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繁花落盡殤離恨
慕容府還是以前的樣子,花園也沒有什麽改變,慕容瑾順著記憶中的路,很快就找到了那個假山,四處看看,發現並沒有人在附近,慕容瑾便閃身進了假山中的密室。
因為是白日,四處有光透下來,讓整個密室看起來並不是那麽昏黃幽暗,慕容瑾看過去,七年前那個交給她秘籍的男子還被扣押在原地,七年未見,他整個人,又憔悴和邋遢了不少,唯一不變的,就是那雙眼睛,那雙慕容瑾永遠不會忘記的眼睛。
“什麽人——”男子微微抬頭,那雙帶著亮光的眼睛透過披散在臉上的頭發,看向慕容瑾,用略微沙啞的聲音問著。
“是我,七年了,我來履行我對你的承諾,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是誰,還有,你要找誰。”慕容瑾看著眼前的男子,回答著。
“原來是你,哈哈……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這女娃,果然有出息……咳咳……”男子似乎是壓抑了太久,說起話來,也有些中氣不足,還帶著略微的咳嗽。
對眼前這個男子,慕容瑾是感激的,卻也是憤恨的,感激他給了自己能夠保護自己和娘親的一切,那本武功秘籍和兵法,憤恨的,是她得到了這兩樣東西,卻要離開娘親,卻別的地方修煉,從而也造成了她與娘親的永別。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告訴我,你是誰,你要找誰。”慕容瑾時間不多,她必須要在慕容府的人發現她的行蹤之前,離開這裏。
“好……我等了二十七年,終於等到這一切……丫頭,你過來,我告訴你……”男子似乎有氣無力地說著,慕容瑾走近,來到男子麵前,隻聽得男子說道,“我要找的人,叫慕容嘯……”
聞言,慕容靜瞪大了眼睛,帶著不可置信:“慕容嘯?你說你要找的人是慕容嘯?”
“你認識他?”男子終於聽出了慕容瑾語氣中的不對勁,開口問道。
“我爹,就叫慕容嘯,可是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你要找的人。”慕容瑾說著,看著男子,心中頗不寧靜。
七年前,她在這間密室跟眼前的男子講述自己遭遇的時候,並沒有提及自己父親的名字,更加沒有提及自己的身份,因為在世人眼中,看到的都是她頭上的光環,卻不曾看到她背後的陰暗。
秋夜國慕容丞相的女兒,公卿子女,閨閣千金,羨煞無數人,可是,又有誰知道這其中的辛酸?她從來不曾享受到作為丞相女兒帶來的任何榮耀,承受的隻有作為丞相庶女必須遭受的災難和苦痛,她總是在人群之中笑,卻沒有人發現,她在人群之中,笑得一臉落寞。
可是,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人要找的人,竟然叫做慕容嘯。其實,憑著慕容瑾的聰明,看著這個男子被關在丞相府的密室裏,又口口聲聲與一個叫慕容嘯的人有仇,這其中的恩怨她雖然不明白,可她大抵也知道,這個人要找的慕容嘯,正是自己的父親,秋夜國的當朝丞相。
男子沒有想到慕容瑾會如此回答,抬頭,同樣震驚的看著慕容瑾,當他看清楚慕容瑾的麵容時,立刻脫口而出:“月兒?”
如果聽到這兩個字,慕容瑾還不明白,那麽,她這十七年,便也白活了,“月兒”是她母親的小名,能叫得出這兩個字的,除了母親最親近的人,別無其他,想來,這也是一段剪不斷理還亂的恩怨。
男子的聲音依舊沙啞,在這個靜謐的密室中,講述著一段關於愛情和友情的陳年往事,似水流年,一去不返,所有的事情都沒有一個對與錯的定論。
不管因為什麽,就算是為了娘親,她也一定要查清楚這件事。心中想著,當慕容瑾從蜜水中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以後,算算時間,寧姨也該將她吩咐的事情辦妥了,於是慕容瑾加快了腳步,朝著嵐雪閣而去。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甩在洛寧的臉上,讓洛寧忍不住一個踉蹌,跌坐在地。
“誰準你做這些的?堂堂慕容府,豈容你這般胡來?來人呐——給本小姐把這些個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扔出去,連她一起——”熟悉的聲音,熟悉的神態,慕容瑾以為自己再也不會有機會見識到這一幕,可是沒想到,她回到慕容府的第一天,便看見了慕容大小姐囂張的嘴臉。
“是我讓她做的,慕容珮,我娘二十年前嫁進慕容家,就已經是慕容家的人,如今她死了,就有資格葬入慕容家的墳地。”慕容瑾說著,看也不看慕容珮,將洛寧扶起來,再次轉身,“我娘怎麽死的我想你心知肚明,我現在不跟你計較,因為我要為我娘守靈,不過慕容珮,如果你以為,我還是那個任由你欺負的小女孩,你就錯了。”
慕容瑾一番不是威脅勝似威脅的話,讓慕容珮徹底愣住了,她沒有想到,時隔七年,慕容瑾竟然會變得這麽厲害,不由得心中暗恨。
“瑾兒小姐,是奴婢沒用……”
“寧姨,你不要這樣,娘不在了,你就是我的親人,你不是什麽奴婢,來,我給你上藥。”慕容瑾說著,將洛寧扶到房間裏。
洛寧請來的一些人,還停在院子裏,慕容瑾讓他們將裝著娘親屍體的棺槨抬進嵐雪閣,在廳中安放好,便讓他們散去,而自己則去給洛寧上藥。她知道,自己的這個舉動,很快就會被慕容府其他人知道,下人們不敢管她,可是有人一定會來找茬,但是如今,她不怕。
在慕容瑾的安排下,嵐雪閣的靈堂很快就布置好,沒有哀樂,沒有賓客,沒有來為娘親送行的人,隻有慕容瑾和洛寧兩個,一身喪服,站在洛星月的棺槨前麵,神情哀婉,心中淒楚。
聽見外麵嘈雜的腳步聲,慕容瑾將洛寧推到自己的身後,轉身,麵向門口,她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不過,即使他們來了,也無法改變自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