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沒辦法
南塘第二十三年，明君在世，天下一片安泰。
葉府庭院深深，在一堆雜亂的柴房之後，是一間破舊的茅草屋。
“嗯——”
空氣中傳來一聲嚶嚀，似有若無的，仿佛渾身被抽光了力氣。
沐秋的頭如同炸裂般難受，她晃了晃腦袋，卻感覺有無數隻蜜蜂在抽她的腦髓，疼的她隻想罵人。
“疼…”
又是一聲嚶嚀。
“醒了？”
身旁的男子支起胳膊，身上的衣服落在地。他那一雙杏眼眼眉高挑，魅惑般的注視著沐秋，場麵十分的美麗。
“睡得可好？”
“我，我怎麽在這？”
沐秋的話剛問出口，忽然瞄到自己白皙的身體，微微一怔，清醒了過來。
嘴裏泛著甜膩的果酒味，還有醉人的芳香，她突然明白，自己被人下了藥。
“你個登徒子，居然敢對我施藥！怕是不想活了？”
沐秋慌亂的穿上自己的衣服，她的裙裝華貴無比，與這茅草屋的陳設有天壤之別。
此時七零八碎的扯開，破了幾個洞，方才一定十分狼狽，堂堂的白家小姐，竟然受到這樣的侮辱！
“活命？嗬，你還是先想想自己吧。”
葉江離冷笑，一把扯掉多餘的衣裝，將她狠狠的揪在自己身旁，臉龐微動，狠狠地親了下去。
“唔——放開我！”
沐秋躲閃不及，被他探了進來，微微皺眉，狠狠地咬了一口。
“嘶，放肆。”
葉江離冷漠的撒開手，摸了摸自己泛血的唇角，刺痛，令他渾身散發著令人不寒而栗的冷氣。
該死的女人，居然敢咬他。
“這是哪？”
沐秋瞪大了眼睛，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她的眼角餘光瞄到角落裏的侍女玢兒，心裏更是一團亂麻。
她今日是隨著爹娘，來到葉府拜見自己的未婚夫婿和未來公婆的。
這夫婿傳聞患有癆病，每天都躺著，對於男女一事更是廢柴，以前還從未見過。
誰知道在這後花園閑逛的時候，無意間聞到一股異香，她便昏厥了過去。
醒來後，竟然就發現自己被一個陌生的男人給玷汙了。如此一來，她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再去嫁人？
沐秋用眼角餘光偷偷瞄了瞄，見他的眉目棱角分明，劍眉星目，頗有男人氣概，讓她一時有些呆滯。
如果嫁給這樣一個男人，比那癆病的未婚夫應該會好很多吧？
“亂看什麽？管好你的眼睛。”
葉江離皺眉，自己居然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臉上微微有些燒紅。
轉過頭，麵上浮現出高冷。
沐秋被這冰冷的話語澆醒，晃了晃頭，暗自罵了幾句。
該死！她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這是一個給她下藥的臭男人，居然還說他長得好？
“既如此，你便記得你今日的做法，我下輩子便是做鬼，也要纏著你！”
沐秋猛地站起身，撿起自己零碎的衣服，衝著僵硬的床板就撞了過去。
“等等！”
葉江離一驚，不知道好端端的說著話，她怎麽就想要去自殺？
再也憋不住臉上的高冷，慌亂的下床，將她一把擁在懷裏。
又怕她再次尋死，兩隻手狠狠地牽製住她的胳膊，一把按在了床上。
“放開我！”
沐秋深知，如果今天的事情傳出去，不但這樁婚事會被退了，恐怕以後連癆病的人也不肯再娶她。
與其日後受到侮辱，不如今日一了百了。
“你現在已是我的人了，想死，怎能不經過我的同意？”
葉江離有些生氣，他自認自己的相貌英俊，而且男女一事方麵也頗通，還沒到讓人看一眼就想死的份上吧！
眼前的女人越掙紮，他心裏越憋屈。
自己就這麽不堪？她從了我，就這麽不願？
兩手牢牢地摁住她的胳膊，嘴唇微動，作勢又要親下去。
“死開！滾開！再靠近我就咬斷你，咱哥倆一起走！”
沐秋緊閉著雙唇，偶爾又齜牙咧嘴的顯出一口好牙，讓葉江離有些後怕。
她萬一再咬人可怎麽辦？
嘴裏難聞的腥味還未散去，要是再咬一口，明日定會腫起來。
這女人，怎麽跟傳聞中的形象一點也不符？
沒見一點溫柔可親，反倒張牙舞爪的十分蠻橫。
“你是我的人，你不能死。”
“胡說，誰是你的人？你也配？再親親親的，我將你舌頭咬斷！”
沐秋冷靜了下心智，掙紮著坐起來。
她方才怒上心頭便想尋死，但是現在想想，卻有些不大值得。
她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給自己下藥，但是看他瞧自己的眼神，心裏也猜了個大概。
八成看上她的美色了，天下男人都一樣，見色起意。
“我已是這葉家大公子的未過門娘子，你今日對我的這番所作所為，若是被這家人知道了，你也休想活命。”
葉江離一愣，也真怕她張口就咬，緩慢鬆開了手。
支起胳膊躺在她的身邊，微微冷笑。
“是嗎？那依你所說，我該怎樣？”
沐秋看著他悠閑的模樣，似乎沒有一點害怕，心裏忽然有些忐忑。
“你如今，隻有三條路可以走。”
沐秋注視著他，暗暗揪著自己的衣角。
“第一，我們一同自盡身亡，將今天的事情埋在土裏，免絕後患。”
葉江離一聲嗤笑，眯起眼睛，舔了舔自己的下嘴唇，將一些流出的血腥抿進去。
“第二呢？”
“這第二，是我先和大公子退婚，你再娶了我，兩者保全。
這最後一點，就是今日的事情我們都當做沒有發生，兩不相欠。當然，這是不可能的。”
葉江離眯起了眼睛，玩味的看著她。
他一向不近女色，還從未見過有這樣一個厚臉皮的人，張口就要他娶她。
她沒有像其他女人一樣，表現出一種驚慌，反而異常的理智，讓他禁不住提起了興趣。
“那你口中的未婚夫婿，又該如何？”
“他是個癆病，我本來也不想嫁。而且我們隻是由父母提親，自然也可以退親。而且我還未出嫁，我的事情也犯不著他管。”
沐秋冷笑，神色毫不畏懼。
“當然，如果你娶了我，我也不會嫌棄你，勉為其難罷了。隻不過日後我們形同陌路，你休想再碰我。娶我，隻不過給彼此留一個台階罷了。”
沐秋翻了個白眼，反正嫁給癆病也是嫁，嫁給你也是嫁。
你娶了我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嫌…嫌棄？勉為其難？
葉江離握緊了拳頭，右手狠狠的捏住她的下巴，似乎要捏碎她骨頭一般。
他還沒見過這樣的姑娘，自己還沒說話呢，居然反過來威脅他了。
“你要嫁給我，竟說的如此不堪？我哪裏配不上你？”
“若不是想多活幾日，誰願意屈尊嫁給你！至於哪裏配不上…你自己瞧不出來嗎？”
“你！我難道還不夠帥氣，也不夠好？”
葉江離捏的力氣越來越大，幾乎要將自己全部的怒火發泄出來一樣。
沐秋撲哧一笑，用力打掉他的手，冷冷的看著他。
“呸，你可真不要臉，怎麽不自己照照鏡子？哪裏好了，我都沒有知覺！”
沐秋雖然覺得他的確生的好看，但是就衝他下藥給自己，如此狠毒的心，就會讓她一輩子瞧不起！
人品不好，照樣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
看著沐秋高昂的頭，他更加生氣，翻身過去摁住她的肩膀，嘴唇壓了下去。
“既沒知覺，就再感受一下。”
“放開我！”
沐秋用力的掙紮，竟然擺脫不開。無奈之下，隻好抬起右腳狠命一踢，正好中了下懷。
他瞬間就沒了底氣，捂著自己開始嗷嗷的叫。
“你，你！怎麽不僅咬人，還敢踢人？”
沐秋眯起眼睛，探過身去。
“若你不娶我，又不想一起自盡，我大可以現在將你踢殘廢，然後告訴所有人，我是為了自保。
我嫁不了人，也定讓你陪我一起孤獨終老。”
葉江離揉著自己的身子，訝異的看著眼前的女子，感覺事情有些超出預期。
“小姐！小姐！”
“小姐你在哪——”
聽到外麵的聲音，二人皆是一驚，互相對視了一眼，渾身的恐懼都寫在了臉上。
沐秋千算萬算也沒料到，捉奸在床這種戲碼，居然會在她身上出現。
都怪這個不知道哪裏跑來的混小子！她日後一定百倍奉還！
葉江離皺眉，站起身迅速的穿上自己的衣服，打開了這間茅草屋一間不起眼的後門。
臨走前，他身影微動，回身輕道：“我答應你，我娶你便是。還有，下次輕點踢。”
“我踢死你個二流子！”
“咣——”
一聲沉悶的響動，茅草屋的門被人狠狠的撞開，丫鬟芳兒飛快的跑進來，一眼就看到了在床上愣神的沐秋，還有躺在地上昏迷的玢兒。
“小姐，您去哪裏了？可讓奴婢好找！您…您這衣服…”
芳兒驚訝的看著她身上破損的裙裝，有些晃不過神。
沐秋一愣，稍微緩了緩心智。
雖然有些聽不懂剛才這男子說的話，但她還是先顧眼前為妙。
“我沒事，剛才不小心摔了一跤。你來時可有帶其他衣裙？”
“今…今日隻是來葉府拜訪，並未說要留宿，奴婢就沒帶其他衣服。”
芳兒不敢相信這種托詞，但是看她家小姐的模樣，也沒有再深問。
沐秋皺了皺眉，她衣服都有些褶皺，而且被扯開了幾個洞。這個模樣，怎麽去前麵見人？
心裏暗自埋怨，這是哪裏來的混小子？
拍拍屁股就走了，將爛攤子交給她，連個姓名也不留。還說要娶她，娶個屁吧。
“小姐，這該如何是好？老爺和大夫人都在前廳等著小姐拜見，不能再拖了…”
“算了，你先弄醒玢兒，將她的褂子給我穿上。”
沐秋頷首，如今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好端端的登門拜訪，居然拜丟了清白。
“姐姐，我房裏還有幾件衣裙，你我身形相似，大可借來穿一穿應急。”
主仆兩人正說著，門口忽然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二人俱是一驚。
沐秋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衣服，低聲道：“誰？”
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一名女子淺笑著走進來，微微福了福身。
“冒昧打擾姐姐，我是這葉府的外親薑玥。路過此地，看見姐姐這個狀況，實屬無意。”
沐秋眼裏帶著戒備，微微皺眉，下意識看向剛剛那男人離開的後門。
薑玥跟著她的眼神望去，“這後門怎麽還開著？姐姐穿的少，小心著涼，快隨我去換件衣服罷。”
沐秋被芳兒攙扶著站起身，一旁玢兒也逐漸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
主仆三人站在茅屋中間，眼對眼的站著，有些狼狽。相比之下，渾身靚麗的薑玥，越發的美豔動人。
沐秋思怵了一會，卻也想不出什麽辦法，隻能微微頷首。
“既如此，就麻煩姑娘了。”
“無妨，姐姐請隨我來。”
薑玥在前方先行帶路，沐秋不知怎麽解釋，見她沒問，也便閉口不言。
心中暗自揣測，看她淺笑的模樣，像是個好性子的，應該是不知道內情。
懷著一絲忌憚，主仆三人隨著薑玥來到一間房屋內，很快便換上了一件完好的衣裙。
“那這件衣服…奴婢該怎麽辦？”
芳兒拿著那破損的衣服，踟躕著不知道怎麽處理，薑玥笑了笑，伸手一把接過。
“姐姐，這衣服給我吧，我幫你丟掉。”
沐秋有些感激的笑了笑，看著那衣服，話裏帶著一些試探。
“姑娘方才，是何時來的？可有看到什麽？”
“我應該看到什麽嗎？”
薑玥手上拿著衣服，微微一笑，臉上的神情讓沐秋看不出任何異樣。
沐秋暗想，她大概是不知道吧？換做旁人，恐怕早就忍不住了。
“姐姐不要多心，我隻是偶然路過，見你需要幫忙，就出手相助而已。”
她笑了笑，回身吩咐自己的侍女，“快去通知前麵的人，讓他們來接白姑娘過去。”
“姑娘怎知道我姓白？”
“今日是白家拜訪的日子，姑娘剛才突然消失，闔府上下就已經全知道了，正在四處找你。”
沐秋有些尷尬，想起剛才的事情，心裏仍舊有些忐忑。
她連連的致謝，隨著幾名侍女離開了屋子。
薑玥拿著破損的衣服站在後麵，笑著揮揮帕子，一臉和煦。
……
“你方才去了哪裏？這衣服…”
沐秋清冷的站在堂屋中央，麵向爹娘行了一禮，滿眼蕭瑟。
“爹，我要退婚。”
白家老爺勃然大怒，將手中茶碗重重的放在桌上。
“孽障，你再說一遍？”
“我要退婚。”
“放肆！啪——”
一聲清脆的響聲，伴隨著噗通一聲，沐秋的臉上浮現出一道紅腫的巴掌印，猛地跪在地上。
“葉夫人，葉老爺，在下教女不嚴，讓二位看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