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孫氏之死
謝府。
謝琦嵐直到看到門口懸掛著的白布,才相信楊少英說的是真的。
“母親!”她一路踉蹌著進了府,卻見隻有一口上好的棺木擺在廳中間,除了兩個婢女守著外,再無其他人。
“小姐。”有個婢女上前道,“您可算是回來了。”
“母親呢?”
“在屋子裏躺著。”
謝琦嵐腳步一轉去了孫氏屋子,箭步衝到床榻前,隻見前幾日還精神抖擻的母親,今日卻好像是被抽空了氣一樣整個人都毫無光彩。她還沒喊,淚就先流了出來。
聽到聲音,孫氏微微張開眼睛,看到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兒,當即愣了愣,待她將手握了上來,摸到那實實在在的溫度,孫氏才敢相信自己的女兒真的沒死。
“和……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孫氏掙紮著坐了起來。
謝琦嵐在床沿邊坐下,將那日被劫的事一五一十道來。
孫氏聽得張氏母子的無恥言行,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實在是過……過分!這張氏母子就不怕下地獄嗎?”
“母親,父親到底怎麽回事?
”
“被那魯萍,活生生給氣死的!”張氏說到憤懣之處,又因情緒太過激動一直咳,到後麵竟是直接咳出血來了,嚇得謝琦嵐連聲驚呼。
一路送謝琦嵐回來的馬漢三,因擔心她沒離開就現在院子裏,聽得這聲音,連忙衝了過來。
見老夫人吐血了,他二話不說扶起老夫人,將大掌貼在她的後背,一股內力緩緩輸入,將她的咳嗽給止住了。
孫氏平複下來後問道:“這位是?”
“母親,他便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沒有他,女兒哪怕沒被那該死的劫匪殺了,隻怕也會不堪受辱咬舌自盡。”
孫氏向馬漢三投去感激的眼光,卻見他有些羞澀的撓了撓腦袋,再偷偷看了謝琦嵐一眼,見她望過來,又連忙看向別處。
孫氏哪裏還不清楚馬漢三的心思,這樣的眼神就從來沒在魯能身上看到過。
但造化弄人啊,孫氏看向窗外,明
明還有明媚的日頭掛在天空,可她心裏卻一片陰霾。
她的老頭子走了,兩人相伴將近六十載,說好等嵐兒生了孩子,他就陪著她去江南看看。
“老婆子,我先帶你去江寧府,再去揚州城,然後是泉州郡,順著這一道下去,最後到儋州看看海。那邊暖和,若是嵐兒過的好,你我便在那住著,這樣冬日你也不必怕冷了。”
“嵐兒。”孫氏收回視線,“你和那姓魯的,和離吧。”
謝琦嵐有些發怔地看向孫氏。
“當初就應該豁出一切反對這賜婚,也不會落到這個下場,還讓你受這麽多委屈。”
謝琦嵐將臉貼在孫氏的手心裏,輕輕搖頭:“我不委屈,隻要母親好好的,我就不委屈。”
孫氏輕輕撫摸著她柔滑光亮的黑發,早就做好了沒有子嗣的準備,卻不想老天開眼,讓她一把年紀了還能有身孕。
周圍人都笑她老蚌生珠,那又如何,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裏,孫氏覺得這輩子都值了。
“嵐兒,以後活的隨心所欲些,壞事惡事咱不做,可那些條條框框的規矩,想不遵守咱便不遵守。”
謝琦嵐仰頭:“像縣主那樣嗎?”她隔三差五就會回府,就會和孫氏聊起薑雨笙的事,話裏諸多羨慕。
孫氏低頭,露出溫柔的笑:“母親就知道你羨慕縣主羨慕的緊,日後你也可以這樣活著,隻要你自己開心便好。”
“母親放心,待我和離了,我就帶你去江南。”
“好孩子。”孫氏抬頭看向馬漢三,將他眼底的心疼看在眼裏,道,“壯士,我家嵐兒日後若是有苦難之處,還請壯士多助手。”
馬漢三連忙拱手:“夫人嚴重了,馬某絕無二話。”
“母親累了,你先出去吧,父親的棺木已經在靈堂那擺著了,去給他上柱香。”
謝琦嵐雖然還是擔心孫氏,但進來還沒去給父親上香也說不過去,她替孫氏掖好被角又再叮囑幾句才去到靈堂。
剛剛沒仔細看,
如今再看卻發現這棺木大的很,隻怕是兩個人也夠。
這個念頭剛浮現在腦海裏,謝琦嵐連忙轉身就跑,不慎將燒紙錢的銅盆也踢翻了。
她一路快速奔回到了孫氏屋子裏,手扶著門框,看母親依舊安詳地躺著,就和她剛剛離開時沒區別。
可謝琦嵐心裏的不安卻越來越大,甚至都不敢走過去。
馬漢三也追了過去,似乎是隱隱猜到了什麽,想了想,他往裏走。
“出去!”謝琦嵐突然大聲道,“出去!誰也不準進來!”
馬漢三一臉擔憂地看著她,可謝琦嵐將他推出去,反手關上門,幾步奔到了孫氏麵前,“母親,母親!”
前一刻還和她溫柔叮囑的人,卻再也不會睜開眼和她說一句,我家嵐兒最棒了。
都怨她,母親剛剛明明就是托孤的話,她怎麽就聽不出來?怎麽就粗心大意放任母親一個人在這?
孫氏和謝太傅感情甚篤,謝太傅驟然離世對孫氏來說是個極大的打擊,她強撐著一口氣,就是不相信自己女兒會出事,也不相信女兒會是那樣的人。
如今既然見到了謝琦嵐,也知道了那日的真相,泄了氣的孫氏哪裏還有獨自一人活著的勇氣?
夜幕降臨,寒風四起。
掛滿了白布的謝府隱在黑夜中,反倒讓人看著多了幾分瘮人的微笑。
“你……確定嗎?”馬漢三看著站在棺木麵前的謝琦嵐,他幫她將老夫人和謝太傅放在一起,合上棺木。
謝琦嵐點頭:“沒人比我更清楚我父親和母親喜歡什麽,想要什麽。”
“好,我幫你。”
謝府府上的火光燒了一夜,還驚動了順天府。沈智天帶人來查看,卻又默默地守在謝府門口。
張氏聽聞這消息後,狠狠地“呸”了一聲:“這下賤的蕩婦,和那土匪勾結起來禍害我家能兒,燒死活該!”
魯能爬在床上,狠狠地拍了拍床板:“我要那賤人拿命來換!”
“母親,我也要薑雨笙那賤人拿命還還!”魯萍走了進來,她耳朵上海顫著厚厚的紗布,臉又腫得和豬頭一樣,看起來格外的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