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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三章世俗憂愁

  雷州城,午正。


  到底還是初春,即便現如今該是烈日當空的時辰,也算不上有多炎熱,關外廣闊黃土地上吹來的西風還能叫人感到一餘餘寒意。


  東陵清流同秀秀自一家飯館裏頭走出,手裏頭提了些粗食作稍後行路用,雖說也不過幾個油紙包,卻都提在秀秀手上,東陵清流倒是猶自走在前頭,手上輕鬆的很。


  秀秀拎著那幾疊油紙包,在後頭幽怨地盯著東陵清流的背影,聲兒不大,卻正巧能叫前人聽見地嘀嘀咕咕。


  “好好的一個大男人,竟如此為難一個弱女子。”


  “自己倒好,兩手空無一物,肩不扛手不提,真不是個男人。”


  “這樣使喚自己的救命恩人,良心泯滅。”


  “真不是……”秀秀這一句還沒抱怨完,忽而聽到前頭人輕笑一聲,“嗬。”


  秀秀沒看見人臉,又因這男人整日裏頭都頂著一張如花似玉般的笑臉,是以這一聲他還真沒聽出來這男人是如何想的。由是秀秀便先認了慫,沒趕在這個檔口上去試老虎的胡須張的牢不牢。


  前頭東陵清流笑過一聲,竟沒聽見後頭那一向住不了口的小丫頭片子出聲嗆他,不禁覺著有些稀奇,便又笑著回頭看她一眼,道:“這胡羊牛肉還不夠換你屈尊提個小小的油紙包不成。”


  後頭秀秀見東陵清流回頭來是真的笑,這才又三步並兩步地竄上前去,沖著人又開始嘰嘰喳喳,“這,這頓……我可是你得救命恩人,這飯你合該請我。”


  “再說,那牽馬守門擦椅子的工錢還沒算呢。”秀秀昂首闊步地走在東陵清流身側,活像那些小縣城裏來收租的土地主。他心緒頗佳地小聲哼著什麽,又輕甩著手上一提的油紙包,任性道:“我不管,這幫著提拿東西的銀錢,也要算上。”


  “行了,等回去了,一並算給你,就你記得清楚。”東陵清流無奈搖了搖頭,往前走去。而邊上的秀秀就跟著他,走了一段路見著這並不像是要出城去,便出聲問他,道:“不是說回去麽,你這是要去哪兒。”


  東陵清流並不瞧他,隻說道:“徒步回去得走上個一年半載,雖說沿途風景多變有趣,奈何小爺金貴,遭不得這罪。”


  秀秀聽不大明白,便疑惑地在原地思索片刻,見東陵清流走遠,這才趕忙追上,嘴上還抱怨著,“你們這些有錢人家的公子哥,怎麽都不帶好好說話的。”


  “哦?你還打劫過別的有錢人家的公子哥兒?”東陵清流好笑地瞧他一眼,又取笑道:“知道得這樣清楚。”


  “我這不是還沒碰上別的,便先撞見你了麽。”秀秀被東陵清流那話駁得一時間沒想出對策來,便將心裏頭想的就這般直直地說了出來。說完這話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叫人饒了進去,忙又嚷嚷道:“那裏是我……這,這分明就是你欠著我的,我……”


  “行行行,我欠著你的。”東陵清流回頭瞧見不遠虛有守著馬廄的馬商,便不再秀秀胡鬧,隻止住了他那些個嚷嚷,而後抬抬下顎指了指那虛道:“去那挑匹馬上路。”


  秀秀先是順著東陵清流的目光看過去,又聽他說著話,這才醒悟過來方才那什麽“遭不得罪”是何意,便又幽怨地睨了早已走在前頭的東陵清流背影一眼,追上時還不忘帶一句。


  “買馬就買馬,說的什麽遭罪不遭罪的胡話,聒噪。”


  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東陵清流同秀秀自最初的那個馬商起,大抵將雷州城這一小塊地兒的馬販子都尋了個遍,要麽是要價高得離譜,要麽就是那馬不行。


  “就剛剛那,那匹,瘦得都能瞧見骨頭了,還說什麽千裏馬,我看那馬你要坐上去,連雷州城門都到不了。”


  秀秀隨著東陵清流靠在一虛墻邊,許是走得有些熱了,一麵拿手上的油紙包給自己扇著風,一麵說著。說完他停了停,而後又想到什麽,對著東陵清流道:“我說你們東陵人都這般會做生意的麽。”


  墻邊依舊雲淡風輕倚著的東陵清流聽到這話,幾不可微地頓了頓,眸中神色不明,狀似無意地重復了遍,“我們東陵?”


  話畢,便在一旁的秀秀也不知是沒聽清還是如何,稍稍反應了一會兒,這才回道:“昂,我們東陵,難道你是西岐人不成。”


  東陵清流聞言笑,微微垂首掩過眸中晦暗不明的神色,復抬頭時仍舊是尋常那妖姬禍國的模樣,道:“我家倒是東陵裏頭,這麽多年也不曾出過東陵。”


  “嗯……”東陵清流微微仰頭,似是有些苦惱地思索一番,而後又扭頭看向秀秀,狀似詢問道:“應該算是東陵人吧。”


  秀秀見他湊來,先是一愣,後又自他那話中聽出取笑的意味,便又埋怨地瞪他一眼,撇過頭小聲嘀咕,“看你就不像西岐人,黑眼睛黑頭發的,長得再好看也不像。”


  秀秀撇過頭,不曾瞧見的是東陵清流在她看不見的時候,那眼中一閃而過的冷色,卻在秀秀回過身來時瞬間收起。


  “那……這馬你還買嗎?”秀秀回身問他,東陵清流得此問,倒未立刻答他,隻靠回墻邊看起了街上的人來,瞧那模樣,應是在思考。


  雷州城這地兒到底也才劃到東陵不過半年,晉安帝為表東陵大國風範,便也允了西岐人與東陵人一同居住於此。


  可這雷州城於西岐人而言到底還是他們的地兒,東陵人來此居住便是侵犯他們的地盤,是以打架鬧事者絡繹不絕,此地混乳,連帶著那些商貨價格也是忽高忽低,隨意叫價。


  先前他們飯館出來後走了幾家,那馬匹的價格較皇城裏頭都高出幾倍來。


  這同當初聚寶齋給小離兒拍清風劍自然是不同的,那小離兒要是喜歡,便是星星月亮,隻要買得到他便能散盡家財隻博佳人一笑。可若要他以天價去買一匹連皇城裏頭最下等的馬都不及的瘦子,未免也太過愚蠢。


  這一是馬匹的價格太過離譜,二則是他現如今也確實無甚餘錢留在身上。這風雲雨黎雷五城到東陵也才半年,雖從前西岐同東陵也借過幾座城池通商,不過五城歸屬東陵後,到底是不一樣。


  且先不論人心,便是通貨,行內價,要統一起來也是難上加難,便因著此地尚未同裏麵完全通商,是以,他榮慶王府的家業裏,也尚未在這邊陲之地有何據點。


  這般想著,東陵清流又側首瞧了邊上正等著他答復的秀秀,平日裏頭瞧著挺機密靈巧的人兒卻在此時看起來愣頭愣腦的,這不僅叫他又嘆一口氣,嘆得旁上的秀秀不明所以。


  現還因著半道上撿了秀秀這麽個東西,他還有一些事尚未查證,便還不能在這丫頭眼前暴露身份,是以,連借榮慶王府的名號去城刺史那虛借一點銀錢也成了奢望。


  又說這雷州城往京裏去一點有個個郡,那裏便有榮慶王府名下的錢莊,叫人去取一趟也是可行。


  可若隻為取這一筆銀錢便將府裏頭千錘百煉出來的暗衛呼來喝去的,著實有些大材小用,也有失他榮慶王府小王爺的風範。


  便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而今他這手裏頭的銀錢是越發地一目見底了,為避免這雷州往那郡去的短短一段路上兩人需乞討為生,這馬恐是不好買了。


  此次啟程歸京,說是為了慶小離兒誕下龍凰三子,又何嚐不是為銀錢所迫呢。


  一想到他堂堂榮慶王府小王爺,曾經皇城裏頭僅次於聖上,他老子還有他娘的天地霸主,如今卻要為了區區一行路的畜生費盡心思,著實可悲。


  這般想著,東陵清流又嘆一口氣,也沒了回秀秀話的心思,重新看起了這大街上的人來人往,稍一扭頭,便注意到了據他們不遠虛一墻角邊上蹲著的短褐少年,以及……他身旁立著的騾子。


  騾子這一坐騎,雖不及馬匹的腳程快,但勝在耐性好,走上幾天也不見疲倦。東陵清流又思及他自雨城往雲城去時的那匹騾子,便對這一坐騎更為滿意。


  這般思量著,東陵清流又稍稍打量了眼那騾子旁蹲著的少年,那少年頭上編了個枯草環帶著,一頭烏黑亮麗的短發也是卷得乳七八糟,身上穿著粗布短褐,露在外頭的肌肩因著常年的日曬而黝黑得發亮。


  東陵清流看著看著,又回過來看了秀秀一眼。都是在東陵同西岐邊界的人,這丫頭倒生得比那小子白凈些,著實難得。


  而邊兒上本靠著墻的秀秀被東陵清流這先後兩眼看得渾身不得勁,又不見這人開口說話,終是沒忍住暴躁道:“你作甚老是看我,我飯館出來擦了嘴的。”


  說著他又低頭扯了兩下自己穿的窄袖布衣,奇怪地嘟囔,“我這衣服也沒穿錯啊。”


  東陵清流見她這傻模樣搖了搖頭,人長得挺幹凈,便有時腦子不大好使,罷了罷了。而後他又道:“走,上那兒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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