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6章 一隻耳
不過才晴了兩日,又變成了陰天,寒風呼嘯而過,刮的人臉上陣陣生疼。
“這都馬上要過完正月了,怎麽還如此冷?”有個挑著擔子的男子對身邊的婆娘說道,“莫不是今年天氣又不好吧?去年收成都已經不怎麽樣了。”
他婆母頭上圍著一塊圍巾擋住半張臉,露在外麵的臉暗黃,顯得憂心忡忡:“今年要是收成再不好,娃上私塾的錢都不知道哪來了。”
“都說是皇上篡位,所以老天看不下去,隻要是他在位一日,這日子就不會好過呢。”
婆娘連忙捂住自家男人的嘴,瞪他一眼:“這話是你能亂說的?我們老百姓就隻管管好田地裏的菜,管好手裏的米,誰做皇帝,與我們又有什麽關係。”
正說著迎麵走來一行人,為首之人披麻戴孝,手捧著一個黑色匣子,容貌清麗卻又清冷,特別是在這樣陰冷的天裏,看得人不由一個哆嗦。
那男人拉著婆娘,低聲道:“快走,晦氣。”
謝琦嵐對這對夫婦的言行恍若未聞,走到魯府大門口,連著敲門。
張氏為了兩個孩子的傷鬧騰了一晚上,好不容易睡了過去,又聽得院子裏小廝和婢女吵吵鬧鬧的,當即就怒道:“吵什麽吵,沒完沒了的。”
“婆母真是好興致啊,睡到這個時辰還沒起來。”
張氏陡然坐了起來,謝琦嵐?她怎麽來了?
就府門口那幾個菜雞似的門房,哪裏是馬漢三的對手,他三拳兩腳就把人給撂倒在地,謝琦嵐直接從府門進來的。
張氏都來不及梳妝打扮,發髻還有些鬆散著就直接起身去了院子,哪知道還有個外男在。
她當即怒道:“謝琦嵐,你瘋了嗎?帶外男來婆母的院子,謝家就是這樣教你的?”
“謝家家規如何教我,就不勞煩婆母羅嗦了。不過,魯國公府的規矩,倒是不怎麽樣,一雙兒女教成這樣,婆母不羞愧嗎?”
“我兒子如何?天子驕子,我女兒又如今?當今明珠。”
馬漢三瞠目結舌,怎
麽會有這麽無恥的人,他倒是越發心疼謝琦嵐了,要和這樣的人做婆媳。
他冷冷地看著張氏:“見過癩蛤蟆,但沒見過吹這麽大口氣的癩蛤蟆,國公府還一下出了三隻,但是馬某孤陋寡聞了。”
“你……”張氏因為馬漢三在公堂之上對魯能的胡亂指正而心懷怒意,哼道,“奸夫淫婦,你們怕是早就勾結在一處了,變著法子要害死我家能兒。”
“就你家那狗雜種,有這個資格讓老子害嗎?”馬漢三真想一拳頭直接砸死這無恥婦人。
這時府門口突然鑼鼓喧天,敲打了很久還一直沒有散去。
張氏讓婢女去看個究竟,沒一會兒婢女匆匆來報,說是薑雨笙帶著人就站在府門口,說若是夫人不出,她就一直敲鑼打鼓到夫人出去為止。
這個煞星又來湊什麽熱鬧!
“我不去,你讓她進來說話。我還能怕她不成。”張氏一想到肋骨還隱隱作痛,就氣的很,後半句話說的反倒有些底氣不足了。
哪知道薑雨笙進來時,除了看熱鬧的百姓,還帶著一群人進來了,這些人或是茶樓說書的,或是走街串巷的擔販,或是船頭搖櫓的船夫。
“你……你要做什麽?”張氏警惕地看著薑雨笙。
“自然是把夫人的好情夫送還給你啊。”薑雨笙一揮手,大力的芍藥將手裏拎著的人用力一甩,直接把人丟到張氏麵前。
張氏低頭一看,這人喉嚨上被硬生生戳出個洞,兩眼如死魚眼般盯著她,看起來可怕極了。
這不是那日劫持謝琦嵐的綁匪嗎?怎麽在這裏?還死成這樣。
“眾位聽好了,今日這等有趣的故事,你們可得好好記下來,明日搖櫓或是說書時,可得好好說說。”
薑雨笙指著地上躺著的難民,“魯夫人自從寡居後,就一直蠢蠢欲動不安分。偶然一次出城看到了這個難民中的男子,驚為天人,於是乎,堂堂魯國公夫人為了追到一個人高馬大的難民,用盡了各種手段。”
張氏簡直是被這番話給氣得臉都青了,要辯駁才
發現她竟然沒辦法開口說話,除了嗚啊無啊的,其他一概說不出來。
在薑雨笙的描述下,張氏很快就和這個男人雙宿雙飛,快活了一段日子,但是很可惜有次被謝琦嵐撞破這不恥之前。為了維持自己的顏麵,張氏就設了一計,讓這個男人綁走謝琦嵐,毀了她清白。
“夫人,我說的是不是真的?”
張氏拚命地要搖頭,要罵人,可什麽都做不出來,她大驚失色。
薑雨笙轉頭:“你們看,魯夫人自己也不否認。”
得了素材八卦的人一臉欣喜地走了,他們一走,張氏又立馬能說話能動了。
她手指著薑雨笙:“賤……啊!”因為太過用力,她那兩根好不容易接起來的肋骨又斷了,痛的根本就沒辦法說話了。
“痛嗎?”薑雨笙冷笑,“當初你潑到謝家姐姐身上的髒水,又何止這些?她被綁匪劫走玷汙了淨白,嫁給魯能那龜孫子後也是不守婦道這些話,傳的有鼻子有眼,不管她如何否認,辯駁,可最後反而得來更多不屑的眼神。”
“我不願意用惡意去揣摩任何人,但發現這世間真的有無緣無故就生出的惡意。即使我行事規矩,安分做人,可突然之間也會成為被討伐的對象,就比如夫人你。”
“一身冤屈卻無處喊的絕望能硬生生毀掉一個人的。而這些,始作俑者隻有自己都嚐試一遍了才知道這裏麵的痛苦。有些人,上下嘴皮子一碰,各種難聽的話就說了出來,滿足了自己的口舌之欲,卻沒想到這些話會在別人身上割開多大的口子。”
“今日後,你,魯國公的夫人,當家主母,就成了不守婦道,道貌岸然的寡婦,甚至你孩子是誰的都說不準。別怪任何人,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的。”
“薑雨笙,拿命來!”魯萍提著根大木棍從別院裏衝出來,哪知道因為太過用力腳下一滑,她反倒摔在了地上,下巴磕在了大木棍上,頓時血流如注。
“喲,一隻耳來了?”薑雨笙冷笑,“這一見麵就行如此大禮,我雖然受得起,卻也有些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