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變聰明了
珩穆見過不少大家閨秀,也見過行商當家的奇女子,為什麽喜歡田齊,他還真仔細想過這個問題,答案是沒有。
就是喜歡了,看到她的時候心動了,小鹿亂撞。
別人給不了珩穆死水一般的人生任何波瀾。
但她可以,不過一眼便波瀾起伏。
“田齊。”他看她有些出神,不知道心思飄去哪兒,忍不住喚來一聲。
田齊眼神閃了閃,深褐色眼眸一瞬間從渙散到聚焦,刹那,她的眼裏有了他的倒映,那種感覺仿佛落入心湖的一滴冰水,一抹涼意沁入心頭。
珩穆為之一顫,嘴角微微上翹。
“什麽?”她問,聲音懵懵的,有點兒可愛。
珩穆屈指抵在唇上,笑了,他看到她會笑,會苦惱,會難過,會思之不得,輾轉反側。
他整顆心都活泛了,也有了想要努力活下去的動力。
“田齊,我每次看到你,都感覺自己又活了起來。”
“啊,什麽意思。”田齊回過神來,又被他的話炸得愣了神,他剛才說看到她,然後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感情他把自己當神油喝呢,喝一口,解千愁不止,還能覺得自己活回來了。
靠,她要不要在自己胸口掛個牌子,上麵寫:瞧一瞧看一看,神油在世,隻要看一眼,看一眼啊,就能枯木逢春啊。
特喵的有病。
田齊不喜歡這種酸了吧唧的腔調,什麽看到你我就有了生活的動力感情你前二十幾年每天秉承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混吃等死的麽。
哼,她眼神一下就冷下來:“你可能想多了,我做不了任何人的路燈,也沒興趣做。”
“你生活因為什麽成為一潭死水,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如果你期待別人攪亂你的人生,我隻能說一句話,你想多了。”
“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是很愚蠢的行為。”她能活下來,最直接的經驗教訓就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走,靠自己最實在。
珩穆靜靜聽著,也沒有急著反駁,等田齊說完了,他才不疾不徐,又有些了然的說:“田齊,我竟然不意外你這樣說。”
“你真有意思,猜到我這樣說,是不是也能猜到我不喜歡麻煩。”
他笑著點點頭,認可了田齊的猜測。
嗬,原來還真是心裏清楚,清楚還一直纏著她,果然是腦子有病:“知道為什麽還不自行避開,惹我心煩你很高興?”
“不是想惹你,是怕你不理我,寧願你心煩,起碼也想的起我。”
“你原來存的是這個心思。”難怪不停的在自己身邊刷存在感,田齊很想誇他直白,起碼沒有再說讓她心煩的酸腐話,她也就能直接說大白話了:“珩穆,我明白告訴你,我對你不感興趣。”
“你有喜歡的人了?”
“有過。”
“現在有沒有?”他眼睛一亮,一下就抓到了重點,有過,還不笨。
田齊沒說有,是不想因為一個謊言,再費事去拉人出來圓謊,有過是實話:“沒有,也不會是你。”
珩穆又笑了,田齊不懂,她的話不應該已經說得很傷人了麽,以前同事這麽和愛慕者說,對方都臉色大變,訕笑著自動離開,怎麽他不是這樣,反而笑得如沐春風。
“你沒病吧。”
“我一直生病,大家都叫我病秧子。”他不按常理的回答,讓田齊噎了一下,好家夥,嘴巴突然變得這麽伶俐。
對麵的油鹽不進,田齊重新整理了一下思緒,不是她的問題,那就是他有問題,也不對,這樣回答的也大有人在,就是那種臉皮很厚,刀槍不入的人。
沒想到,病秧子貝勒爺,骨子裏竟是如此一個死纏爛打的人設。
太意外了。
田齊在心裏甩了甩頭,把自己的思緒又強拉回來:“我想,我們到了京城就橋歸橋路歸路,以後別見了。”她再來一劑猛藥,這樣總可以了吧。
“田齊,我親了你的。”
“又怎麽樣。”難道還要負責,算了吧,她……
“我從未和女子接觸過。”他說的時候,笑容中多了一絲赧然,好似黃花大閨女被人看了一截手臂,從此清白不再,又不得不矜持的模樣。
呃……
“你,不能說不算就不算的。”
田齊眉心一跳,心裏登時有種荒誕的感覺,她是不是開啟了什麽不應該的劇情,怎麽感覺眼前有個圈套:”你想如何?”
“你總不能當沒發生過吧。”他用試探的語氣,說著完全相反意思的話,田齊知道珩穆的意思就是他親了她,然後她不可以不負責,因為他是第一次。
等等,不對啊,剛才不是討論讓他別把無聊的心思放自己身上麽,怎麽忽然變成親一下要負責了,話鋒轉了個一百八十度大彎,田齊竟然被珩穆帶著節奏走。
汰,他何止不笨,簡直是心思深沉啊。
能把她帶歪。
有意思了,這樣的珩穆,有趣多了。
“差點被你帶進去,你一個大男人何必計較我負不負責,一個貝勒爺跟我說第一次,我是不信的。”田齊腦子轉得快,不然真讓珩穆潛移默化套路了,她暗自慶幸,又開始針尖對麥芒的拒絕。
她打出一擊勾拳,看珩穆如何接下,他正襟危坐,神色嚴肅:“我自小體弱,由額娘親自照顧,身邊除了二順和額娘派來的老媽子,並沒有其他人在,額娘一開始就不喜歡讓心思多的小丫鬟接近我,後來,我自己病多反複,也看清不少內宅的醃臢事,她們大多都隻是想要貝勒爺這個身份帶來的榮華富貴罷了,我又不是阿瑪唯一的嫡子,送去讀書,讀的也是男子學校,事情都自己做。”
“讀書後,接觸女子不少,都是君子之交,沒有親近的意思。”
“田齊,我生在錦繡圍繞的內宅,本身也不是活潑的性子,一副病容,更讓人退避三舍,碰觸的第一個女子是你,夢裏想要一親芳澤的女子還是你,我知道自己一直笨手笨腳惹你不高興,你也沒有耐心等我變聰明。”
“我所有在你眼裏如同一根紮手的刺。”他侃侃而談,言語間洞悉事事,田齊沒想到他心裏裝了這麽多東西,還以為珩穆真是整日傷懷,手無縛雞之力的公子哥呢。
想來,還是她把人看簡單了。
“這倒不假。”田齊沉默一會兒道,他一翻剖白裏最中聽的話就是她看他不順眼這句,從火車上相遇,到現在發生的種種,珩穆沒有一樣得田齊喜歡的,他也知道自己嫌棄,仍硬著頭皮往前湊,一直很笨,被逼急了突然聰明起來,就像現在這樣,幾次把她節奏打亂。
田齊活動了一下坐僵直的後背,她稍微鬆開肩膀,不像他一直拘著後背,她接了一句便沒在說下去,他凝著人耐心等,一等就是好長一陣沉默。
屋裏有一段時間沒有別的聲音,壓抑的氣氛像頭頂籠罩一層灰蒙蒙的積雨雲,田齊尷尬的發現,相對無言真太難受,而且對方目光炯炯,認真等著聽下文,大有等到海枯石爛的樣子,讓她不住頭皮發麻。
“你想怎麽樣。”她開口打破沉默。
珩穆搖搖頭:“不是我,是你想如何。”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清楚就算提出要求,田齊根本就不當一回事兒。
皮球踢過來,田齊抱著沒處扔,暗自捋了捋剛才他說的話,試著說道:“不如這樣,隻要你不給我找麻煩,你想什麽與我無關。”
“我盡量不找麻煩,但是我想與你長相廝守,怎麽會與你無關。”
“長相廝守,就你這個身體?”她被他異想天開給逗笑了。
“我能占多久就是多久,那怕十年,也是廝守。”
“你非要走這一步不可?”
“嗯。”
“我很奇怪,我值得你死纏爛打麽。”她也清楚自己什麽德行的。
珩穆淺淺一笑,笑意卻深達眼底:“你就當我非要以身相許吧。”
“嗬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