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珩穆的擔心完全多餘,在田齊看來,珩玉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這個丫頭得了玫瑰的盡數真傳,越來越飄。


  橫起來不逞多讓。


  田齊肩胛後麵的滾過一顆溫熱的雞蛋,她漸漸睡著,珩穆把敷了一會兒,給她拉上衣服,悄悄下床去。


  他動作盡量的輕,免得又像進門一樣把人鬧醒。


  珩穆從樓上躡手躡腳下來,藺卿稚還在煮湯,他迫不及待的問:“你剛才有問她是怎麽受傷的嘛,我怕她是內傷,看了大夫沒有。”


  “看了的,不過我也不放心。”


  “她是不是和人動手了。”


  “你不是廢話麽,她不和人動手能受傷。”


  “我的意思是,和殺了你師父那幫人動手,我當然知道她打架了。”珩穆沒好氣,他趕緊藺卿稚有點得意,又說不出來哪裏得意。


  反正就是看著不太順眼的意思。


  鍋裏的湯水撲騰撲騰,藺卿稚一心二用,關上風口後,才歎口氣說:“我們哪裏知道她,問了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有心人利用,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一分地。”


  “我們又能幫什麽忙,感覺少堂主的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麽簡單,她既然不說,我們又何必去瞎猜。”


  “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有去無回嘛,你師父剛死。”珩穆嚴肅起來。


  藺卿稚看著廚房門口那個嚴肅的青年,歎口氣,打開蓋子,把紅棗加進去,補血的:“擔心又怎麽樣,出去給她惹麻煩,還是少堂主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就讓她不得安寧。”


  他怎麽會不擔心,就是因為擔心所以才不敢開口,千言萬語的都隻能沉默,殺人對於幕後那些人來說是家常便飯。


  所以他們的好奇心很重要嗎。


  非得去滿足麽。


  藺卿稚氣定神閑的煮著湯,珩穆還是不依不饒的,讓他有點煩躁:“你到底想怎麽樣,都說了,能不問就不問,非得去問,你就去問,不過要等她吃完東西再問,別搞得餓著肚子出門。”


  “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講理的人。”


  “你要是講理還一直在我耳邊念叨什麽,少堂主的衣服洗了嗎,你不懂去找個洗衣服的人來幫忙洗一洗,或者自己動手洗一洗嗎。”


  珩穆被問得尷尬,他囁嚅道:“你是讓我洗衣服。”


  藺卿稚白了他一眼:“她是你心愛的女人,你洗衣服怎麽了,少堂主那件衣服我沒有洗過。”


  “你要是嫌棄不願意洗,我來洗。”


  “我去洗,你得告訴我怎麽洗。”


  “泡水,用黃的肥皂搓,搓幹淨了過水,一直到水裏沒有泡沫的時候,就這麽洗的。”藺卿稚說完也不看他,又打開風口,讓煤爐少起來,他覺得少堂主肯定不能呆太久,她睡著了眉頭都不展開的,事情肯定很多。


  從師傅死去開始,藺卿稚就明白,他們的爭鬥絕對要見血,少堂主身邊有沒有能人幫忙,玫瑰姐他們過來了麽。


  比起師傅,他覺得玫瑰姐、來電大哥他們和少堂主關係更近。


  等湯好的時候,他端出來,突然,一串腳步聲從樓梯上下來,珩穆拿著田齊的意見襯衫,一臉焦急的跑過來,受傷滿是泡沫:“你看,我看到了這個。”


  “什麽東西。”


  “碰了肥皂變顏色了。”原來是一塊汙漬,碰了肥皂變成了黑褐色,原來是看不到的,現在很明顯的一大塊,衣服都不能穿了:“我洗不掉。”


  “你放著,我待會兒去洗。”


  “這衣服田齊很喜歡的。”珩穆有點擔心。


  藺卿稚默默翻了一個白眼,他真是該操心不操心,不該操心瞎操心的典型:“我上去看看少堂主,你該做什麽做什麽吧。”


  “我上去叫吧,你的湯有點油。”


  “是嘛。”藺卿稚回頭一看,果然湯上飄了一層油,他趕緊回廚房拿勺子和碗出來:“你上去叫,我覺得少堂主肯定還有其他事情。”


  珩穆上去大概幾分鍾,田齊就起床下來了,精神奕奕的,她兩步並作一步,走下來:“我吃了東西就出去,明天傍晚的時候你和珩穆去火車站接人,珩玉也去,玫瑰和瀝水過來,你們幾個人都相熟,不需要我多介紹什麽”


  “瀝水和玫瑰過來,她們要做什麽。”珩穆洗幹淨手,隨著田齊下樓,聽說熟人過來,連忙問:“珩玉肯定很想玫瑰的。”


  “幹什麽她們自己安排,等我吃完飯,你們去找珩玉問問,她安排的住所怎麽樣了,有什麽幫忙的你們倆幫一下。”田齊坐下來喝湯,她吃完馬上離開,藺卿稚和珩穆開車去找珩玉。


  珩玉依舊是大忙人,火拚之後,地位穩如泰山:“你們來什麽事啊。”


  “玫瑰要來,田齊讓我們幫忙準備房子。”


  “啊,房子啊,嘖,我還真有要你們幫忙的事情,我得配給她們兩車子,一個要摩托,一個要轎車,轎車藺卿稚去提就好,也是你們車廠的,摩托有點困難,貨還在碼頭,我手下沒有認得洋文的,所以啊,哥你來的正好,趕緊去拉回來。”


  珩穆攤手:“我不會開摩托車啊。”


  “沒讓你開回來,讓你開貨車去拉回來。”


  哦,是這樣啊,他確實能認洋文,珩穆和一個巡捕開著貨車出去,他手上拿著玫瑰她們的新地址,好像那片地方是總局的地盤,珩玉現在是如日中天,連屋子都能隨意劃撥。


  她會不會爬的太快惹人嫉妒啊。


  珩穆在擔心珩玉,珩玉更擔心他:“藺卿稚,我哥這個人我清楚,他一直抓不到事情的重點,很容易誤事,你能看著他,謝謝你了。”


  “你還是很清楚珩穆的。”


  “我和他多年兄妹,有什麽不知道的,玫瑰姐她來是要接管修車廠的,你以後就是她的手下了,瀝水姐要過來接其他活。”珩玉說話的語氣越發清冷,讓人不自覺產生了距離感。


  藺卿稚認真的點頭,接過房子的鑰匙,珩玉又補充道:“還有一批武器會從你們車廠運到新居去,也是你來操作,我這邊已經準備好了,你們車廠的人隻管過去。”


  “好,玫瑰和瀝水姐兩個人住一起。”


  “三層,她們各自住各自的,不過洗衣服那些事情,你看看有沒有信得過,介紹一兩個過來。”


  “你那邊沒有嘛。”


  “我這裏的人心眼多,我不敢用。”珩玉理所當然的說。


  藺卿稚一想還真是這樣,他應承下這件事,表示很快能找到幾個洗衣服特別好的幫手過來:“我走了。”


  “嗯,記得準備一桌好飯菜。”


  “知道了,我親自做。”


  藺卿稚走下樓,珩玉從辦公室的窗戶往下看,車子駛出街口,她拿起電話打給水牢那邊:“結果怎麽樣。”


  “死了一個,沒救回來。”


  “哪一個。”


  “女的,死了。”


  “好我知道了,你們找個地方燒了,那女人身上有病,做事幹淨點。”


  對方應道:“知道了。”


  田齊跟著水牢的兩個守衛,他們把屍體用草席裹住,到了一個野坡地上,倒了煤油找了木柴,守衛輕車熟路,看來做過不少次。


  火燒起來的時候,田齊看著天色有變。


  眼睛一眯,一陣強風從地上卷起,火勢突然變大,火星飛得漫天都是,連帶著雲卷雲舒,想要擠壓下來的雲層被生生帶走。


  她就是要燒掉,就是要看看係統有什麽辦法不現身。


  被奪舍的使者,是經不住火燒的。


  火燒就會死。


  徹底灰飛煙滅,哎,怎麽辦呢,她把人困在軀殼裏,就是要看看,闖入者之間是不是固若金湯。


  等都燒成灰了,田齊才回到水牢,珩慶呆滯浮在水麵上,手裏還拿著他的腰帶。


  口中喃喃細語:“嗬,我也不過如此。”


  “知道就好,你可以走了。”


  “我出去,隻有死路一條,你放我出去,是何等的用心險惡。”


  田齊冷冷笑起來,笑意未達到眼底:“你想留在這裏,做什麽守衛,還是雜役。”


  “守衛吧,反正他們倆也是打算在此地養老。”


  “你覺得你的軀殼適合。”


  “你還想讓我做什麽。”人繼續躺著問。


  “自然是到不沾邊的地方去,該死的就去死一死啊。”田齊推開水牢的門,一陣無根的煙霧起來,他們轉眼就到了另一個地方,這裏是無窮林。


  一大片灰燼,一場春雨過後,地上又發起了新芽,黑綠相間,說不出是什麽奇怪的感覺。


  “會有人來找你的。”田齊聲音漸遠,然後消失在大地之上。


  頂著珩慶皮囊的闖入者,從早上枯坐到晚上,他望著眼前一片枯榮新生交替的場景,有種心如死灰的絕望。


  “她把你放了,看來,是有點意思啊。”白楊踩上一片嫩芽,走到了珩慶背後,他一出現,珩慶就從地上彈了起來,警惕的瞪著人:“你想要做什麽。”


  “哼,能做什麽,係統不養廢物,當然是了結了你。”


  “燒死我?”


  “你知道就好,汽油我都帶來了,你自己做決斷吧,這裏木柴少,隻能沸點油了。”白楊有點可惜的嘖嘖兩聲,他放下一桶煤油,分量很重:“不過,我很意外,係統竟然不留情麵,既然你要死了我也不怕和你說。”


  “你們啊,就是有些腦子不靈光,它讓你們頂替,你們就頂替啊,一旦頂替不就落入別人手裏任人宰割了嘛。”


  “現在,看也是又隻能死無葬身之地,化作春泥更護花。”


  珩慶也要死了,人之將死,什麽惡毒的話不能說:“你也是,一直被人捏著小辮子,何日熬到出頭,田齊呢,現在身份不一樣了,說起來你也是運氣太差,差到我這個要死的人都不好意思提。”


  “哎,田齊能代替係統,不就證明係統不是不可替代麽,既然這位置田齊坐的,你白楊怎麽作不得。”


  珩慶提起煤油,在自己周圍淋了一圈,然後倒在自己身上,一邊倒一邊繼續拱火:“白楊,不如你就架空了它,休眠的醒來未必肯跟他,季子死了,你一旦和闖入者坦白,以你的口才,不可能騙不到闖入者的支持。”


  “你想讓我架空係統,讓他成為光杆司令。”


  “為什麽不呢,什麽便宜不自己占,讓別人領了,跑過來裹挾,是你白楊的作風麽。”


  不是她無情,如果休眠的是自己,知道會被奪舍,還不如讓蟲大直接殺了她。


  回到牛姐酒莊的蟲小,直接稟報了情況,田齊讓她把事情說詳細些:“紅蠍子對紫外線不耐受,所以天黑才活動,平時更是喜歡深入地下溶洞,它們體內的毒素也不耐紫外線,所以融合的環境一定是做過特殊處理的。”


  “我的猜測今天在季子身上得到印證,她在注射我處理過的毒液後,對紫外線產生了過敏反應。”


  “你如果要繼續做研究,需要多長的時間。”田齊問。


  “已經沒有紅蠍子了,除非你能找到下一處巢穴,不然這個隻能作為一種恐嚇手段放著。”蟲小的話大家都認同。


  同樣明白的還有田齊,她帶著疑問來到了牢房裏,一處單人牢房,一半沉在水裏,珩慶和季子一人一邊。


  兩個人裝作不認識,讓站在水麵上的田齊忍不住撲哧笑起來:“既然沒有人,你們兩又何必做戲呢。”


  “不是做戲,隻是真的點頭之交而已。”珩慶的表情從漫不經心到深沉,他們都隻是利用了皮囊的闖入者。


  季子整個人都泡在水裏,仿佛水裏能緩解她身上的痛苦一樣:“我們不曾想,你們使者得堡壘,竟然比我們先瓦解。”


  “是嘛。”田齊反問。


  季子側頭看著她,滿是水泡的臉,讓人看了都會犯密集恐懼症,田齊也看不下去的轉開臉,季子笑了,笑聲在水牢裏聽得格外滲人:“是與不是,你心裏不清楚嘛。”


  “我確實不清楚,畢竟被收買不是你們麽。”


  “我一直覺得你們單純,或者可以說是理想主義者,隻不過你們比我想象的更加愚蠢,係統和你們怎麽說的,厭惡這個世界了,希望一鍋端,你們覺得它想的是毀滅嗎。”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愚蠢如你們的人,會回了給予自己長生不老,又可以胡作非為的世界,係統想要的不過是它成為真正的主人,不受任何人的限製罷了。”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