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各說各話
抱著唯一收獲離開王府的人,又繼續觀察街上的一景一物來修正那張看地圖,田齊都想問係統,你這張破地圖是打算用到天荒地老嗎!
“田田,你覺得大福晉如何?”田齊心裏正吐槽著,田老板忽然有了說話的興致。
“慈母。”她回答。
“她是個可憐人,王爺雖然浪子回頭,可風流成性的毛病改不了,漂亮女人都往府裏招,真白瞎了大福晉一個好女人。”
“大福晉又不能學洋人離婚,湊合著過唄。”
“那你覺得垂花門撞見的大貝勒如何。”
“油頭粉麵,一身脂粉氣,惡心,怕是子俏父行,也是個萬花叢中打滾的執絝子弟。”別以為田齊看不出來,大貝勒是有意站在垂花門附近,看到自己一瘸一拐後還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你眼真尖,大貝勒的媳婦整日拈酸吃醋,鬧得雞犬不寧,這姑娘是到了血黴,王府裏也就珩穆貝勒是個好的,可惜是個病秧子。”田老板十分欣慰的說道。
“珩穆貝勒哪裏好?”怕是有心無力吧,田齊可不信他出淤泥而不染。
田老板見她翻白眼,反而笑道:“八旗子弟的惡習一樣不沾,清清白白,長得還不賴,品行佳。”
評價還挺高?
田齊打趣道:“一枝獨秀?娘,你想他當你女婿?”
田老板露出一個明明白白的嫌棄表情,嘴巴一憋:“他配不上你,配其他人還富餘。”
“哈哈,娘你太明智了。”田公館的汽車,在田齊一陣輕笑中揚長而去。
田家母女走後,大福晉把兒子叫道跟前來,珩穆知道自己故意避開這對母女,額娘心裏不高興,王府與田老板素有生意往來,但也隻是生意場上的關係,私底下他對道上的人避如蛇蠍,一聽聞田老板偕女拜訪,幹脆稱病不去。
畢竟他病秧子名聲在外,拿來做借口也能糊弄人,怎奈知子莫若母,珩穆坐下來後還免不得被額娘訓斥幾句。
“我平日怎麽教你的!”大福晉不悅的訓斥道。
“兒子,知錯了。”珩穆認錯的態度很好。
“哥,你不來太可惜了,田姐姐可厲害了。”珩玉羨慕的說:“她是留洋回來的,去了東瀛又去花旗國,現在是女碩士呢。”
女碩士,留洋歸來,一個女孩子能做到這個程度實屬不易。
“確實厲害。”珩穆誠心承認對方是個才女,可他並不為自己稱病錯過見麵惋惜,畢竟對方就算天仙下凡,文曲星轉世,不是自己想見的人,也枉然。
大福晉依舊不滿地瞪了兒子一眼,同時把女兒招到身邊,正色對珩穆說道:“我看田小姐不錯,女孩子讀過書就是不一樣,珩穆,我想讓珩玉也上幾年新式學堂。”
珩穆聞言,驚詫的目光落在妹妹臉上,她正一臉期待的攥著額娘的手,眼睛看向自己身後,那種展望未來的眼神,清澈執著,讓他不忍打碎,可珩穆還是說了:“阿瑪不會答應的。”
珩玉聽到阿瑪兩個字,眼神裏的火苗瞬間熄滅,方才還是沐浴朝陽欣欣向榮的花骨朵,片刻後,好似經曆一場猝不及防的,整個人都蔫了。
“我沒問你阿瑪,我在問你。”大福晉說。
“額娘的意思是,讓我偷偷送妹妹去讀書。”
“對,我打聽過了,洋人開的女塾有,那個,寄什麽。”
“寄宿。”珩穆好心提供詞匯。
“對就是這個,讀書的錢我出,你找個最好的學校,遠一點都成,讓你阿瑪鞭長莫及的。”
“娘,珩玉一個人去讀書,你放心麽?”
“人家田小姐就一個人去的,而且你不是有許多同學,珩玉也不算舉目無親。”
“好吧,雨城女子大學,花旗國傳教士開的女子學校,最好的寄宿大學。”學校有的是,學雜費也不用擔心,朋友他也有,其實珩玉上學這件事,阿瑪才是最大的阻礙。
珩穆還是要把問題擺出來:“我要怎麽帶珩玉出去,還要去這麽遠,她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忽然要出去阿瑪肯定會懷疑的。”
“我這幾日也不舒服,正好錢太醫年事已高,我打算同你阿瑪說,帶珩玉去京城走走,”
原來額娘都打算好了,那就試一試:“額娘你打算什麽時候同阿瑪提去京城的事。”
大福晉快刀斬亂麻:“今晚。”
“這麽快!”
大福晉說做就做,片刻功夫都不耽誤,珩穆吃晚飯的時候一直等著額娘開口提,但薑還是老的辣,額娘沒提上京的事,倒是與阿瑪說起來拜訪的田老板母女。
“一晃眼,田老板的女兒都是大姑娘了。”額娘感慨道。
抿了一口酒的大貝勒,鼻子輕哼一聲,捏著酒杯道:“長得貌不驚人,還是個跛子,聽說田老板還想招贅,也不曉得那個熊瞎子裝上去當田家的金龜婿。”
阿瑪與大哥同聲同氣:“自小從去東瀛讀書,跟那些個紅毛洋鬼子一樣,怪裏怪氣的,不招贅那家公婆會喜歡,若是我兒子敢與這樣的人家往來,腿丟給他打折了,免得給祖宗丟人。”
珩穆剛要說話,隻看額娘臉色微微一沉,有些不高興的說:“田姑娘隻是不慎摔傷了腿,她模樣周正,年紀輕輕就在花旗國讀了一個碩士頭銜,別說在雪城是獨一份,整個淙江三省能有幾個,我看挺好的。”
“有些人家花了多少冤枉錢都不見一個能拿得出手的文憑來。”
額娘開口,阿瑪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是又補了一句:“好是好,田家的姑娘配誰富裕,就是配不上我兒子。”
一直默默低頭吃飯的珩玉,轉臉偷偷向哥哥拋來一個怎麽辦的眼神,珩穆微微撇嘴讓她別吭氣,他倒不意外阿瑪的態度,當年額娘堅持送他去新式學堂,也是據以力爭好幾日,額娘的用心做兒子的清楚,她是在用田家的姑娘試探阿瑪對女子讀書的態度。
阿瑪的態度看來是說不通,他們隻能暗度陳倉了。
“王爺,阮姐姐也抱孫子了,趁著家裏有喜事,不如整個雙喜臨門。”飯後,阿瑪留下來陪額娘閑聊,大哥回去準備行裝明日出發,珩穆和阿瑪下棋,珩玉給額娘捶背,額娘眯著眼斜依在軟靠上狀似無意的提到了阮姨娘。
阮姨娘是阿瑪的通房,還未發家時就跟著,落難了也不離不棄,額娘說阮姨娘是個好女人,是阿瑪辜負了她一片癡心。
“你提她做什麽。”阿瑪落下黑子,語氣平平。
“我年年提,王爺總會上心的,我身子不好,院裏的事多是阮姐姐看顧。”
“她一個包衣奴才,當個妾足矣,祖宗家法不可違。”阿瑪一如既往的古板,珩穆覺得不公平,但他也沒辦法改變什麽,可他也不能讓老實人吃虧。
“阿瑪,珩泰大哥喜得麟兒,礦上的事我也有心無力,就給大哥代為管著,反正自家兄弟,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珩穆落下白子,贏了,他向阿瑪笑了笑:“提。”說完就拿走無氣顆三顆黑子。
王爺盯著棋盤愣了一會兒,笑道:“看在你棋藝精進的份上,準了。”
“額娘,你怎麽了。”珩玉小聲詢問。
額娘捏著眉心,不耐煩道:“我這頭痛,做月子落下的毛病,王爺,你讓馬保給京城派電報,把錢太醫給我接過來。”
“額娘,錢太醫年過耄耋,已告老在家,來雪城路途遙遠,兒子怕他挨不住,咱們不好跟錢家交代。”珩穆順理成章接下話茬,配合母親開始演戲,額娘入戲三分,白了自己一眼,他便借機把話頭轉向阿瑪:“阿瑪,我聽說小錢太醫藝術也不錯,不如請他來。”
“小錢太醫就是個草包,讓他治牲口去。”阿瑪冷哼道,轉向給額娘按摩的珩玉,臉色一沉,遷怒罵道:“你額娘帶你恩重如山,怎麽都伺候不好。”
珩玉連忙低下頭,乖巧的應道:“是女兒的錯。”
“王爺,你就讓馬保給錢太醫派電報。”額娘假裝不滿的推開珩玉,開始不講道理,把病中的驕橫演得入木三分,阿瑪斂起濃眉,剛想勸說,額娘立刻就躺在羅漢床上,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珩穆忍住笑意,他還真沒見過額娘胡攪蠻纏的模樣呢,額娘身邊的珩玉也險些破功,若不是被擰著胳膊,怕是要笑出聲來。
阿瑪拿額娘沒辦法,最後隻能派馬保去發電報,錢太醫家火速回訊,說太醫年事已高,經不起舟車勞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