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談崩
霍棲川麵無表情地望著她，掏出火機點燃了一支煙，青煙嫋嫋，將他線條淩厲的五官模糊成了溫淡的模樣，卻怎麽也隔絕不掉那股傷人的寒冷。
“你確定？”他再次問道。
紀窈連看都不敢看他了，“對不起……”
女人的話，在無形中就做了選擇。
霍棲川以為自己聽到她的選擇該是大發雷霆的，可是當怒火真實的衝破壁壘占據了心頭，燒出來的荒誕的灰燼倒讓他一時之間笑了出來。
他輕輕摸了摸女人的發頂，“窈窈，我昨天才跟你說過不要惹我，今天就忘了？”
男人的動作寵溺得像是愛撫，語氣也很溫和，眼底卻封著一脈霜雪似的寒意，三尺冰麵之下，笑意半真半假。
他覺得自己真是非常寵她了，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在心平氣和地與她說話：“你不希望我去見你父母，可以，你跟我一起走，我們找機會再回來看望他們。”
紀窈抬頭，撞進了男人幽沉的目光，其中埋著一根引線，細小的火苗正在燃燒。
火線的盡頭，即將爆炸的是他最後的耐心。
霍棲川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淡淡一笑：“我們走吧。”
紀窈沒動。
他嘴角的笑意全部褪去了。
也是那一瞬間，霍棲川放開了她，麵色如霜地回頭吩咐嚴佑：“回京城。”
嚴佑一個勁兒的朝紀窈使眼色，女人卻熟視無睹，低下了頭，眼睫垂著，什麽都不說。
嚴佑簡直要操碎了心，話裏有話地問：“霍總，那後備箱裏給紀老和紀夫人帶的禮物怎麽辦？”
紀窈心念一動，怔然掀起了眼簾看向男人的背影。
霍棲川還給她父母準備了禮物？
“扔了。”沉冷的兩個字，一點憐惜之情都沒有。
男人頭也不回徑直上了車，車窗上天青色的隔熱膜徹底把紀窈懵懂不安的眼神擋在了外麵。
嚴佑左看看，右看看，跟上也不是，留下也不是，最後看了眼紀窈，深深歎氣：“紀小姐啊！霍總已經兩三個晚上沒有好好休息了，為了說服寧醫生過來給紀大少爺看病，這兩天霍總對寧家的二小姐有求必應，那位千金小姐哪裏是個知道心疼人的？一個電話就讓霍總跑到江城來給她撐腰，半點都不管霍總前天晚上剛熬了個大夜……您也知道，霍總性子冷漠，對旁的人更是難得講兩句話，他從來不會哄人的，要不是為了讓您開心，也不會在飛機上都不敢合眼，和我商量了一路給您父母送點什麽禮物才不唐突。”
紀窈的心神猛地被什麽懾住，似有所覺地望向那漆黑的車窗。
車裏男人的側影沉凝不動，看不清楚，她卻有種莫名的直覺，他剛才，在看她。
秦司堯想上前拉紀窈的胳膊把她拉走，聞聲也頓住了。
嚴佑也不顧她旁邊還站著
秦司堯，一股腦全說了：“紀小姐，您在霍總心裏絕對不僅僅是小少爺的生母那麽簡單的分量，這一點，想必不用我說，您自己也有所感受。霍總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您別看他臉上不顯山不露水的，其實這次您遇到困難會想起來去找他，他心裏比誰都高興。他是想好好和您相處的，不然也不會想著要去拜訪您的父母呀！”
那男人，嘴上說著把她當“情人”，而事實上，哪個包養情人的老板，會專程去拜訪情人的父母？
他們巴不得全世界都不知道這段關係才好。
可是霍棲川的種種做法都好像在把這段關係往明麵上推。
如此簡單淺顯的道理，紀窈先前卻沒想明白。
以至於現在被嚴佑一說，酸軟的水泡從她的心坎裏冒出來，讓她很不是滋味。
不遠處，就是男人的座駕。
嚴佑還在不停給她使眼色，眼睛都眨得快要麻掉了，女人還是咬著唇，邁不出腳下的步伐。
“人心都是肉長的，紀小姐。”嚴佑放棄了，很是失望地搖搖頭，“我理解您有苦衷，可您千不該萬不該，當著別人的麵拒絕霍總，您哪怕先跟霍總走，兩個人私下把話說清楚，再回來也好啊……”
“說夠了沒有？”
秦司堯不樂意了，一把拉過紀窈，護在身後，鄙夷地冷笑：“你主子都走了，你廢話還多得沒完了？她想和誰走就和誰走，別說是你家霍總現在連個名分都給不了她，就算他是明媒正娶八抬大轎把窈窈接回家，那也不是窈窈把自己賣給他了！說這麽多沒用的，不如好好想想自己之前做過多喪盡天良的事，才會招人家爹媽這麽不待見！”
嚴佑無意和他拌嘴，他家霍總先前做的事……有些確實太一言難盡了。
“我先走了，紀小姐。”他客客氣氣地鞠了一躬，轉身上了車。
紀窈眼睜睜瞧著那輛車絕塵而去，心力交瘁。
秦司堯回過頭，放開了拉著她胳膊的那隻手，英俊的眉宇間劃過某種微妙的諷刺，不溫不火地說：“我是真沒想到同一個坑你能栽兩次。”
紀窈按著發脹的眉心，“不是你想的那樣，司堯。”
“那是什麽樣？”秦司堯一瞬不瞬的盯著她，那樣摧灼的眉眼，讓紀窈竟不敢直視，“你就是總對他念念不忘的！”
“我……”紀窈到了舌尖的話，打了個圈又咽回了嗓子裏。
要怎麽說？
前兩天我爸被楊不凡的人打傷了，我的朋友被金楠抓走了，我打你電話你沒接，走投無路沒有辦法才去找他的？
這話聽著就挺倒打一耙的。
紀窈實在不想把當時的事情再解釋一遍，她連回想一遍都覺得心髒被壓迫得發疼。
她莞爾微笑：“先上去吧，我爸還在等。”
秦司堯瞧著她那一臉不願多說
的樣子，還有她默默轉身留在背後的黯淡和落寞，忽然不可自抑地懊惱起來。
從她出事那天以後，他做夢都在祈禱，隻要窈窈能平平安安地活著，怎麽樣都好，怎麽樣他都願意。
可她既然已經回來了，已經活生生地站在他麵前了，他又為什麽要說這麽重的話來讓她傷心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