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死者已矣盡別離
“你夠了!你女兒的命是命,我娘的命就不是命嗎?就衝著你女兒在承乾宮茶房刺我的那一刀,我也該將她千刀萬剮!你自己做的孽,連累了慕容珮,還有資格來怪我?如果不是慕容珮臨死前的請求,我早該在見到你的時候就殺了你!”慕容瑾聽著朱敏柔的話,上前逼近一步,厲聲說著。
朱敏柔看著滿身殺氣的慕容瑾,心中有絲絲的心虛,慕容瑾上前一步,她便後退一步,似乎要離慕容瑾遠遠地。
“慕容珮是為了救駕死的,你該慶幸你生了一個比你有覺悟的女兒,皇上看在我和慕容珮救駕的份上,可能會饒了你,否則,你就等著跟慕容坤一起下地獄吧!”慕容瑾說著,毫不留情。
“你……”
“慕容珮臨死前那句道歉,我收下了,她說用她一條命賠給我娘,我也答應了,所以你殺死我娘的仇,我不再計較,你若是聰明的,最好不要再招惹我,否則我不保證我手中的玉笛,什麽時候就打在你的身上!”慕容瑾句句威脅,絲毫沒有轉換的意思。
“瑾兒。”慕容珂在身後低喚。
“你們好好安排慕容珮的後事吧,我隻是來提醒慕容坤,二皇子已經被關進了天牢,無需再做多餘的抵抗,安心地等著皇上的聖旨下來就好。”慕容瑾轉頭看了看慕容珂,終於忍住自己心裏的憤怒,如此說了一句,便轉身離開。
“那你呢?”慕容珂在慕容瑾將要走出門口的一瞬,問道。
“南宮玨答應拿出書信的條件,是讓我當冬雷國的皇後。我答應了,所以,我明天會動身前往冬雷國。”慕容瑾說完,便再不回頭,徑直離去。
她的時間不多了,就算南宮玨不計較她晚到一點,但是說起來總是怕出什麽變故,如今秋夜國內亂剛剛平息,人心還未徹底安定,若此刻冬雷國趁機來犯,對秋夜國、對歐陽澈都是一個不好的消息。
“站住!”就在慕容瑾腳步剛剛跨出門口的一瞬間,一直沒有說話的慕容坤開口了。
“不知道慕容丞相還有什麽話說?”慕容瑾頭也沒回,隻是微微側過脖子,冷聲問道。
“你以為,慕容瑾出事,你會獨善其身嗎?你別忘了,就算你不承認,你也姓慕容,你的身體裏流的,一樣是慕容家的血。慕容瑾,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我等著皇上的聖旨下來,將你一同問罪。”慕容坤說著,冷哼一聲,拂袖坐在上首的位置。
“死到臨頭了還這麽囂張!慕容坤我告訴你,你盡管等著,看看皇上會不會將我一同問罪。”慕容瑾如此說著,再沒停留,離開了慕容府。
聽了慕容瑾的話,慕容坤頓時癱軟在椅子上,方才他也不過是自持一點僅有的身份和尊嚴,才會對慕容瑾說那樣一番話,希望慕容瑾看在可能累及自身的情況下,想想辦法,幫助慕容家,度過這一劫。
可是如今看來,慕容瑾對這件誰根本不屑一顧,他或許忘了,慕容瑾是什麽樣的人,她做什麽都做的決絕,既然決定了要走這條路,就會義無返顧,並且會將所有的可能性算計進去,如今,就算皇上要對慕容家問罪,可是一定不會牽連慕容瑾,畢竟,別說六皇子不會答應,連冬雷國也不會答應。
慕容瑾走後,慕容珂也並未理會慕容坤,和朱敏柔一起,著手安排著慕容珮的後事,不管慕容家將來的結局如何,死者已矣,慕容珮是無辜的,況且她為了救駕,還賠上了自己的生命。
朱敏柔一向把慕容珮當成心肝寶貝,疼寵有加,如今慕容珮說沒了就沒了,這對朱敏柔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可是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皇上的聖旨隨時都會下來,不能讓慕容珮的屍骨,跟著慕容家一起遭罪。
以往的丞相府有權有勢,兵部尚書府也是高人一等,兩府眾人走在街上,誰人不頂禮膜拜,禮讓三分?可是如今,皇城的那一場宮變,兩府牽連其中,百姓心中也清楚,不過是差一道聖旨而已,這慕容家和朱家,算是完了。
當惜文哭喪著臉兩手空空地回來的時候,慕容珂便知道事情的結果了,街上的店鋪沒有人肯賣東西給他們,生怕稍有不慎,受到牽連,就如同多年前的大皇子一案一樣。
慕容珂搖了搖頭,也幸虧有這些年在外麵積累的人脈,才買到了為慕容珮準備靈堂所需的東西,如若不然,慕容珮連一副像樣的棺材都沒有。
就在慕容府淒淒慘慘為慕容珮準備靈堂和喪禮的時候,六皇子府中,也縈繞著一股不怎麽歡樂的氣氛。
事情隻是因為慕容瑾要離開,前往冬雷國,做南宮玨的皇後。
按道理說,慕容瑾是歐陽澈的未婚妻,也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的正妃,如今,最有希望繼承皇位的二皇子叛變,隻剩下歐陽澈這個有出息的嫡子,待到皇上百年歸老,歐陽澈繼位,慕容瑾一樣是皇後,是秋夜國的皇後。
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可是慕容瑾偏偏答應了南宮玨,她不怕抗旨,她怕自己的不守信用,會惹怒了南宮玨,給秋夜國和冬雷國的子民帶來不必要的災禍。
她還記得方才展離催促她上路時所說的話:
“吾皇交代了,慕容姑娘若逾期未回,冬雷國三十萬大軍隨侍待命,陳兵秋夜國邊境。姑娘讓在下書信一封告知吾皇,在下已經做到,可姑娘若遲遲不肯動身,隻怕吾皇會以為,姑娘隻是緩兵之計了。”
南宮玨已經將話說到這個份上,若她還不明白,那這麽多年也就白活了,所以,慕容瑾沒有等到皇上下旨處決二皇子,也沒有等到皇上對慕容府一家的命運的決定,便向六皇子歐陽澈告了辭,和展離兩個人,離開了秋夜國,動身前往冬雷國。
歐陽澈站在六皇子府的門口,看著慕容瑾騎馬離去,眼中露出一抹一樣的情緒,直到慕容瑾的身影消失在京城的盡頭,再也看不見的時候,他這才轉身回了府中,叫來自己的手下,吩咐了些什麽。
“來人,備馬,我要進宮。”歐陽澈吩咐完畢,朝著外麵喊著,便有人應聲而去,將馬匹準備妥當。
歐陽澈騎馬一路疾馳,來到宮門口,門口的守衛早已經換了一批人,見到是歐陽澈到來,並未阻擋,直接放行。
皇城門口的血腥已經不複存在,宮裏的人辦事效率還算不錯,不過片刻功夫,這宮門口的橫屍與血跡早已經清理地幹幹淨淨,絲毫痕跡也不留,若不是歐陽澈親自經曆過這場變亂,他不會想到,這樣幹淨並且整潔的皇宮門口,在不久之前才發生過一場叛變。
歐陽澈腳步不停,直接來到承乾宮,麵見皇上。
門口的守衛已經被撤走,承乾宮總共不剩下多少人,碧凝的身份被揭穿,皇上便沒讓她在跟前服侍,隻是日日待在自己的屋子裏,無所事事。
雨霜和夢荷、夢雲兩人已經從皇貴妃的悅仙宮回到承乾宮,皇上並未傳召,所以也是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四人中隻有碧凝見過宮變的情景,所以其他三人也不算很害怕,隻知道現在宮裏已經一片平靜。
“兒臣參見父皇。”歐陽澈在皇上麵前拱手,規規矩矩地行禮。
“是澈兒啊,來,坐下吧,陪朕說會兒話。”皇上一見是歐陽澈,立即說著。
“是,兒臣遵旨。”歐陽澈詫異地看了皇上一眼,還是走上前去,來到皇上的身邊,恭敬地坐下,一副等候差遣的樣子。
“朕聽慕容瑾說,你母後還活著。”皇上如此開口,眼中充滿著一點希冀,看著歐陽澈,“此事,你可知道?”
“啟稟父皇,兒臣知道。”歐陽澈愣了一下,還是如實回答著。
他本以為皇上要說的是關於歐陽清和慕容府一事,可是沒想到,皇上關心的竟然是他的母後。
“你母後在哪兒?你這些年,可曾見過她?她還好嗎?”皇上再次開口。
“父皇,母後她很好,這些年清心寡欲,深山修行,已小有成就,兒臣替母後,多謝父皇掛念。”歐陽澈客氣地說著。
皇上看著歐陽澈,似乎想說什麽,卻不知道從何開口。
歐陽澈也知道皇上的意思,這麽多年,特別是如今歐陽清叛變之後,他越發地覺得自己對不起大皇子歐陽海,對不起心灰意冷假死出宮的皇後,如今,追悔莫及,想要將皇後娘娘接回宮中,可是,皇後卻已經在另一個地方生活地很好,不願再回到這個華麗的牢籠。
“朕明白了,她是對朕太失望,不願意再回來了。朕累了,你下去吧。”皇上說道。
“父皇,其實兒臣這次進宮,是想跟父皇說歐陽清和慕容府的事情。”歐陽澈並未依言離開,而是如此說道。
“朕知道,聖旨隨後就到,你先下去吧,讓朕休息一會兒。”皇上閉上眼睛,說道。
歐陽澈看著眼前的老者,心中不知是何感想,皇上這兩年的身體本來就不怎麽好,今日剛剛遭逢宮變,還沒來得及歇息,便是一打對善後的事情湧來,若是沒有歐陽清這些事,如今的秋夜國,想來是平靜的很。
既然皇上已經說了聖旨隨後就到,歐陽澈也沒有再多問,皇上的疑心很重,就像當初大哥叛變那樣,什麽原因都沒有問,便下了格殺令,如今,歐陽清並不是皇子,也發動宮變,想來定然是逃脫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