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要如何與一個情緒激動不講道理,甚至也不想聽你講道理的人好好分析,田齊以前沒遇到過,現在遇到了也不知道要怎麽辦。


  沒有先例可循,她唯一能做的竟然是沉默。


  哦,和大多數渣渣一樣。


  珩穆在她不說話後,也不知道要怎麽辦,兩人一人占著一個床角,相對無言的尷尬,很快就變成了一個人的焦急。


  他的焦急:“田齊,對不起,我不該亂生氣的。”珩穆受不了,反正也是沒臉沒皮,不如先道歉:“我應該聽你解釋的。”


  田齊轉過頭,麵無表情,珩穆最熟悉她對自己失望的表情,心口因為害怕被舍棄瞬間糾做一團,他幾次張口,聲音都像被無形的手扼住了咽喉,發不出去。


  “你生我氣了。”


  “你還知道我生氣啊。”她語氣涼涼,充滿了拒人千裏的傲慢。


  珩穆低下頭,他當然知道,隻是剛才氣暈頭,有點恃寵而驕,回想之前她要解釋的時候,他真後悔,應該馬上收住脾氣的:“我錯了,你給我一次機會。”


  “嗬嗬,你總是讓我給你機會。”


  “你也會給我機會的不是麽。”他小聲試探,心早就頂到了嗓子眼,田齊還會和以前一樣講道理吧,會的吧,珩穆期待有害怕,餘光一直瞟向坐在床角的人。


  他們是這樣親密,又那樣遙遠。


  珩穆如期待春天的小鼴鼠,從洞穴裏探出一顆小小的腦瓜子,希望等他的是綠意盎然,冰雪融化,而不是寒風咧咧。


  “田齊。”他小小聲喚她。


  “我有我的考慮,你隻要聽我的安排就好,做得到,我們就維持現在的關係,做不到,你可以自己先離開。”田齊說,臉色很嚴肅。


  “考慮。”珩穆隻關注這兩個字,考慮什麽,他不敢往下想,眼眶也漸漸熱了起來,不知道眼淚是怎麽奪眶而出的,他隻記得自己哭成了淚人,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


  卑微卻還得不到回應的時候,珩穆也無法再強撐下去。


  田齊呼出一口氣,她語言退化了嗎,話裏的意思還不明白嗎,為什麽哭成這個鬼樣子:“珩穆,你能不能別哭了。”煩死了。


  “我哭我的。”


  “……”


  田齊望了珩穆一陣,一肚子話都被堵在喉嚨裏,特麽,你哭你的非在我麵前哭嗎,就算沒有外人,她看了也很頭痛好不。


  “你自己慢慢哭吧。”煩得渣女上身的田齊雙手一撐,從床上起來,那人立刻嗚咽著問:“你要到哪裏去。”


  “你不是要哭嗎,我留個房間給你哭個夠啊。”


  “你。”珩穆這下哭得更凶了:“你敢去找他試試。”


  得,又繞回來了,田齊一般會敗給某人的神邏輯,比如過去係統自怨自艾搞佛係,比如現在珩穆完全的戀愛腦不講道理。


  她到底能不能過點舒心日子。


  淚眼朦朧的人盯著她,像隻炸毛的貓兒,隻要田齊敢靠近房門,他就亮出爪子來:“你自己回想一下,我怎麽對你的,又怎麽對藺卿稚的。”


  “用你那個腦子給我捋順了,不然別和我說話。”


  田齊還對珩穆的腦瓜子有點點指望的,她叉腰瞪著他,用眼神逼迫他趕緊開動腦筋想,她雖然對藺卿稚很好,卻沒有超過一個界限,他們三個人相處也不短時間,如果珩穆想不明白這一點,也不用留在自己身邊了,她沒空照顧傻子。


  珩穆抽抽搭搭,在她灼灼的眼光注視下,收住了眼淚,他腦子哭得嗡嗡響,鼻子酸酸的,還有感覺有點渴了。


  腦子想動又好似很疲憊的轉不起來。


  珩穆強迫自己去想,因為田齊要求的。


  好像,真的沒有,如果田齊和藺卿稚一早就不清不楚,為什麽藺卿稚非要提生日呢,就是沒得到才要承諾的。


  他也是聰明,想到可能的真相後,又委屈道:“你,你是不是有什麽事要他做。”


  “我說了我自有安排,你不要多問,你們以前怎麽相處,以後就怎麽相處,你要清楚我出來不是玩的,明白了嗎。”


  “你答應我,絕對不……”他想要田齊的保證,馬上遭到她森冷的眼刀,珩穆哪裏還不知道要見好就收,田齊不是別人,她心裏裝著事情呢:“我去洗臉。”


  珩穆在田齊捏著眉心無語的表情中,趕緊去浴室把自己拾到拾到幹淨,他眼眶紅紅的像隻兔子,在鏡子裏尤其明顯。


  眼角都被擦紅了,他隻能用冷水不停潑。


  收拾好自己,珩穆在浴室裏平複了心情,哭得整個人都脫力了,好在結果是好的,他滿心歡喜出去,田齊還在。


  燈光下她雙手抱胸,靠在牆上,一副生人勿近的疲憊,珩穆乖巧的走上去:“田齊,我給你按按頭,好不好。”


  “你不氣死我,更好。”她頂了一句。


  珩穆一噎,心思一轉,馬上湊過去,拉她的胳膊:“好好好,我小心眼,我讓你生氣了,是我不對。”


  田齊沒有掙開,他直接貼過去:“我給你按一按,生氣了會頭疼的。”珩穆心放回肚子裏,手更加用力的箍上她的腰肢,在稍稍使性子的抵抗後,田齊還被他順毛成功。


  風波過去,倆人全都把事情揭過去。


  至於藺卿稚的生辰,田齊算過,大概到霧城的時候才能給他一個答複,其實這段時間,藺卿稚完全能夠成為使者的釘子。


  使者都會養釘子,後來係統不喜歡編製太多,嚴重占用資源,釘子的人數銳減,信息掌握不及時,也是闖入者能夠屢屢端掉聯絡站的原因。


  消極怠工的領導,被限製雙手和眼睛的員工。


  闖入者稍帶點腦子的,都能一槍打一個準。


  田齊很慶幸自己心血來潮,撕破了偽裝的平靜,渾渾噩噩下去,使者很有可能會溺死在係統製造的假象裏。


  “珩穆,剛才少堂主叫你,你怎麽沒聽到。”藺卿稚看到從草叢裏出來的人,他知道珩穆去解手了,田齊在他下馬之後叫過一次,掀開簾子又叫了一次。


  珩穆一臉輕鬆,聽到藺卿稚的文化,愣了愣,詢問:“我沒聽到,田齊你找我幹什麽。”他連忙跑回來。


  藺卿稚白了他一眼:“少堂主想起剛才看到的路上有一株草藥,想問你是不是草藥,她也不確定,人已經走回去摘了。”


  “往那邊走了。”珩穆問。


  “不用追了,喏,不是回來了嗎。”藺卿稚指著手裏抓著一把東西回來的人,她步伐輕快,好似去郊遊的人兒。


  田齊噠噠走到兩人跟前,她剛才以為自己看差了,沒想到還真是奇跡得很:“你們看,竟然是一顆人參啊。”


  “田齊,這個地方怎麽會有人參。”珩穆很詫異接過她手裏的人參,確實是人參:“黨參啊,一等貨呢。”


  “黨參,也是人參嗎。”藺卿稚湊過來。


  “是,來燉湯吧,其實藥效和野山參不能比,要是有隻雞就好了,黨參燉雞秋天補一補。”


  雞是沒有的,珩穆和藺卿稚按照田齊指到的地方去找,又找到了不少,湊夠一小把,七八跟的樣子。


  掛在馬車前麵,等到了有雞地方再用來燉湯。


  隻是三個人都沒想到,雞是沒等到,半路就遇到了一家趕路的人,家裏的老人水腫又風濕痛,難受得不願意走,孩子們不知道要怎麽辦,也不認識草藥,急得團團轉啊。


  珩穆正好自己經常病,馬車上又掛著一把黨參:“這是黨參對水腫和風濕痛有點效果,你們給煮了吃吃吧。”


  那家兩個兒子,連聲道謝啊,趕緊從車上拿出鍋,找來水把黨參洗幹淨後燉了一碗水給老人喝,其實一碗怎麽夠,最多就是安慰安慰。


  珩穆和田齊都知道,或許是老人路上疲憊,喝了一碗黨參水後,喘氣也平順許多,是心裏作用吧,畢竟沒有藥和突然有藥吃一吃,病人心裏都有點不同的。


  等老人順過氣,他們重新上路,不過燉雞是不可能了。


  到了一個小莊子上,看著院子裏的老母雞。


  田齊一聲歎息,她好想吃牛肉。


  下一個鎮子,心心念念牛肉的田齊終於吃上了一口水煮牛肉,這個是好消息,壞消息是係統臨時取消了她要求各個聯絡站上報毒物分布情況的通知,田齊拿到電報這份電報,同時也收到了蟲大和蟲小的。


  兩兄妹因為不務正業,被係統懲罰,必須在三天之內整理好曆年的報告成冊,交給他審核。


  嗬嗬,這種明麵上的刁難,係統還是不加掩飾的做了。


  田齊看著七十九聯絡站的牛姐,她並沒有因為係統減輕工作感到開心,因為闖入者用當地一種毒草把她的牛犢給藥死了,之前那份通知正中下懷,誰知道係統轉頭就給取消了。


  聯絡站的使者不是固定在一個地方的,他們會在一定時間崗位對調,如果有成套的當地資料,可以說是前人種樹後人乘涼。


  好啊,牛姐是剛想著用公共資源完成一項有利於大家的工作,現在係統愣是給取消了。


  “田齊,你說說看它一整天腦子裏裝著什麽,什麽事對,什麽事錯,都不知道分辨的嗎。”牛姐氣得眉頭打結,胸膛起起伏伏:“之前你腦子抽風,讓它同意白楊奪舍的時候,它倒是答應得爽快,現在好了,你腦子正常了,它倒是不答應。”


  “你也說,它對什麽事情答應爽快,對什麽事情答應不爽快,心裏清楚就好了。”白楊奪舍的事情,在使者眼裏還是一件致命錯誤,就算有係統把關,使者也不見得對係統是百分之百放心。


  田齊提出來要背責任,係統點頭也要背責任,五五開誰都逃不掉。


  “我隻求也怪你,後來想想,指不定係統心裏藏著什麽事情,你開口正中下懷,你啊你,也不知道要掀起什麽浪花來。”牛姐還在生氣,田齊也清楚,她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接受不了是另一回事。


  不過田齊知道牛姐除了很喜歡樣肉牛,還有一項個人愛好:“你私底下的電台還搞沒有。”重點在這裏,她得有一套自己的聯絡係統。


  搞工作,還是要專業人士來的,田齊對無線電,特別是涉及玄學的無線電毫無研究,牛姐是這方麵的高手,她以前就搞了一套私人無線電,用來和七十五號聯絡站對吼,因七十五號聯絡站經常拖欠七十九的貨款。


  搞的斤斤計較的牛姐火冒三丈。


  好幾次都占用了公共資源,讓正事沒法即時處理,田齊警告幾次之後,她提出搞一個私人的點對點的,就倆個站之間用。


  田齊當時覺得不需要報備係統,於是越俎代庖的答應了,使者裏最老資格的點頭,剩下的心照不宣。


  點對點有,僅限於有錢財往來的,現在她想要連點成片。


  牛姐何其敏感,她露出嗅到秘密的眼神,嘴巴倒是很緊如同河蚌:“可以,你是打算追債嗎,這樣問。”


  “當然是追債啊,我私人的債。”田齊喜歡聰明人,更喜歡行動能力強的,牛姐深的她的心:“交給你了,先和蟲大聯係上。”


  “你想得倒是簡單,還先和蟲大聯係上,你等等,我得讓七十五和蟲大打聲招呼,他那邊不缺電,更不缺材料做天線。”牛姐仿佛心裏早有一套計劃:“把七十開頭的站點連起來是沒問題的,需要時間而已。”


  田齊也沒打算一蹴而就,把事情交給牛姐處理,她去和當地的闖入者們對個線。


  說來,牛姐這裏的闖入者絕對有植物和醫學背景,之前是毒死牛犢,再更早的時候,讓使者們食物中毒都是經常的事。


  被腹瀉弄得不勝其煩,差點死於廁所的牛三對闖入者真是恨得不行,後來七十九號聯絡站也惡補了一通有毒植物得知識,問題先有的資料非常貧乏,他們采取的辦法去藥鋪學習,老大夫傾囊相授,也是有認識局限。


  趕不上人家現實世界一套相對完整的體係教育。


  牛三鐵胃也受不得如此磋磨。


  “田齊,給你,今天有你在,我就不信,我還打不過他們。”牛三揎拳擄袖,還遞給她一把斧頭。


  搞得和踢館子一樣:“你帶斧頭去幹什麽,拿槍就好了嘛。”


  “我不開槍,我要拳拳到肉,上次我就輸了,我得堂堂正正拿回尊嚴來。”


  “你上次就輸了,我去了你就贏了,什麽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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