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胸有成竹
走出陰冷潮濕的地牢,回到了溫暖的正堂之內,陸爭還略微有些不太適應。
他孤零零的坐在上首,托腮沉思。
在極端的恐懼之下,十毒老人廖不為,已經將自己來北河郡的目的,全部托盤交出。
他之所以冒險離開自己的老巢,來到北河郡,就是因為,他從一家被自己滅門的落魄家族口中,得知了十皇子,曾經藏在北河郡的寶藏。
十皇子,也就是二十年前,因為太子之位鬥爭失敗,準備起兵造反,結果卻被剿滅的皇室血脈。
相傳,在起兵造反之初,他在大興國北部某郡,埋藏了大量寶藏。
本來,是打算如若起兵失敗,就利用這些財富,遠渡大海,亡命天涯的。
隻可惜,這個計劃,卻並沒有能夠成功。
十皇子造反起兵的密令,甚至才剛剛傳遞出去,就被皇族軍隊,圍了個裏外三層。
最終的下場,自然是極其淒慘的。
可是,有關他埋藏的那處寶藏所在之地,也在江湖風波之中,隨浪沉浮。
很多俠客、豪傑都曾經尋找過這處寶藏的所在之地。卻始終一無所獲。
有人說,這根本就是一個假的消息,也有人說,這個寶藏早就已經被當朝太子取走。
不管流言怎麽樣,江湖之上,始終有這樣一群孜孜不倦的人,日夜為寶藏的風聲而奔波。
那畢竟是皇室的財富!
“根據廖不為所說,那被他滅門的敗落家族,曾經是輔佐跟隨十皇子的,而十皇子埋藏的財富,也是他們暗中運輸的。”
座位上,陸爭陷入了沉思。
自己該不該信呢?
廖不為拍著胸膛肯定,那十皇子的財富,就是在這北河郡中,而且,就在這雪溪縣之中!
“沙沙!”
正當陸爭還在皺眉思索之際,鎮撫司門外,突然響起了微弱的腳步聲。
陸爭麵容平靜,直到那熟悉的人影出現在了門前,冷酷的臉上,才浮現出了絲絲微笑。
蘇府婢女之子,自己從小到大最好的玩伴——蘇雲!
他是所謂下賤的婢女,與蘇府現任族長私生之子,因為母親的地位低下,並且沒有名分,所以,他與自己這個贅婿一樣,在蘇府之中,受盡冷眼與嘲諷!
而今,他也成為了自己暗中消息的來源,也算是自己的得力助手!
“這糟糕的鬼天氣!北河郡已經有些年沒有下過這樣的大雪了!”
年輕俊郎的蘇雲一邊抱怨,一邊皺眉將自己雪白長袍上的飄雪震落,大大咧咧的走到了陸爭的身旁,抽來一張椅子,就坐了下去。
“我說陸爭,你這鬼捕頭,怎麽連一個手下都沒有?”
蘇雲玩味的看著陸爭,嘴角勾勒出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
“都被我趕走了
,一群廢物,留著也是拖我後腿。”
陸爭微微一笑,將方才剛進鎮撫司的經曆,簡單告知了蘇雲知曉。
“哈哈哈,有點意思。我看,你除了嫌棄他們是廢物以外,恐怕還怕那王長歌暗中安插了人,在你身邊監視吧?”
蘇雲撫掌一笑,見著陸爭不否認,有些感慨道:“在我的情報之中,這王長歌可不是平庸之輩,不然,也不可能將雪溪縣的權力,牢牢掌握在手中。”
“我自然知道,我也知道,之前的四位捕頭,明麵上說是死於剿匪,可實際上,卻都是王長歌暗中下手,殺了他們。”
陸爭點了點頭,屈指輕輕敲打桌麵。
蘇雲瞟了一眼陸爭,這麽多年了,他一旦沉思,就會情不自禁的表露出這個動作。
“王長歌手段殘忍,這些年以來,雪溪縣的黑惡勢力,都是他一手扶持,搜刮的民脂民膏,絕大部分否被其收入囊中。”
蘇雲沉思了一會兒,最終笑道:“我看,破局之法,也就在這些黑惡勢力身上。”
“嗯?你有何想法?”陸爭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蘇雲。
“你小子!明明心中有了計劃,卻每次都讓我說出來。”
蘇雲指著陸爭笑罵了一句,隨手攝來三根木棍,將其放置在桌麵上,疊成了一個三角形。
“這是雪溪縣三大勢力。”
蘇雲指了指三根木棍的尖頂:“也正是這三方勢力,撐起了頂端的王長歌。想要對付王長歌,就得將這三根木棍打散。”
他信手一揮,其中一根木棍崩裂,瞬間,三角形就徹底崩塌。
“你說的沒錯。”
陸爭微微一笑:“城南周全生,城東李小韻,城北馬可伏,這三方勢力,也就是如今雪溪縣最為龐大的三大勢力了。”
“城南周全生,就是你今日緝拿的周大海的伯父,執掌全縣的酒樓茶館,暗中,還掌握著鐵礦的開采以及運輸。”
蘇雲拿起那根被震斷的木棍,放置在燭火之上,任何其焚燒,“你今日緝拿了他的侄子,哪怕是得到了王長歌的首肯,周全生也一定會將全部的怨恨,發泄在你身上。”
“這是王長歌果斷交出周大海給我的主要原因。”
陸爭盯著那已經被燭火烤得焦黑的木棍,冷笑不已:“他想要借刀殺人,這種事情,這些年以來,他已經做的非常熟練了。”
“咱們不能坐以待斃,應當主動出手。”蘇雲扔掉已經徹底被燃燒起來的木棍,沉聲開口。
“主動出手是必然的。”
陸爭冷著一張臉,將手上還未曾幹涸的血跡,擦拭幹淨。
“廖不為的血?還是周大海的?”蘇雲饒有興致問道。
“十毒老人對我還有用處。”
“懂了。”
蘇雲點了點頭
,知道周大海已經被陸爭所斬。
他行事,還是這樣果決、不留後路。
自己的那位父親,還真是愚蠢,居然看不出這陸爭的潛力。
“或許還有更好的辦法。”
“哦?”
蘇雲挑了挑眉,看著胸有成竹的陸爭,緩緩點頭。
如果陸爭真的扳倒了縣令王長歌,那也就等同於,整個雪溪縣都落入他的手中。
不管他此前的身份如何,不管他是不是蘇家的贅婿,不管他曾經是不是飽受饑寒之苦的乞丐,他都將一鳴驚人。
再也不是,那個能夠隨意被人嘲諷戲弄的廢材贅婿了.……
“我今天來找你,其實還有另一件重要的事情。”
陸爭盯著蘇雲的臉仔細看了一眼,似乎猜到了他要說什麽。
“看來你知道了。”
蘇雲點了點頭,笑歎道:“祖母的大壽,即將臨近,也就是這三五天的時間了。我姐姐的意思是,趁著你剛剛上任,擁有了一縣捕頭的地位,前去賀壽.……”
祖母……
陸爭雙眼一閃,眼前仿佛出現了,那尖酸刻薄的老人容貌。
他在蘇家的這些年,所受到的屈辱,有幾乎一半,是來自於她!
而剩下的那一半.……
則是蘇婉兒的親生母親,蘇家的主母,孫寧香!
孫寧香本族,也同樣是北河郡的龐大家族,與蘇家一同,並列北河郡四大家族之一!
一幕幕場景在眼前浮現,那個曾經飽受屈辱的自己……
最終,從陸爭的口中,隻化作了一句淡漠的回答:
“我知道了。”
……
“你是說,你們被那陸爭給趕了出來?”
縣令府邸,王長歌坐在太師椅上,手中把玩著兩個昂貴的玉質球。
王雷甚至都不敢直視自己叔叔陰沉的目光,隻是努力將頭埋低,如果此時此刻地上有個洞,恐怕他會慌不擇路的鑽進去。
“廢物!”
砰的一聲,王長歌大手猛地拍在桌麵,實木桌瞬間被淩厲的罡氣震成了齏粉,也震得下首跪伏的王雷,渾身顫栗不止。
“叔……”
“我說了多少次,叫我縣令大人!”
王長歌冷哼了一聲,用陰冷的眸子盯著王雷,猶如毒蛇吐信,森寒道:“那陸爭說的沒錯,你就是一個廢物!居然連個屁都不放,就逃出了鎮撫司!”
“叔……縣令大人!隻要您肯為我做主,我明天就回去……”
“還回去幹什麽?你難道沒有聽過,出來容易,進去難?!”
王長歌臉上盡是冰寒之意:“你如果提著膽子,賴在鎮撫司不走,那陸爭又能奈你何?隻要等我到場,你就能夠繼續留在那裏,為我監視他,分化他的權力,可如今……”
王雷心
裏那個委屈啊……
如果不是因為懼怕自己的叔叔,他恐怕就要忍不住回懟一句:那你一開始也沒告訴我啊!
陸爭的到來,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驚慌之下,感應到了陸爭身體上震蕩而出、若有實質的殺意,他哪裏還敢梗著脖子留在那裏,是覺得自己有很多個腦袋,夠他砍嗎?
本來,工作期間聚眾賭博這件事,就是可大可小,可碰上了陸爭這種煞星,說不定還真敢砍了他的腦袋!
如今,隻是讓自己滾蛋,或許.……還是最好的結果了。
就是……王雷齜牙咧嘴了一下,就是鼻梁骨塌了,鮮血還在泵流不止。
“行了,你滾下去吧,對了,順便將周大海被緝拿走的消息,告知周全生知曉。”
王長歌不耐煩的打發走了王雷,盯著王雷一瘸一拐離去的背影,眼中殺機在閃爍。
如果不是因為,他是自己死去的大哥留在世上唯一的兒子,恐怕,他早就忍不住出手,將其斃於掌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