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前塵過往一朝散
禦書房裏,二皇子歐陽清和三皇子歐陽沛並肩而立,站在皇上的下首,低著頭,正聽著皇上在說些什麽。
慕容瑾和雨霜照舊在偏殿煮茶,並未聽到什麽,隻是如今的形勢,誰都明白,皇上身體已經到了一種極限,朝中大臣也在開始為冊立儲君而著急,儲君勢必在二皇子和三皇子兩人中誕生,已經是大勢所趨。
“朕老了,秋夜國的江山遲早要交到你們的手上,趁著你們今日都在,朕索性一並吩咐了,朕想修養一陣子,這段時間,朝中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兩個處理,有什麽事情多商量,不要讓朕失望。”皇上如此說著,便朝著歐陽清和歐陽沛揮了揮手。
“兒臣遵旨。”兩人互相對視一眼,領命而去。
慕容瑾這才出了偏殿,看著皇上緊鎖的眉頭,心中微歎。皇上此舉,想必也是為了在歐陽清和歐陽沛中挑選一個更好更合適的人來成為這秋夜國的儲君,都是自己的兒子,同樣這麽出色,的確難以取舍,所以皇上不得不用這樣的辦法,來考驗兩個人的能力。
“皇上請用茶。”慕容瑾躬身說著,朝著皇上遞上手中的茶杯。
“慕容,你說,朕這樣做到底對不對?朕最怕的,就是兄弟鬩於牆,朕這麽做,卻不知道會不會讓秋夜國的江山陷入危難的境地啊。”皇上忽然轉頭,朝著慕容瑾說著。
慕容瑾沒有想到皇上會忽然問她這件事,一時愣神,這才低頭,說道:“朝中大事,奴婢不敢置喙,皇上英明,自由安排。”
即便她知道什麽,她也不會笨到當著皇上的麵說出來,隻能如此模棱兩可地回答著。
“也罷了,你一個姑娘家,這些事情你原也不懂,朕問你也是白問了。你先下去吧。”皇上朝著慕容瑾揮揮手,示意她下去。
“奴婢告退。”慕容瑾離開了禦書房整點,回到偏殿,陷入沉思。
她的目的就快要實現了,可是,她為什麽會覺得有些不安呢?按道理說,她不應該不相信歐陽清,畢竟那個人,可以為了她連命都不要,可以護著她不受傷害,就算他做了一些事情,也隻是為了自保,為了在這個波譎雲詭的宮廷中活著,她不應該怪他的。
更何況,他也曾給她解釋,所以,她該放心的。
“慕容,我發現你越來越不對勁了,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雨霜看著慕容瑾,麵露疑惑,問著。
“沒事,皇上的身體越發的不好了,我心裏也擔心著,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不過這些也不是我能夠插手的……”慕容瑾想也不想,便如此說著。
她似乎已經習慣了在謊言中生活,不管什麽事情,她都瞞著,從來不對人付出真心,不管是一直跟她在一起的雨霜,還是別的什麽人,甚至對歐陽清,她也瞞著。
有時候,她甚至在想,她的生命,就是一場荒唐,而在慈雲庵裏的那七年,才是她唯一的真實和快樂,可是,她卻要將這段日子緊緊瞞著,誰也不能告訴,因為,她不能暴露了她的武功,不能暴露了她所會的一切,更加不能暴露了慈雲庵的存在。
“說的也是,我們隻管做好我們的本分就好了,什麽也不用管,日日為皇上奉茶,在這宮裏,便會什麽事情也沒有。”雨霜點了點頭,也是幽幽的歎了口氣,說著。
“往後……”慕容瑾聽著雨霜的話,正要開口說什麽,卻聽到禦書房正殿裏傳來張泰的聲音。
“啟稟皇上,慕容珮帶到了。”
“奴婢參見皇上。”慕容珮的聲音從外麵傳來,讓慕容瑾不由得凝神靜聽。
雨霜看著慕容瑾的臉色,心中疑惑,卻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轉身,將手中的茶具清洗幹淨。
“身上的傷已經大好了嗎?”皇上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冷淡到一定的極致。
“多謝皇上關心,奴婢已經沒有大礙。”慕容珮的回答恭敬有禮,進退有度,讓皇上很是滿意。
慕容瑾心中微歎,雖然慕容珮平時看起來囂張跋扈,可也知道輕重,在皇上麵前還是不敢造次,說到底,她以後的日子是好是壞,還全要仰仗皇上的金口玉言,如今她也不敢再皇上麵前放肆。
“這就好,陸才人那裏已經不需要這麽多人伺候,況且她常年居於紫煙宮偏殿不曾出來,若再讓你跟在她的身邊,倒是委屈了你,這樣吧,正好皇貴妃身邊的陸苑莛也離開了,沒了個可使喚的人,你邊去皇貴妃的悅仙宮伺候吧。”皇上如此說著,便安排了慕容珮的去處。
“奴婢多謝皇上恩典。”慕容珮說著,便再也沒說什麽,領命離開,便朝著皇貴妃的悅仙宮而去。
慕容瑾想起那日淑妃說過的話,不由得心中一陣疑惑。淑妃說過,是慕容珮端來了燕窩,淑妃吃了之後就不省人事了,直到被皇上的人找到,何況月明也證實,慕容珮的傷勢其實並沒有看起來的那般嚴重,那麽也就是說,慕容珮一定在燕窩裏動了手腳,淑妃對她不設防,才會中計。
想到這裏,慕容瑾便轉身,將禦書房的事情都交給雨霜,直接從偏門出去,朝著慕容珮離開的地方追了過去。
“慕容珮。”慕容瑾在她的背後低喚。
“是你?你不在禦書房奉茶,跑過來找我做什麽?”慕容珮見識慕容瑾,嘴角勾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問道。
“我想知道,淑妃娘娘的事情,到底是誰讓你那麽做的?”慕容瑾也不再多說廢話,開門見山地問道。
“慕容瑾,我警告你,這宮裏不比別處,或許你應該叫她陸才人更為合適。不過我沒想到,你知道的東西挺多的,但是那又如何呢?我們從一出生,就注定對立,誰勝誰負,就看各自的選擇,你沒資格幹涉我的決定,我也不會過問你的事情。所以,收起你的好奇心,否則,你會死的很難看。”慕容珮嘴角淡笑,似乎和之前判若兩人。
慕容瑾看著慕容珮,心中疑惑,她是不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太久了,久到連慕容珮發生了這樣大的變化也不曾發現。
曾經的慕容珮,飛揚跋扈,毫無心機,隻憑著一股子衝動來與她對立,憑著自己的嫡女身份和兵部尚書府的寵愛,才會不將她放在眼裏,可是如今,慕容珮竟然懂得用皇宮來向她施壓,看樣子,慕容珮背後的高人,手段不小。
“你說的沒錯,我們從一出生對注定對立,可是慕容珮,你別忘了,到如今,你除了仗勢欺人,還從來沒有贏過,我要殺你,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慕容瑾冷冷的看著慕容珮,眼中閃過一抹殺機。
憑著她現在的武功,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慕容珮很簡單,可是這不是她想要的,她要慕容珮活著,活著受到老天的懲罰,而不是一死了之,這樣太便宜慕容珮了。
“是嗎?那我們拭目以待,看看是誰笑到最後。還有,慕容瑾,你說我要是將你會武功的消息傳揚出去,你說,皇上會怎麽對你?我現在不想跟你計較太多,所以你也別來找我的麻煩。”慕容珮說完,冷哼一聲,便轉身離開。
慕容瑾看著慕容珮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當初為了歐陽清,去大鬧了相府,卻也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如今慕容珮已經在暗中動手,也不知道慕容嘯知不知道,或許慕容嘯就是這整件事情的參與者,可是無論如何,她都不能再這麽被動。
回到禦書房,雨霜已經為皇上換了一遍茶了,見到慕容瑾回來,這才開口問道:
“你去幹什麽了?神神秘秘的。”
“沒什麽,有些不舒服,出去透透氣。對了雨霜,你最近,有沒有跟賢妃娘娘聯係?”慕容瑾問道。
她的心裏已經有了個大膽的假設,可是如今卻沒有辦法證實,隻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賢妃那邊得到了定論,那麽一切就可以解釋了。
慕容瑾總是在想,為什麽所有的皇子接連出事,可是歐陽清卻一點事情也沒有,而且按照皇上縝密的心思,不可能不會懷疑到歐陽清的身上去,那麽所有的事情都隻有一個解釋,就是這一切,都是皇上暗中安排並且默許的,所有能繼承皇位的皇子如今都斷了一切後路,隻剩下一個二皇子和三皇子,更何況賢妃現在還禁足著,三皇子勝過二皇子的機會,並不大。
那麽皇上為什麽要默許這一切事情的發生呢?慕容瑾想起了慶妃娘娘死的時候,皇上麵上露出的那種悲戚的神情,甚至為了慶妃娘娘口中吐出鮮血,若非對慶妃娘娘有很深的感情,是無論如何也不會這樣的。
所以,也許皇上是知道了二皇子乃慶妃娘娘所出,所以才會偏幫二皇子?若是賢妃也一樣出事,那麽,事情就真的可以這麽解釋了。想到這裏,慕容瑾看著雨霜。
“你又不是不知道賢妃娘娘還禁足著,怡景宮裏不準任何人進入,我哪裏會和她有什麽聯係?你問這個做什麽?”雨霜回答著,卻有些疑惑。
“沒什麽,好歹與賢妃娘娘相交一場,總是要關心關心的。”慕容瑾掩住自己眼中的神色,如此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