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翠山迷境（下）
隨著赤鬃黑馬肆意馳騁，桃葉逐漸了解了翠山的地貌。說來這也是桃葉自記事起，第一次來到東境翠山，更是第一次尋找劍閣。
在自己很小的時候，記憶中的母親曾經問過，想不想拜入翠山劍閣、繼承劍二的衣缽？
當時的桃葉幾乎不假思索的回答：“想！”
每一位劍修都會有這樣的想法，桃葉自然如此。隻是母親從未對自己提起過拜入劍閣的步驟與捷徑，甚至從未在自己身邊再提起過翠山劍閣四個字。
如果母親劍二尚在人間，桃葉尚不知自己是否會真的前往東境拜山。說不定桃氏若曆年風調雨順，蒸蒸日上，桃葉也會一直留在桃氏之中繼承主位，未來日日以萬花城總領的身份生活，做一城之主。劍二之劍未必會傳到桃葉手上，而桃葉也同樣未必會繼承劍二的劍技！
可如今世事變遷，太多事情的發展已然超乎預料之外，桃葉已被迫踏上尋找劍閣之路。
“春，你可曾感受到了什麽奇怪的地方？”桃葉有些疑惑的問向春時。
春時似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但是亦有所惑道：“這馬兒行走的路線，與我們眼前所見所想似有不同，是這樣麽？”
桃葉點了點頭道：“我完全沒有約束赤鬃黑馬的路線，但是在每一個岔口，黑馬都與我做了相反的選擇。而每每進入了不同的岔口，我都會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說不上來。”
桃葉以為，這種感覺與踏入初乾殿生死三門有些相似。每過一個路口，就像是過了一次死門！明明四下無人，卻像是始終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看著自己會如何選擇。方向的選擇同如進退，選對了才能向前走，選錯了就像是在後退一般。
“冥冥之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引導著赤鬃黑馬的感知，同時也有什麽東西在引導我朝相反的方向！可我卻分不清哪兒是對，哪裏是錯。”桃葉自顧自的念叨著。
這句話說的很古怪，春時似懂非懂的問道：“主人不相信赤鬃黑馬的判斷麽？”
桃葉搖了搖頭，似是思緒有些亂，突然想起了什麽，轉頭望向身後的羲澤境道：“小皇帝感覺我們現在是走對了還是走錯了？”
羲澤境抬起頭來，有些鬱悶道：“這黑馬與我的判斷時而相同時而相反，我也不知道是對是錯，便隨緣吧。”
聽了羲澤境的話，桃葉沉思了片刻，突然說道：“外公，三爺爺。我有一個想法。我感覺赤鬃黑馬選的路是正確的，應該可以直達東境邊關！可是我想下車去走另一條路，我認為這條路是通往劍閣之路。”
聽得如此塵微一笑道：“小子你感覺到了什麽不同麽？”
桃葉沒有肯定的表情，卻也沒有否認，隻是心中正努力感受其中微
妙的區別。聳了聳肩道：“外公既然曾經到過劍閣，那麽外公必然已經渡過此難了才對？不知外公是否可以提點一下我？”
塵微搖了搖頭，說道：“並非老夫不提點你，能入劍閣者，皆有此難。而曾入劍閣者，離開之後再想回來，是能看清劍閣的道路的，翠山不會為難已入劍閣之人。所以老夫知道劍閣究竟位置何處，但我不能告訴你。未曾通過考驗沒有資格進入劍閣之人，即便劍閣近在眼前也看不到！老夫就算是給你指明了路，你自己到不了，還是到不了。”
聽得如此，桃葉心中反而釋然。其實羲何帝國東境再大，翠山天冠再大，也不過就是一棵樹而已。如果有足夠多的人，足夠大的力，翠山這片淨土依舊會被踏為平地！桃葉心中所想象的劍閣並非藏在山中最高或者最隱秘的地方，反而應在最顯眼最平坦的地方。一個有緣人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一個無緣之人時刻錯過的地方。
這應是劍閣之神秘所在。如果閉上眼睛，僅憑感覺指引便可到達之處就是劍閣，那就太簡單了。
所以桃葉斷定，赤鬃黑馬的朝向乃是東境邊關出口的方向沒錯！而自己所感受到的那一絲奇怪的氣息所指應該才是真正的劍閣！
看到桃葉似乎下定了決心，塵微笑道：“小子，機緣永遠存在於身邊，隻是其過於短淺，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不要輕易相信自己的直覺，更不要輕易否認自己的直覺。權衡之後則要堅持自己的判斷，即便是岔路也要走下去，莫要後悔！記住老夫告訴你的話，認清自己，方得始終！”
桃葉聽得如此，笑著點了點頭，心中已然決絕，當下便抱拳拱手就要離開似的。
一旁的羲澤境看到桃葉還沒安定幾分鍾便又要走，一把拉住其手臂，說道：“桃葉哥哥且慢！要走我跟著你一起走！如果有什麽危險，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我不會再放你一個人亂闖了！”
羲澤境的聲音還有些童時的稚嫩，說出這麽一番成熟的話，讓桃葉聽了總覺得有些好笑。也不知道，什時候能輪到這小子來說這種話了？
桃葉則是會心一笑道：“小皇帝便留在車中為好，我身邊有春時照顧，不會有什麽風險。反倒是這車中的外公與三爺爺還得拜托你來照顧才是！”
聽得如此，羲澤境雖然有些不情願，但是桃葉說的也對。這位老天師雖有威名，但似乎不修武道，手無縛雞之力。而桃氏的那位管三爺，似乎也沒有聽說過其身涉武道的消息，更是沒聽過他與什麽人動過手，或許也是個文生。
看了一眼桃葉身邊的春時，羲澤境口都沒來得及張，春時眼中的殺意便不由自主的溢出來了似的。想讓春時留下，自己代替
？羲澤境自問也不太可能，當下也不知該再說些什麽。
“那哥哥還是小心些，既然哥哥因故不能使劍，縱使有春時姐姐守護身邊，若當真腹背受敵，也是極其危險的情況，哥哥千萬不要掉以輕心。”羲澤境對於可能到來的追兵最為了解，但對春時與桃葉反而卻不夠了解，他想象不出雙方若是交手勝敗幾何。
“說到這個，老夫倒是該提醒你一點。”說著塵微從懷裏放走了一隻不知何時飛來的信鴿，取出一張被折疊數層的字條，鋪平之後給眾人展示。
字條上赫然幾個精致秀氣的小字，是寫道：“劍百敗招有二，冬時勝之即走。花、月二將已出。”
看到這個，桃葉心中一顆沉石算是墜入心海之中再無蹤影。卻突然想起身邊的春時，心中又不由得緊張起來。
看了一眼羲澤境問道：“你看如何？”
羲澤境抓了抓腦袋，有些難以解釋道：“這花、月兩位天將很難準確形容，算上當年的桃叔叔，曆任天將之中就這兩位最為古怪。花天將所使應是柔術，但最可怕的是她的一身媚氣。我雖未曾親眼得見，但據說與其交手之人有敗無勝，沒有關於她的詳細描述。而那位月天將是父親的貼身侍衛，據傳聞是殺手出身，行動詭異迅捷，難以猜透其心思，亦是難纏。”
桃葉確實也曾見過這兩位，但是不曾得見其身手如何，心裏也確實沒底，則又望向外公塵微，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塵微一笑道：“小皇帝知道的與老夫也差不太多。花天將其名為紫，乃南境一隱居氏族出身。身修柔術為主，嬌軟至極，很難創傷！而其身上那股媚氣的秘密，則是毒！此人自幼以身嚐毒，則百毒不侵，配有一十三種奇毒在身，無形無色無味無解，各有所用。雖皆不是致死劇毒，卻棘手最甚，千萬小心。”
一轉念，塵微也有些難言道：“至於那位月天將，身出極南空北城，乃屬四國之間最有名氣且公認的殺手組織‘夜鴉’。這個殺手組織與逐塵者相似，似無實體，也很難找到具體的人。但是接令則必成，一人不成則前赴後繼者也。這位月天將算是夜鴉中曾經最有信譽的殺手，且其目標無論是誰從未失手過。”
塵微瞪了一眼桃葉，說道：“此二將皆不同於其他體修，甚是難以處理。如真與其照麵，先觀其態度。如是痛下殺手的死命令，可以的話萬萬不可硬拚，特別是麵對月天將之時，想辦法離開！如今的你們雖有傍身之技，可麵對真正的殺手，很難有還手之力，因為你們永遠不會了解殺手藏著的後招是什麽。”
塵微的建議十分貼切，桃葉完全能夠理解。心中思襯一番，也算是有了心理準備，當下說道：“
諸位，事事已有定數，便事不宜遲。有小皇帝在，想必那二位不敢拿你們怎樣。我這邊也無需過多擔心，冬時能夠勝招於劍百，春時便可保我周全，此一點我比誰都清楚。”
桃葉與春時對視了一眼，彼此之間的默契不言而喻，則一笑而過，桃葉堅定道：“事不宜遲，既然隻有找到了劍閣才有求生之路，那我也快快出發。有外公在，赤鬃黑馬應當會將諸位安全送至東境。如有可能，我們邊關再見！若是我有什麽三長兩短，想必外公也會得到消息，屆時且依變而動！一切隨緣，日後相會！”
桃葉說著便與在場的每一人交換了眼神，在一處岔口領著春時縱身而下，即刻消失不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