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整人
侍者聽著,麵色凝重,牙關緊咬,他雙拳緊握在身子兩側,整個人都繃起來。
屈辱感,在侍者臉上堆積,卻沒有人出來製止這場鬧劇,有些人想要過來,或是被同伴拉住,或是想了想自行退避。
出門在外,莫管閑事。
管了,誰知對方什麽來頭,別好心被當驢肝肺,給自己惹了一身麻煩。
“你還沒跟我哥道歉呢,就在這裏張牙舞爪的!!”珩玉仗義執言的聲音普通雨後春筍拔地而起,或許,是久在深閨不諳世事,她身上總有一股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勁兒。
小姑娘自椅子上起身,站得筆直:“你兒子撞倒我哥了,馬上道歉。”
那跋扈的母親用餘光掃了一眼珩穆,說:“你們怎麽和一個小孩子計較。”
“你兒子先撞的人。”珩玉哼道。
母親白了一眼她:“我兒子幾歲,他幾歲,你們一家是打算欺負我們母子兩個不成。”
珩玉被這蠻不講理的陣勢氣笑了:“嗬嗬,你倒打一耙的功夫挺厲害,怪不得練出一個規律都不懂的胖頭魚來。”
“你小蹄子。”
“你老潑婦!”
“夠了。”田齊打斷兩人,眼神不善地看著包庇自己小崽子的女人,說:“我就說計較了又如何,你道歉還是不道歉,孩子不道歉,你做母親的就不會吭聲?還是說你就打算縱子行凶!!”心情本來就差,更別提跟前這對母子頤指氣使讓人厭惡了,真煩。
“你欺負人!!”女人睜大眼,顛倒是非道:“你們仗著人多想欺負我們母子兩個。”
“你不也仗著有錢欺負這位小哥?隻許州官放火?!別人吃你這一套我不吃。”
“他和我能一樣嘛,他是伺候人的玩意,我住的是頭等車廂,他就該伺候我。”
“你能和我一樣嘛,你不過是個潑皮毒婦。”
“你蠻不講理。”
“我要你道歉叫蠻不講理,我就是蠻不講理了,道歉就不用了,馬上給我爬在地上趴著。”對付蠻不講理的人,隻能用魔法打敗魔法:“要麽道歉,要麽給我爬在地上,我很通情達理,我給你選了。”
“憑什麽。”女人臉色微微猙獰起來,懷裏的小豬頭更是直接對田齊呲牙咧嘴:“你這個壞人,壞人。”
“我就是壞人,記住了,下次躲遠點,不讓把你丟去喂狗,他們可喜歡吃五花肉。”她冷眼掃過,隨後對一旁的侍者說:“去跟列車員把頭等車廂的名單給我拿過來。”
“頭等車廂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什麽身份,幾斤幾兩。”田齊道。
“我丈夫是雪城商貿部的王科,你敢動我試試。”女人自報家門,洋洋得意:“我寶貝是王科獨子。”好似其他人都認識商貿部一般,雪城商貿部也就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在洋人麵前點頭哈腰,就差搖尾乞憐了。
田齊笑得薄涼,從匆匆趕來的列車員手裏接過名單,她核對了一下,這對母子還真是王夫人和王公子。
“距離下一站還有多久。”田齊問列車員。
“還有兩個小時。”列車員畢恭畢敬,小小聲回答。
田齊看了一眼手表,同女人道:“兩個小時,王夫人,我給你時間,想好了再回答我,雪城還輪不到一個侍奉洋鬼子的宵小之輩在我麵前蠻不講理!”
女人抱著孩子,把下巴抬起,眼高於:“我怕你不成,我家老爺黑白兩道都有朋友,田二爺和他是八拜之交。”
她話音剛落,一旁的珩玉及其不給麵子的撲哧笑出聲:“田姐姐,有人急著和你二叔攀親戚認兄弟呢。”
“珩玉。”珩穆忽然開口,珩玉看向他,田齊也看他:“你別跪在椅子上,像什麽話。”
珩玉被他一說連忙站好身子,把裙擺捋直了,田齊不知道珩穆突然開口做什麽,又聽他說:“經貿部王科,要不到站了我借部電話,給家裏打過去,讓大哥問問經貿部劉部長,王科是何許人?”
“正好我也要問問二叔,王科是什麽來頭。”
田齊拉開椅子兀自坐下,珩穆在她之後也自行坐了下來,餐車裏看戲的人也都各自開始用餐,他們當然知道來這兒用餐的都是什麽人。
那怕不認識也不會如這對母子一樣得罪人。
“田姑娘,你想吃什麽,我上次和娘喝沙司,洋人的湯有些也不太好喝的。”珩玉拿著桌麵上的菜單,隨手翻看一下,也不認真,她餘光一直看著突然失聲的王夫人母子。
她悄悄湊到田齊身邊低聲道:“田姐姐,她是假李鬼遇上真李逵,嘿嘿。”
“珩玉,你不看就讓你哥點餐,小二哥還等著呢。”大福晉自女兒手裏抽出菜單,不忘念她一句在轉給兒子:“珩穆,你看看田姑娘喜歡吃什麽就點什麽,嗯。”
珩穆接過菜單,看了看,又轉到田齊手邊,他臉色已經回複正常:“田姑娘,你先看看。”
“不用看了,我要一份全熟的羊排,果子酒,海鮮沙司。”她看都不看,抽出餐巾鋪在雙膝上,他微不可查的歎息落入耳中,田齊抬起眼,珩穆眼底憂色一閃而過,很快他就笑了笑,病氣的臉勉強為之的笑,田齊覺得自己又頭痛了。
“你想吃什麽?”她破天荒的問道。
“我喜歡吃清淡的。”一句話變撥開雲霧陽光普照的人說。
清淡?
“那你自己看菜單點吧。”她說。
田齊說完,桌上的氣氛如背後那對王家母子一般靜若寒蟬,她也感覺到明顯的氣氛不對,在某人期待的眼神裏又補了一句:“魚柳沙拉,水果煎餅,都挺清淡的。”這樣說總可以了吧,她自覺已經很配合調整氣氛了。
“我吃不得魚的。”他柔聲道。
“那就水果煎餅。”
他又說:“餅會不會太幹了。”
……
田齊腦子在此時飛過了一段話,她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成了逗趣段子的主角。
甲:你想吃什麽?
乙:隨便。
甲:那就吃xxxxx
乙:我不吃這個的。
甲方:那這個呢。
乙:我也不吃的。
甲:那你想吃什麽。
乙:隨便。
她無語了,又無語了,田齊確認自己和這位貝勒爺果然不是在一個星球上的,就算說著彼此能聽得懂的語言,但是都是詞不達意。
係統,你別佛係了,下個車站整點事兒,把王府一家支走行不行。
田齊實在是頂不住啊。
雞同鴨講,驢唇不對馬嘴。
她太難了。
田齊有點不耐煩的挑起眉尾,聲音也漸漸失去了耐性:“那你自己點吧,不用問我了。”
一旁的珩玉立刻過來打圓場,她素來懂得識人臉色:“哥,我來點吧。”
珩穆也意識到自己的回答根本就是讓對方接不上話,他又慌了,連忙道歉:“對不住,我不是這個意思。”
“什麽意思不重要,我現在隻想吃飯。”田齊握著水杯喝了一口說,她不打算繼續圓場,和一個接不上話的人說話,完全就是浪費口水。
她還是留點精神和闖入者戰鬥更切合實際一些。
“田姐姐,法蘭西鱒魚乳蛋餅好吃麽,還有黃魚酥派是什麽。”珩玉又來救場,她還不忘當著田齊的麵用手肘戳了珩穆一下,珩穆又開始沉默了,仿佛一尊花瓶擺在位置上。
對於珩玉的問題,田齊想了想,還是開口道:“個人口味不同,既然是嚐試,那就在到站之前,把菜單上有的都吃一遍,吃到自己嘴裏才是真的,別人說的隻能當做一種考量。”
珩玉點點頭,受教一般笑道:“對,額娘,我們和上次一樣,一人吃一半,好不好。”
大福晉笑著點頭,珩玉又問珩穆想吃什麽,珩穆表示和大福晉一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