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田齊有時候是真的屬於突然沉默的人,一路上藺卿稚又太會察言觀色。
所以,珩穆這樣的,確實不太適應。
回到了春風城,她先洗澡,藺卿稚已經康複了,主動給田齊洗頭。
“少堂主,這些人為什麽要信這些不真實的東西,真有神仙,世間那還會餓死這麽多人。”
“可能不太聰明又不想承認生老病死吧。”在躺椅上的人說。
坐在前麵幫她洗頭藺卿稚不懂了:“怕就不會發生了麽,害人害己。”
“一個村子的人,還有途中經過的無辜,一場大火就一幹二淨了。”他覺得不夠,這些人死得太便宜了。
大火更像一種解脫而非懲罰。
田齊讓來順去發電報,一直都沒有回複。
她洗著頭半途就睡著了,清醒過來,有人一直拿布給她擰幹頭發:“幾點了,有電報回複沒有。”
“下午五點半,電報還沒有回來。”說話的不是藺卿稚,藺卿稚說話沒有這麽清冷,他現在說話都挺跳躍的。
田齊睜開眼,看到了珩穆。
“你進來幹什麽。”
“藺卿稚去煮粥了,我過來正好接替他給你弄幹頭發,不然容易頭疼的。”珩穆手裏的動作不停,田齊的頭皮輕輕被人扯動,還挺舒服的,力道雖然不如藺卿稚拿捏得準,也是有點數的。
田齊抬起手,把珩穆的胳膊隔開,她坐了起來,摸了摸頭發,還有點濕潤,但外麵的天氣幹燥,如果不是門窗掩起來的話,可能幹得更快,就是會著涼,會頭痛會生病如此,藺卿稚是不會給她開大窗戶吹頭發的。
珩穆一個病號,更懂得養生,也不會如此操作。
田齊自己走下去,打開窗戶通風,一陣風吹散屋裏的悶氣,讓人神清氣爽的。
“來福,為什麽還沒有電報。”正好,來福經過,田齊也就攔住了他。
來福笑說:“我們這兒信號不太穩定。”
“送秋檢查過沒有。”
“檢查了,每隔十分鍾檢查一次,信號不穩定啊。”
行吧,她還能如何,田齊擺擺手讓來福去做事,珩穆走過來給她披上外套:“電報很重要麽。”
“很重要,你什麽時候回雪城,也可以提前給那邊發電報。”田齊攏著外套,轉過身來,珩穆好像長高了點,藺卿稚最近也長高了,出了她自己,眼前兩個人仿佛還在生長的樹苗。
田齊繞過珩穆,重新躺回床上,懶惰的因子蹭蹭破土而出,她整個人粘到床上,不忍發出一聲喟歎,舒服了。
如果有人給她再按摩一下就更好了。
仿佛她的想法能被屋裏另一個人洞悉,珩穆坐到床邊,伸手按上田齊的腰:“我沒打算回去,之前已經請來福大哥幫忙拍電報過去。”
“你阿瑪怎麽說。”
“阿瑪沒有回我,是珩泰大哥回複的,讓我在外麵自己小心,阿瑪現在分身乏術。”阿瑪會做什麽,珩穆已經猜到了,在他的大業麵前,不是嫡長子且一身病痛的珩穆就不太重要。
加上他們從京城離開後,就和家裏斷絕了一陣的電報,任誰都會猜測他們在路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無所謂,珩穆和大哥說自己在外麵闖一闖,請大哥好好孝順阿瑪。
大哥應下來,之後就沒有再發消息了。
或許是信號斷了,或許確實大哥也覺得珩穆不會再回去,便沒有在多說什麽無用的話。
珩穆雙手向下按壓:“力道怎麽樣。”
“加大點力氣,我不是豆腐做的。”
“這樣呢。”
“可以。”
珩穆從腰一直向上按到肩膀,他隻從山野大夫哪裏學了三招,會用的也隻有三招,心裏也清楚並沒有藺卿稚花樣多,不過,已經是進步了:“田齊,你一直在給餘爺發電報麽。”
“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就是覺得你和餘爺關係很深。”珩穆開始揉肩。
田齊埋在枕頭裏哼了一聲,似笑非笑:“你聽誰說的。”
“我猜的。”
“你怎麽不猜點其他呢,我不喜歡你問這個。”
“那我以後不問。”
“你問了我也不會說,所以大家就不要自討沒趣了,按腳會麽,會的話幫我按一按,我得腳感覺有點想抽筋。”田齊休息不好的時候,一吹風腳就會抽筋,藺卿稚在就不給她吹風,還會用一大塊薑泡在熱酒裏拿來給她按摩祛濕氣和寒氣。
現在是正式旅館開飯的時間,藺卿稚大概沒什麽時間煮薑塊給她了。
正當田齊歎息間,房間的門就被推開了:“珩穆,你去幫送喜大姐收錢,她好去幫來福招待客人。”藺卿稚端著一個小爐子進來。
爐子上放著砂鍋,已經散發出酒煮薑的味道。
嗯,果然是她自己培養的助理,就是貼心。
田齊以為珩穆不願意離開,剛要開口請他出去一下,人就自動站起來了,而且是一言不發的走了出去。
“少堂主,今晚有魚湯喝,放了水豆腐可香了。”
“我們再住兩天就出發,然後你看看有沒有北上的商隊,問珩穆跟不跟他們離開。”有些話田齊隻能和藺卿稚說,她不想帶珩穆上路,就算他有所改變也是一個讓人鬱悶的包袱:“想辦法,讓他離開。”
“好,我會想辦法,少堂主,左腳抬起來。”
田齊抬起左腳,藺卿稚給用濕水的毛巾擦了擦:“少堂主,你腳上有傷口。”
“有嗎。”她不記得自己什麽時候刮傷了。
藺卿稚在她腳背有傷痕的地方點了點:“有,少堂主都不覺得疼麽。”
“傷口多了,我也不知道哪裏疼哪裏不疼。”田齊閉上眼,根本不在意自己身上的傷。
但是藺卿稚很在意,他卷起她的褲腳好好檢查:“應該馬鐙弄的,少堂主,你睡吧,按好了我叫你。”
“嗯。”
田齊就在一陣酒香和薑汁的味道裏伴著入眠,她不知道,因為睡得沉,珩穆幫完忙回來,和藺卿稚說了許久話也沒聽到。
他們倆嘀嘀咕咕,等田齊醒來,又恢複互不相幹的模樣。
來福送來了電報,係統回複的內容幹巴巴的,如同在敘述一件荒誕又無趣的怪事。
在係統眼裏,這裏人的生死,真的無足輕重。
確實如田齊說想,第一個王老爺迷上了煉丹,開始吃奇奇怪怪的東西,不知道從誰嘴巴裏聽說喝人血能夠延年益壽,就開始喝人血,最後瘋瘋癲癲的,第二個王老爺是管家的兒子。
假扮王老爺的是賬房先生。
所以一座府邸,秘密戳穿了就是如此簡單,有王老爺,才有整個府裏人的富貴,但是富貴不是永恒的,他們又開始想要永恒。
往複循環,遭殃的是村民,發瘋的也是村民。
最後和生養他們的土地合而為一的還是村民。
田齊捏著電報,站在院子裏感受白楊的氣息,他已經感染了,手出現了化膿的症狀,路上顛簸對於一個備受折磨的人來說不是什麽好事。
闖入者給他治療,用的是草藥,附在傷口上,一開始還有用,後來也不知道怎麽的,白楊就對草藥免疫了。
田齊感受到另一股闖入者的氣息正在靠近白楊,接應的人來了。
不過還有別的氣息,田齊沒有戳破對方的意圖。
係統有時候多疑得讓人心煩。
他派田齊這個級別的使者過去接觸白楊,是為什麽,田齊心裏藏了事兒,卻沒有忙著去印證係統的想法,她更想看係統耍什麽花樣罷了。
按照預定的計劃,兩天後啟程,當看到珩穆在收拾行李,田齊以為藺卿稚已經把事情辦好了,也沒有當著珩穆的麵再說趕走他的話,說得太多就麵子上掛不住了。
“為什麽你會在這裏。”田齊剛躺進車裏,很近就進來一個人,不是別人就是應該北上的那個。
珩穆躺在她身邊:“我已經和藺卿稚協商好了,我們換著駕車,你好好休息,才不會連自己受傷都不知道。”
“你說什麽。”什麽時候又達成協議了,她怎麽不知道。
田齊氣呼呼的敲打車板,前麵駕車的藺卿稚笑道:“少堂主,你都沒發現你出了腳丫受傷,背後也有傷口和淤青,我不能讓你這麽累的,所以去霧城這段路,我就和珩穆商量好了。”
“你和他合夥騙我。”
“哪有,都是為了少堂主好的,你暈車厲害,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的。”
是,她寧願吃不好睡不好,也不要帶珩穆上路了好麽。
田齊背過身軀,懶得麵對兩個暗度陳倉的混蛋。
暈車很快就讓她入睡。
他們沒有沿遠路折返,而是跟著白楊的蹤跡南下,一路上兩男一女的組合,讓路人都人忍不住問一句,他們三個是什麽關係。
珩穆被先問,他就說自己是田齊的丈夫,藺卿稚是小舅子。
藺卿稚被先問,就說自己是田齊的丈夫,珩穆是大舅子。
一路上還真是顛顛倒倒,竟然沒有撞見混亂的時候。
真正混亂的是路上借住的人家裏。
無端端多了一個男子,珩穆當小舅子的時候就和那戶人家的兒子擠一個屋子。
但是他隔三差五敲門。
輪到藺卿稚也是如此。
田齊都被他們之間開始重複昨天的故事感到無語,又要湊一起,湊一起又要相互較真,何必呢,一開始就不要湊一起不就好了。
田齊的滿腹怨氣,直到二人一起給她做雙人按摩的時候才消停一點。
也隻是消停一點而已。
“少堂主,是我按的舒服,還是珩穆按的舒服。”因為,一旦某個人得到獨處的機會,就會問這種幼兒園級別的問題。
“你按得好。”田齊也不說誰舒服,就說好。
“田齊,是我的手法好點,還是藺卿稚。”
看吧,又來了,又來了,忍不住翻白眼的人:“你的好。”這樣總可以了吧。
珩穆噗嗤一笑:“我看你就是懶得回答,見誰都說好吧。”
“你既然知道,還問。”
“沒什麽,我就是逗逗你,不然你總是愁眉不展的多不好。”
“有什麽不好,路上這麽好的風景,你們倆都用來鬥氣了。”
“也不是鬥氣,明天呢,我們就出發了,但是村裏的人說前麵有一個湖,水很漂亮,我們就去那邊看看,你不是想看看風景麽。”
喲,突然知道她也要看風景了,田齊不知道他們又按的心。
反正吧,就是如此了,能去看風景也好點的。
隻是,看風景看出麻煩來的,他們也是很無語了。
田齊和珩穆,藺卿稚剛到湖邊,看到好些個姑娘在湖邊洗衣服,藺卿稚看到能洗衣服,於是就把衣服拿出來洗一洗。
結果就出事了。
原來湖水可以洗衣服,但是不能洗男人的衣服。
因為洗了男人衣服,水神會不高興的。
所以附近的村民又生氣了。
用鋤頭和棒子把三個人團團圍住,田齊他們很鎮定,經曆了一村子都是瘋子之後,看到還企圖講理的人,實在是很高興的。
“我們看到姑娘洗,並沒有問清楚是我們不對,但是看到水就洗衣服也不能怪我們,大家都是如此啊。”珩穆說。
“不行,你們不能走,如果三天之內,水神沒有怪罪你們才能走。”村民的領頭人說。
“沒事,我們可以等三天,但是我們三天要住要吃,你們負責麽。”藺卿稚文。
“沒問題,我們這邊有空屋子給你們住,吃得我們也不缺,就是得等水神回應了不然你們不許走。”
“那好,我們住下,你們在前麵帶路吧。”
村民把人帶到湖邊的一個地方,有不少屋舍,屋子曬有漁網,他們應該是打魚為生的,所以特別敬畏水神。
田齊他們住的是一個老院子,已經收拾幹淨了,之前是準備拿來存放糧食的,現在暫時給人住。
村民東拚西湊把床鋪和桌椅湊好了。
三個人睡一個屋子,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第一次這樣睡,有點意外。
特別是晚上,田齊轉頭的時候總看到一雙眼看看著自己,背後還有一雙眼睛盯著。田齊他們住的是一個老院子,已經收拾幹淨了,之前是準備拿來存放糧食的,現在暫時給人住。
村民東拚西湊把床鋪和桌椅湊好了。
三個人睡一個屋子,倒也不是不舒服,就是第一次這樣睡,有點意外。
特別是晚上,田齊轉頭的時候總看到一雙眼看看著自己,背後還有一雙眼睛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