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育養院
等封寒笙回來之後，林詩茵便將進學的事情說給了他。
他今天查看宗卷做交接忙碌了一天，聽到小妻子的溫言軟語也隻是點點頭，“過兩日我就去給安排上。”說著，手指輕輕點在膝蓋上，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林詩茵看他麵色疲憊，有些心疼，去淨了手，上前輕輕的幫他按摩太陽穴，手法生疏但是動作溫柔，封寒笙滿心的疲憊得到了緩解。
不多時，主院旁邊的耳放改造出來的廚房中飄出食物的香味，丫鬟們端著菜走出來。打頭的瓷盅裏是林詩茵最愛的佛跳牆，後頭跟著烤羊肉、紅燒牛肉、水煮魚等大菜，香味撲鼻。
封寒笙睜開眼，吩咐道：“去請兩位少爺過來。”
說罷，輕輕的捏著林詩茵的小手，帶著她坐到桌子旁，“今日辛苦茵茵了。”
一天的時間，將鬆州大致的物價打聽出來，收拾好了宅邸，選好了來做活的下人們，還安排好了其他四家幕僚，實在是忙的團團轉。
林詩茵對他笑了下，看章哥兒和修哥兒過來了，一家四口開始用膳。
與此同時，封樂蘭感覺很煩躁。
洪嬤嬤是位很有見地的老人，今日一大早便幫她拿到了府上的賬本，但是封樂蘭隻看了一眼，便無語了。
“收支不明確，每樣東西的物價都標不出來，我甚至看不明白本來有多少銀錢，還剩下多少銀錢。這是本賬本？”封樂蘭冷笑一聲，“糊弄誰呢！”
洪嬤嬤看了一眼，搖搖頭說：“王姑娘來幫忙收拾宅邸隻是好心，但她到底年紀淺，沒管過家，府上的丫鬟婆子聯合起來欺壓她也是有可能的。”
洪嬤嬤話中有深意，剛才還氣衝衝的封樂蘭反應了過來，點了點頭，“你說的有理，王姑娘是夫君請來幫忙的，當感謝才是。”
等用完了丫鬟們買來的早膳，封樂蘭當即讓身邊的綠翹去請了王姑娘過來，笑盈盈的送上了一個木匣子，“這次勞煩姑娘幫忙了，我剛從京都過來，若是沒姑娘在，當真是兩眼一抹黑。這裏麵一套珍珠頭麵，正適合你這樣未出嫁的姑娘戴，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說著，匣子被緩緩打開，王姑娘探頭一看，就見裏麵珍珠足有拇指指腹大，一個個圓潤透亮、光澤豔麗，紋理均勻，完全是鬆州捧著錢也很難買到的上好珍珠。
再看封樂蘭仿佛不在意的樣子，王姑娘表情一僵，半響才呐呐道：“多謝將軍夫人了。”
封樂蘭笑，“是我要謝謝姑娘才是。”
下晌，王姑娘不得不識趣的離開，洪嬤嬤去安排那些丫鬟婆子們做活計，卻見那些丫鬟一個個手裏捧著瓜子開心的吐著殼，完全不把她放在眼裏，言談間以王姑娘為尊，饒是洪嬤嬤修養好也被氣的夠嗆。
封樂蘭知道了，卻不似昨日和清晨那般生氣，隻點點頭讓洪嬤嬤去賬房那邊做交接，然後命令丫鬟們看管好她的嫁妝，深吸一
口氣壓下滿心的煩躁，說：“每日采買咱們自己人來，既然她們認王姑娘為主子，那日用花銷和月例，都讓她們找王姑娘去。”
……
第二日一大早，封寒笙邊幫迷迷糊糊的林詩茵洗漱，邊揉著她的小耳朵說：“今日封時會帶人修整後麵的花園，將它改造成練武場，茵茵記得跟各位先生的夫人說一聲。”
林.完全沒睡好.詩.困得睜不開眼.茵點點小腦袋，封寒笙忍不住上前在她的額頭上落下一記吻，聲音溫柔中帶著磁性，“我昨日見街道上有許多或年紀大了或殘疾的人，你今日若是有空，去育養院看看可好？”
林詩茵睜開眼睛，想起昨日在麵攤上遇到的兩個姑娘，覺得她們話裏的含義頗深，便點點頭，“上午我便去看看。”
封寒笙笑著拉著洗漱完畢的林詩茵去前廳，兩個兒子已經坐在了那裏，丫鬟們適時送上早膳，一家人開始用早膳。
育養院乃是大楚王朝規定的，凡是州縣必須設立的地方，為的是讓那些無父無母的孤兒和無兒無女的老人們能有個幼有所長、老有所依的地方。
但是實際上，各個州縣的育養院效果如何，那就完全要看官員們的良心了。
大楚王朝雖然算是風調雨順，但是幅員遼闊，每年總有那麽幾個地方會遭遇點什麽天災人禍，而各地每年自然（比如凍死）死亡一定數額的百姓也是允許的。
所以，與其廢大力氣給育養院撥款，照顧那些老人孩子們，不如將錢放在其他地方能看得出政績來，也能攀升的更快一些。
林詩茵也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她自幼長在京都，天子腳下，官員們便是膽大妄為也不敢糊弄，不然便是生怕不被彈劾。而她去過的其他地方，多是接觸不到這個，倒是對台州的育養院有些感情，卻沒想到鬆州的育養院簡直讓她大開了眼界。
破敗的磚瓦，已經碎了一半的大門，甚至連腳下的石階都仿佛被狗啃了似的參差不齊，隻往裏麵一望，就能見到裏麵的破敗，地上甚至連雜草都沒有，幹枯的地麵上幹巴巴的坐著幾個人，萎靡不振的坐在那裏，完全沒有精氣神。
林詩茵愣在了那裏，跟來的二翠和芍藥也是如此，阿達見狀，上前兩步將她們護在身後，低聲道：“夫人，咱們回府再帶幾個護衛再過來吧。”
林詩茵垂下眸子，過了片刻才說：“走，咱們先離開。”
二翠懷裏還抱著一油紙包的肉包子，悶悶不吭聲的跟著林詩茵離開了育養院，聲音小小的說：“還是台州的好。”
林詩茵看她一眼，想了想，進了旁邊不遠處一家茶館，點上了一壺茶之後笑盈盈的問送茶來的店小二，“敢問小二，這育養院是在那處吧？”
她說的是官話，模樣秀麗，身上的衣服料子看著也昂貴，店小二立馬就明白了，當即搖頭，“夫人心善，那裏還是不要去了的好。”
林詩茵聽了，看
了阿達一眼。
阿達掏出一塊碎銀子來巧妙的塞到了店小二的手裏，店小二捏捏那銀子，臉上的笑容更加熱情了幾分，竹筒倒豆子般的說：“夫人心地是善良的，但是咱們鬆州民風彪悍，那育養院也不是個好去處。”
“早在前前任鬆州知州在任的時候，育養院就沒有款項了，能尋到出路的人都離開了，現在留下來的……”他皺皺著臉，做出一個不好說的表情。
“咱們鬆州人都知道，便是街上討乞，也比在育養院被欺負著等死強的多。”
不等林詩茵問話，他繼續道：“也是我們鬆州人命不好，跟吐蕃接壤，經常打仗不說，來的那些個官員也是貪的，恨不得刮上兩層地皮走，前任知州最是過分，竟連士兵們的軍餉和撫恤銀也敢伸手，不知害死了多少人，如今死了也算是大快人心了！”
林詩茵愣住，旁邊桌有人在喚店小二，他陪了幾個笑臉之後，忙不迭的去了。
這家茶館不大，便是最好的茶水也帶著一絲澀意，林詩茵喝不慣，放下茶盞後輕聲道：“走吧，咱們也回府。”
……
剛回到府裏，便聽到了陣陣聲響，是那些護衛在修整花園，改作練武場的聲音。
這處宅邸一共有兩個花園，一個靠近二門垂花門，裏麵小橋流水，浮雕壁畫，做的極為精致，是女眷們慣常賞景的去處。而改作練武場的那個小花園，早已被廢棄，裏麵除了一些大樹和普通的花朵再無其他。
林詩茵想了想，沒先回主院，而是往那邊去，想看一眼。遠遠的還沒走到呢，就見到各位夫人身邊的丫鬟站在那裏瞧，其中王夫人的丫鬟看到了林詩茵，眼睛一亮的走過來，笑著行禮，“見過封夫人，敢問這處花園是要改成什麽建築？”
林詩茵出去一趟現在心累的不行，麵上也沒了盈盈笑意，隻點點頭說：“改成練武場。”
那丫鬟皺了皺眉，遲疑了片刻，組織好語言道：“夫人，這後宅都是女眷，若是讓護衛們進進出出的，是不是不太好？”
她身後的二翠聽了，愕然道：“夜裏各個院子不都是上鎖的嗎？白日隻要避開這邊就好了，而且這邊偏僻，也沒什麽可逛的啊。”
那丫鬟噎了一下。
林詩茵懶得多說，隻點頭，“你說的有理，回頭這邊改造好了，我會讓他們砌一道高牆，往來繞過去也就是了，不會從垂花門後穿過。”
那丫鬟呐呐道：“那多謝夫人了。”
林詩茵點頭，轉身帶著丫鬟們回了主院。
今日主院留守的是茉莉和米蘭，一看到她回來了，米蘭上前來道：“夫人，秦王妃那邊下帖子邀請您過府。還有周夫人今日有事來找您，看您不在，就說等您回來了讓人通知她……”
她絮絮叨叨的說著，林詩茵漫不經心的聽著，半響才道：“將秦王妃下的帖子拿來給我看看，再著人去請了樂蘭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