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生風水輪流轉
泰興三十三年六月,二皇子歐陽清協同丞相慕容嘯,兵書尚書朱元愷發動皇城宮變,敗,被拘於天牢。
而一向在世人眼中如同神祇般存在,卻也低調地如同不存在的六皇子,在那場宮變中忽然崛起,生擒二皇子,和未婚妻慕容瑾聯手,平定變亂,成為蕩平這場叛變的功臣。
從前讓人敬佩的賢王,二皇子歐陽清,怎麽也沒有想到會變成如今這副樣子,而一向在戰場上神勇殺敵,幾乎沒有人想到會繼承皇位的六皇子,如今卻在秋夜國臣民的心中名聲大噪,連同他的未婚妻一起。
這事情不知道是誰傳出去的,當初在邊境與冬雷國對戰,六皇子領兵在前線抗敵,而軍營後方卻是慕容瑾帶兵駐守,智計無雙,擊退了冬雷國的三次進攻,才得以保全了秋夜國的軍營,讓六皇子無後顧之憂。
如今,二皇子叛變,協同慕容家一起,而未來的六皇子妃慕容瑾卻深明大義,不與家族同流合汙,反而與六皇子一起並肩作戰,為了秋夜國的安寧,甘願放棄一切。
就這樣,一直以來在世人眼中以美貌聞名的慕容大小姐慕容珮,反而在這場宮變中漸漸失去的顏色,盡管她才是這場宮變的最主要功臣,而一向不為人知的慕容二小姐慕容瑾,卻崛起於世人的眼中,展露於百姓的眼前。
繼這場宮變之後,讓人們茶餘飯後談論地話題,便是這個從來不為人知的相府庶女慕容瑾了,她的堅強和勇敢,她的智慧和謀略,不知被誰神乎其神地傳揚,在百姓的心中的地位也逐漸升高。
就在大家以為一切已經過了,這一池水已經風平浪靜的時候,皇上忽然傳出三道聖旨,在整個秋夜國的百姓中再一次掀起了軒然大波。
皇上有旨,丞相慕容嘯、兵部尚書朱元愷,結黨營私,勾結皇子,發動叛亂,罪犯欺君,罪無可赦,但念其在朝為官多年,有甚勞苦,著罷黜官爵,貶為庶民,流放西南邊境,終生不得回京。
皇上有旨,二皇子歐陽清,身為皇子,不思進取,勾結敵國,謀逆犯上,做出弑君殺父之事,罪犯滔天,著貶為庶民,終身圈禁於蕪幽館,非召不得出。
皇上有旨,六皇子歐陽澈,多年邊境征戰,勞苦功高,功名赫赫,此次誅殺逆臣,平定叛亂有功,兼之文韜武略,德行具備,朕自知大限之日將至,故而將六皇子立為太子,掌監國之重任,待朕殯天之後,即可繼位,登基為帝。
三道聖旨一出,群臣嘩然,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一直在帝王麵前榮寵盛極的慕容家和朱家,就此落敗,再也不複當日的榮耀,抄家流放,沒有誅滅九族,已經是帝王的仁慈。
“殿下,您回來了?”管家見歐陽澈回來,便走了過來,躬身說著,“三皇子殿下已經等候多時了。”
“三皇兄?我正想找他,來的正好。”歐陽澈笑笑,便朝著大廳走去。
三皇子神情淡淡,端坐在大廳的楠木椅上,靜靜地喝茶,見到歐陽澈走進來,便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跟歐陽澈說話:
“六皇子,你可回來了。”
“三皇兄坐,不知三皇兄今日找我,有何要事?”歐陽澈問道。
“當日歐陽清設計,在我母妃的宮中搜出了龍袍和玉璽,讓母妃獲罪,被迫出宮修行,我今日來,是想問問六皇子,可否奏請父皇,讓母妃回來。”歐陽沛提及賢妃娘娘,眼中閃過一抹黯然。
“此事請三皇兄大可放心,等事情一過,我自然會派人請賢妃娘娘回宮,賢妃娘娘如今很好,請三皇兄不必擔心。”歐陽澈說道。
“六皇弟知道我母妃現在何處?”歐陽沛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問道。
歐陽澈點點頭,再次開口:“其實三皇兄今日來的正好,我也有些事情,想要托付給三皇兄。”
在歐陽沛詫異的目光下,歐陽澈將歐陽沛帶到書房,兩人關上了門,在裏麵深談了許久。
歐陽澈在慕容瑾走後便進了宮,在宮裏耽擱許久,出宮便聽到皇上的三道聖旨,這會兒已經晌午,就連管家想要去書房請兩位皇子出來用膳也不敢靠近,畢竟歐陽澈的書房,算是整個六皇子府最為重要的地方,沒有歐陽澈的允許,誰也不敢擅自進去。
正在管家猶豫間,卻見書房的門被打開,歐陽澈和歐陽沛從裏麵走了出來。
“主子,該用午膳了。”
“三皇兄,不如一道留下用膳吧。”歐陽澈轉頭,看著歐陽沛。
“不了,我知道你此刻心急如焚,我就不多留了,你趕緊收拾收拾,去辦你自己的事情吧。京中已經平定,不會再出什麽亂子,更何況,我和七皇弟也會照看著。”歐陽沛笑了笑,拒絕了歐陽澈留他用膳的好意,拱手告辭,便離開了六皇子府。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歐陽澈見三皇子離去,便開口問道。
“已經都收拾好了,主子是現在就走,還是用過午膳再走?”管家問道。
“現在就走,吩咐下去,嚴密監視宮裏的動靜,特別是天牢,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歐陽清沒這麽容易認命,如果發現他有異動,格殺勿論,我不會再姑息他一次,讓他傷害我身邊最重要的人。”歐陽澈說完,眼中閃過一抹決絕,再不開口,轉身離開。
門口,六皇子府的小廝已經牽著馬匹等著,歐陽澈接過馬鞭,翻身而上,一路揚鞭,便疾馳而去,那方向,正是北方邊境,冬雷國。
南宮玨竟然有膽子跟他搶人,那就要做好承受後果的準備,雖然他們兩個向來被稱為當世之下的兩大名將,棋逢對手,旗鼓相當,但是他從沒覺得,自己有一天會輸在南宮玨的手上。
尤其是,南宮玨要的人,是慕容瑾。
按照慕容瑾和展離的速度,此刻應該早已經離開京都,朝著北方而去,約莫走到了下一個城裏,他已經安排了人在路上等著,留下記號,他現在去追,還能超過他們。
已經是六月的天氣,秋夜國的天漸漸地熱了起來,但是幸好這次是去北方,氣候比秋夜國要涼快地多,歐陽澈也不擔心慕容瑾在路上會遇到烈日的折磨。
從秋夜國京都到冬雷國,快馬加鞭十日的功夫,就和慕容瑾他們回來的時候差不多,而他必須趕在慕容瑾和展離到達冬雷國之前安排好一切,並且不引起南宮玨絲毫的懷疑。
好在如今秋夜國的京都還有皇上,另外還有三皇子歐陽沛和七皇子歐陽淳,歐陽清那邊也看得死死地,他並不擔心會有什麽問題,所以,他現在要做的,就是去親自去冬雷國,與南宮玨解決這一場恩怨。
話分兩頭,當歐陽澈正在追逐著慕容瑾的腳步的時候,慕容瑾和展離已經離秋夜國的京都很遠了。
“慕容姑娘,下一個市鎮,我們休息一下吧。”展離看著拚命趕路的慕容瑾,開口說道。
“你可還記得臨走時南宮玨說過的話?你可以不管秋夜國的死活,可是我不行。”慕容瑾冷冷地看了展離一眼,開口道,“去前麵準備一點幹糧,繼續趕路。”
“姑娘既然肯回冬雷國,晚一兩日皇上應該不會怪罪,可姑娘若是因為這樣而誤了自己的身子,展離擔待不起。”展離朝著慕容瑾拱手,如此說著。
他當初搬出南宮玨的話,隻是怕慕容瑾回到京都見了歐陽澈之後不願再去冬雷國,如今見慕容瑾信守諾言,並且已經離秋夜國的京都很遠,想來慕容瑾也不會半路反悔,所以才提出要休息的話。
展離跟在南宮玨身邊多年,對南宮玨的心思知道的很是清楚,南宮玨對慕容瑾的興趣,絕對不隻是做個交易這麽簡單,天下的女子何其多,為什麽偏偏是慕容瑾,為什麽慕容瑾有這麽多東西,可南宮玨卻偏偏要讓她當皇後?
南宮玨的原話是,歐陽澈的東西,他定要爭奪一番,才能顯出個搞下,可是慕容瑾是個人,是個女人,她若是不想,她也不一定會成為歐陽澈的“東西”,然而,南宮玨卻存了這樣的心思。
難道真的隻是因為歐陽澈嗎?隻怕,在很久以前,或許是慕容瑾在邊關三次退敵的時候,或許是慕容瑾在秋夜皇宮當奉茶女官的時候,或許是更早,當她還在慈雲庵的時候……南宮玨便已經知道了慕容瑾的存在,甚至開始關注這個女子。
因為她不隻是被歐陽澈放在心上的女子,不隻是歐陽澈在乎的人,她還有著聰明冷靜,清淺從容的性格,有著悲痛的過往,也有著堅定的信念,甚至,帶著一種決絕的殺伐和果敢。
所以,當南宮玨知道有慕容瑾的存在,他就被這樣一個與眾不同的女子吸引了,並非是因為她是相府千金,反而是因為她勇敢地脫離相府,成為獨立的一人。即便身在皇宮,她也不靠母族活著,隻是憑著自己的聰明和謹慎,一步一步,成為皇上身邊的奉茶女官,在宮中步步為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