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還是沒有
好在餘官桂也不是吃素的,他順著藺卿稚的話把故事園回去。
他們聽得聚精會神,也是因為故事裏的人和自己有相似性。
“傑克和母親在鄉下繼父家裏過了幾日,繼父就打起了他的主意,夫妻二人商量把傑克當做禮物,送給當地的財主,換多幾畝地種,他們把傑克灌醉,塞到了財主家裏。”
藺卿稚臉色發白,手揪著庫管,揪出一個褶子來,餘官桂忍住心裏的笑意,傑克和藺卿稚可以說是一類人,身世淒慘,屢屢被人窺視。
容貌成了他們存世的累贅,這類人的故事千篇一律,無非是紅顏禍水的劇本:“傑克進了財主的家,被財主的大老婆發現,二人大鬧一場,他才躲過一劫,但是財主不肯放傑克走,傑克騙了財主的兒子從鄉下徒步走回城裏,等他走到田齊所在的大學時,鞋子已經走破了,腳上都是血泡,人也不成形。”
“田齊帶著傑克去了醫院,傑克苦苦哀求田齊不要拋棄他,傑克回來的那天,尉遲陽宴請了所有的同鄉,打算和大家說田齊和自己處對象的事情,也算是告知鄉裏,但是那晚田齊缺席了,一直在醫院陪著傑克,得知傑克回來的消息,尉遲陽和我都趕到了醫院。”
“當時傑克發了瘋一樣要田齊不要拋棄他,情緒很激動,田齊沒有辦法,隻能先答應他,可尉遲陽鐵了心認為傑克就是估計在賣慘,用苦肉計欺騙田齊,他出身不明,花街柳巷長大,欺騙,偽善,狡詐,尉遲陽認定傑克是這樣的人,當場就和他爆發了衝突。”
“尉遲陽有懷疑很正常,異國他鄉,田齊為了這個傑克惹了不得了的人物,雖然不知道田齊是如何擺平的,但是傑克的身份和他一直源源不斷的麻煩都讓還是學生的田齊不堪重負,他的母親和繼父,還有那家財主之間有交易,為了得到幾畝地,母親和繼父不可能輕易放過傑克。”珩穆開始頭頭是道的剖析傑克給田齊造成的麻煩,他甚至已經選擇站在尉遲陽的立場,正如他現在排斥藺卿稚一樣。
餘官桂給二人倒了一杯茶,繼續說:“正如你所說,傑克在醫院住的第三天,鄉下的父母就來了,執意要把傑克帶回去。”
“當時田齊還在上學,傑克不願意,抓了大夫的剪刀劃傷了自己的臉,母親和繼父仍不願意放手,等田齊接到醫院的電話,趕過去的時候傑克因為用剪刀戳破喉嚨進了手術室。”
“田齊知道傑克的母親和繼父不會放過一絲一毫壓榨傑克的機會,於是就要求傑克母親和繼父支付醫院所有的費用,母親和繼父被巨額的醫藥費嚇到,他們借口想逃,被商會的人攔了下來,因為田齊堅持和聰慧,傑克母親和繼父簽下來與傑克斷絕關係的文書,並且由田齊安排登上了當日的晚報。”
喝茶潤了潤喉,餘官桂的故事進行到了中段,藺卿稚感同身受為傑克脫離母親和繼父的魔爪感到欣慰,嘴角開始上揚,偷偷舒了一口氣,可餘官桂並不想讓藺卿稚太輕鬆:“傑克毀去容貌,戳破喉嚨,田齊幫他換來了自由,期間,田齊開始準備去花旗國深造的事情,她不可能放棄自己的學業,這也是尉遲陽覺得傑克不適合繼續賴在田齊身邊的理由。”
“一直照顧田齊的商會會長夫妻,也對傑克的身世感到不滿,尉遲陽與會長夫妻長談後,三人瞞著田齊到了醫院。”
藺卿稚仿佛聯想到自己,急聲詢問:“他們要傑克走,對麽。”
“不然呢,同田齊的未來賭麽,田齊對傑克已經仁至義盡,對於一個陌路人,她做得甚至比親生父母都好,傑克有什麽臉拖累田齊,去花旗國深造,是隨隨便便一個人都能去的麽。”珩穆忽然代替了故事裏的尉遲陽,教訓起故事外的藺卿稚,甚至把剛才的矛盾也雜糅進去,公報私仇起來:“傑克的出身,放在誰爹娘前麵不是看著難受,希望自己清清白白的女兒遠離這樣的人。”
“傑克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身,你怎麽知道他對田齊不是真心。”
“真心,他要是真心,就應該離田齊遠遠的,他難道以為田齊不會受傷,那時候田齊幾歲,她才十七八的年紀,半大不小的孩子,身在異國他鄉,去和地頭蛇談價碼,傑克要是識趣的就應該躲在角落裏,不要讓田齊去冒險。”
“傑克怎麽沒有躲到角落,他聽田齊話回鄉下和父母繼父一起生活,隻是沒想到繼父和母親又把他賣了,他能怎麽辦,世上隻剩下田齊一個依靠。”
“好,他隻剩下田齊一個依靠,現在容貌毀了,喉嚨也戳破了,不會再有人惦記他這張臉蛋,田齊是要去花旗國的,餘爺,我想會長夫妻去和傑克談,肯定是給傑克一條安逸的後路走,我說得對麽。”珩穆轉向餘官桂,他出身大家,雖然小細節上不慎體貼,大是大非上倒很有主見,他長得也好,十分端正的長相,不似藺卿稚生的妖冶,世人大多如此,以貌取人,藺卿稚又是個戲子,就算本身不輕浮,在其他人眼中,他以粉戲成角,本身就帶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曖昧。
餘官桂對同僚或者京城的新達官貴人如何尋歡作樂不感興趣,也沒有去教化風俗的念頭,他們的所作所為並不妨礙他享受人生。
門地觀念古板守舊的世家,暗地裏糜爛到讓人不齒的程度,如果珩穆是那樣表裏不一的人,是沒辦法挺直腰板斥責藺卿稚狐媚田齊的。
正由於他出身清白,在世人眼裏就算不細心,甚至是個麻煩精,也比藺卿稚和傑克之流要合乎家族門第的要求。
餘官桂假借故事為由,把他們的矛盾挑明,一方麵是自己住院太無聊,想要找樂子所致,另一方麵是他真的很想看田齊再次陷入左右為難是什麽樣子,田齊又開始周期性的低估期,白楊奪舍能力不穩,都不能讓她愉快的玩耍了。
田齊耽於戰鬥的心病,比其他人都重,她自己沒發現,一旦被逼入絕境,她渾身上下每個細胞都在極度亢奮當中,她嘴上心裏都在抱怨,身體反而是最誠實的。
“是的,會長夫妻給傑克一份工作,答應會照付他,希望他不要耽誤田齊的前程,尉遲陽會以未婚夫的身份在花旗國照顧田齊,他們才是門當戶對的情人。”
“傑克就說希望在田齊離開東瀛之前,請她吃一頓自己親手做的飯菜,田齊一口答應下來,卻不想在同一天,尉遲陽也在遊船上設宴,準備給田齊辦送別宴,事情就是這麽巧合,同一天同一個時間,田齊回去才知道會長夫妻已經答應尉遲陽,帖子都發出去了,而自己又答應了傑克。”
“而且會長夫婦為了讓田齊不能赴傑克的約,選擇在田齊準備去傑克家的前一個小時才告知她尉遲陽在遊船上辦送別宴的事情。”餘官桂借鑒了一下自己的親身經曆,他在現實世界裏曾經被作為人質,綁架對象當然不止他一個,在地球的另一端,還有一個被關在地牢裏。
他那時候在揣測行業裏的風向,怎麽忽然開始玩我和你媽媽掉水裏你先救誰的送命題,忠義兩難全,忠孝兩難全,餘官桂和現實世界裏的尉遲陽就是情義兩難全的一道大題擺在田齊麵前。
田齊回敬了死對頭同樣的問題,她從世界最嚴密的實驗室裏拿走了最新的研究成果,把它們打進了死對頭的身體裏,解藥有,且隻有一支,你讓我情義兩難全,我也讓你在十萬支試管裏慢慢尋寶。
死對頭想要田齊選擇,但是田齊沒有選擇,尉遲家不差錢,也就不差專業救援,她要做的隻有一個,把死對頭摁進黃泉裏,讓他自取滅亡。
如果按照原來的計劃,尉遲陽是能夠順利獲救的,隻是尉遲陽是個普通人意誌力和感情太脆弱,他太愛田齊了,同時也脆弱,等救援隊找到尉遲陽的時候,他因為故意與看守發生衝突被殺。
尉遲家是了解自己孩子的,他愛田齊,又不夠信任她,尉遲陽對田齊的信任遠遠不如餘官桂,餘官桂被關在毒氣室,開關打開毒氣釋放照樣淡定等待救援。
餘官桂從回憶裏出來,繼續把故事說完:“田齊打電話給傑克的房東,請她轉告傑克先不要出門,自己馬上過去,田齊又打電話給尉遲陽,告訴他自己會晚半個小時再過去,她做了打算,想把傑克一起帶去送別會。”
“結果呢。”珩穆問。
“田齊沒找到傑克,隻能留下口信,轉頭就去了碼頭,碼頭上也沒有尉遲陽的身影,過了一個小時,田齊收到兩封信,一封來自一家道館,道館的人和尉遲陽有舊怨,另一封是垂涎傑克的財主,他們兩幫人暗中勾結開始複仇。”
珩穆和藺卿稚都倒吸一口涼氣,緊張的望著餘官桂:“可是田齊隻有一個人。”
“道館和財主把尉遲陽和傑克分開關押,逼著田齊二選一,其實他們根本就沒打算放人,田齊把商會裏的弟兄都召集過來,反手就綁架了道館館長的兒子,告訴道館尉遲陽受了什麽罪,館長的兒子也會感同身受,隻是財主藏得深,他躲到了一個東瀛大臣的宅子裏,田齊想要進去救傑克,就必須解決守在宅子外的護衛。”
“他們都是東瀛數一數二的高手,來保護東瀛大臣的安危。”
“財主把傑克按在身邊,看著田齊一步一步打過去,她隻有十七歲,天分過人也隻是個半大的孩子,從一開始留有餘地,被逼得隻能下死手才能勉強站立,當田齊打趴外院所有護院後,臉上身上都是刀傷,傑克一直在哭喊。”
“商會的弟兄為什麽不跟去,餘爺你也沒有跟去麽。”珩穆臉色鐵青。
“那是東瀛大臣的私宅,田齊一個人去才能全身而退,牽扯到商會,就會惹來更可怕的報複,她一個女子能全身而退,無論在私宅發生過什麽,她都說孤膽英雄,打不過一個女人也不是什麽值得宣揚的事情,事情很容易平息下去,而我當時在想法設法營救尉遲陽。”餘官桂的理由其實有點莫須有的俠義精神在裏麵,對付要麵子的人當然這一招沒問題,可麵對睚眥必報的奸佞,田齊無論是單槍匹馬還是帶著兄弟們去砸場子,結果都一樣,報複如同暴風雪一樣無情。
當然,浪漫主義俠義行為,能忽悠聽故事的倆個人足以,珩穆和藺卿稚都沒再表示疑惑,而是繼續眉頭深鎖等待他把故事講完。
餘官桂不帶感情的,平鋪直敘的,用最簡單和直白的語言敘述了一個悲傷的故事,傑克為了不拖累田齊,掙開束縛砸碎了點心碟,抓著碎瓷片企圖謀殺財主,反而被一旁的護院斬殺,尉遲陽被救出來時發著高燒,最後因為肺部感染死在了醫院。
故事落幕,餘官桂對聽故事的人正色道:“田齊總是能吸引弱者,正如你們倆個,而我並不希望悲劇再次上演,珩穆手無縛雞之力,藺卿稚又屢被人窺伺,你們的存在除了惹麻煩,並沒有其他意義,非要跟著日後也會有人讓故事重演。”
珩穆和藺卿稚沉默了,是可喜可賀的沉默,餘官桂搓著小手,期待他們倆個做出選擇。
不知道是走還是留啊,果然,自己還是喜歡看田齊孤獨的背影啊。
就是不知道,這位適合孤獨的家夥,現在去幹嘛了。
“哈欠!!”迅速避開對方掃腿的天氣,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打架呢,搞什麽,她趁機揉了揉鼻子。
田齊剛放下胳膊,白楊手裏的長槍如雷電擊出,直刺她頸部,田齊放勁兒後仰,再收丹田鯉魚打挺,指尖鐵刺翻花,對準白楊內心擲去。
“嘿!”白楊拋起長槍,側身閃避,田齊順勢拋出第二根鐵刺,刺尾長鏈如靈蛇出洞。
帶倒鉤的鐵刺例無虛發,穩穩紮入白楊的大腿。
嗆!
田齊收緊長鏈,鏈條在空氣裏繃直,白楊沉嗬一聲,及時抬手捂住往外湧血的大腿。
二人在曠野裏打鬥,已經一個小時了,和上次皇城夜鬥一樣,白楊的臉色開始出現不正常的灰白。
白楊不信邪,親自驗證了田齊的話,奪舍不是無限的,融合不順利,軀殼的死亡速度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