”殷俊說。
“恩,找到那些人,不管是順藤摸瓜還是引蛇出洞,就有線索了。”紀信說。
“咦?師兄,殿下那邊有動靜了嗎?我是說給宇文深寫信的事情。”殷俊問道。
紀信笑笑,說道:“咱們這位殿下啊,老謀深算的很啊,什麽都不說,裝作什麽都不懂,卻又什麽都讓我說出來,當初殿下向益州借糧時我就看出來了,他這是試探宇文深呢。現在倒好,成了我勸他寫信了,哎——”
殷俊聽完,也搖搖頭說道:“看來這些官老爺不是那麽好伺候的啊,還是呆在師傅或者是幫主身邊自在些。”
“你的意思是跟著我不自在了?”紀信故意問道。
“哎,我沒那個意思啊,好了,我去找那幾個人了,先走了啊。”說完一溜煙的跑了,紀信在後麵笑著搖搖頭。
入夜,季安侯府的書房。
“怎麽搞的?動靜這麽的大?”茅安不滿地對薛老板說道。
“千算萬算,還是差了一招啊,大名鼎鼎的無魚監第一密使居然插手了,派去的那幾人做了什麽,一眼就被看出來了。”薛老板很沮喪地說。
“那些人你怎麽處理的?”茅安沒好氣地問道。
“都藏起來了,等風聲已過,就安排出城。”薛老板答道。
“還想送出城?都給我做掉!萬一抖露出來,七八條人命啊?你去賠嗎?”茅那惡毒的眼神盯著薛老板說道。
“那幾個和尚沒犯什麽事,倒是有一個人,身份比較特殊,我們還是不要動了吧?”薛老板試探著問道。
“恩……要不這樣。”茅安貼著薛老板嘀咕了幾句。
“好啊,在下馬上就去做。”薛老板起身說道。
“這回一定不要再出岔子了!”茅安囑咐道。
“恩,您放心好了。”薛老板點點頭,然後就告辭了。
深夜,荊州刺史府的後堂。
“夜煞?夜煞是個什麽組織?”宇文憲聽紀信說完後,好奇地問道。
“夜煞就是一個殺手組織,他們行動及其隱秘,勢力也很大。通常就是在其活動範圍內有一座供奉夜遊神的廟,廟裏的夜遊神像手持一把血斧,這就是他們的聯絡點了。雇主都是先去廟中取一張特殊標記的黃紙,然後把要殺的人的情況寫進去,壓在神像下的香爐中,等三日後來取另外一張黃紙,這張黃紙的記號和之前的一模一樣。上麵寫著價碼。隻要你付錢,他們就幫你殺人。”紀信解釋到。
“真是聞之令人膽寒啊,居然有這樣的組織?”宇文憲驚道。
“夜煞行事一向嚴密,但這個薛老板居然知道這個巴五的殺手身份,難道薛老板也是夜煞?”紀信頓時起疑了。
“極有可能?這個姓薛的最近我調查了一下,的確有好多地方鬼鬼祟祟的。”紀信正在思索著,忽然剛進門的章虎接上話茬說道。
“哦?章密使有什麽發現?”宇文憲問道。
“具體的還沒什麽發現,就是這個姓薛的感覺是這幾年憑空冒出來的一樣,之前是幹什麽的,來曆不明啊。”章虎的嘴很嚴,沒有證據一般不會說什麽。
“章密使很有感覺啊,是不相瞞,在下的一些朋友對這個薛老板也很有興趣。”紀信說道。章虎一聽就明白了,紀信說的是燈籠會。
“那有什麽發現?”章虎問道。
紀信隻是搖搖頭,什麽也沒說。其在這時,門外傳來了戴恩和殷俊的聲音:“大師兄!師兄!”兩人進來後,見宇文憲和章虎都在,便見禮道:“殿下,章密使,大師兄。”
“什麽事,看你們臉上掛著笑,難道是有好消息了。”宇文憲問道。
“是不是我們的好消息不敢說,但一定是大師兄的好消息。”殷俊壞壞地笑著說。
“我的好消息?”紀信問道。
“是啊,湘繡姑娘在刺史府門外,說是找你有事呢。”戴恩也笑著說。
“那為什麽不讓他進來呢?”紀信問道。
“她說是找你有事,又不是我們,要請也得你親自去才行,我們去算怎麽回事?”殷俊調笑道。
“是啊,是啊,還是大師兄親自去請吧。”戴恩起哄。
“你們……”紀信指著他們。
“湘繡姑娘前些日子為荊州百姓捐贈了不少的糧食呢,也是個識大體的女中豪傑啊,這麽晚了來找你,肯定是有急事,先生還是去迎一下吧。”宇文憲發話了。
“是,在下這就去。”紀信說完便施禮出去了,臨走前瞪了兩位師弟一眼,二人隻是抬起頭來看著別處。
“先生素日看起來持重幹練,為何提及湘繡姑娘便如此了,我剛才看見他臉上還有點紅光呢。”宇文憲也笑著說道。
“他呀,就是端著個師兄的架子,人家湘繡姑娘對他有情有義,可他就是……”殷俊似乎早就看不下去了。
“那此間事了,我們可得多撮合撮合了。”宇文憲笑道。
眾人一邊說著,一邊等著紀信,沒過多久,紀信和湘繡便一前一後走進了後堂。剛進門,紀信便略帶興奮地說道:“殿下!諸位,湘繡姑娘或許給我們帶來了一個好消息啊。”
湘繡進來後,便給堂內的人施禮:“小女子見過齊國公殿下,見過官爺和兩位先生。”因為湘繡不認識章虎,隻有以官爺相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