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所謂真相
莊宛寧走出來時候,唯一驚訝的是穆瀟瀟身邊的侍女與心。她還是站在一角,負責斟茶倒水,如今看到莊宛寧再次出現,她不由得嚇到差些喊了出來。但穆瀟瀟卻隻是輕聲道:“你來了。”
她的聲音平靜,仿佛早有預料。與莊宛寧所想不同,桌上擺著許多文獻,這些書卷擺在現代就是不折不扣的古董,充滿了古人手工製品的氣息。
莊宛寧看到這些東西,恨不得遮住眼睛,她退後一步:“這樣看來,今夜來訪,竟然是我唐突了?”
“你以為這些東西,給你看一眼就會要了你的命?”展舒修開口,語氣嘲諷毫不親切,“你將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因為他這樣說話,場麵一時顯得尷尬。他不是個會給旁人留情麵的人,何況和穆瀟瀟出爭執就已經讓他心浮氣躁了。穆瀟瀟這時輕輕咳嗽一聲,親手拉過一把椅子,她道:“不好意思,是我失策,不曾想到殿下會在今夜來。”
她的聲音輕俏,說什麽都同樣悅耳,莊宛寧搖頭道:“不,偷聽的人是我。”說完這半認錯的話以後,她抬起眼:“你們也都在說鳳玉?”
莊宛寧皺起眉來。
一切在她看來,有種很窄小的感覺——以前這種感覺就經常出現,當你呆在一個圈子裏的時候,有時候會發現最終遇到的人就那麽幾個;而如今,一件刺殺之事,似乎將展舒修、慕容雲鶴甚至於她都扯了進來。
說到這事,兩人就好像忽然安靜了。穆瀟瀟沒有說話,莊宛寧看得出來,兩人之間是主從關係,而以穆瀟瀟的性子,她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會服從於誰,能夠這樣平靜地和展舒修這個人合作,已經算是奇跡了。
終於展舒修道:“是,鳳玉。”他的神色泠泠,冷峻的麵容看起來是那樣俊美:“是慕容雲鶴和你說起的?”
不論提起哪個女人,他都仿佛是這副表情,莊宛寧心底不知為何就覺得,他的態度冷得讓人覺得可怕。加上有穆瀟瀟坐在那裏,對比於她而言更明顯了:“如果不是又如何?”她望著他,已經是防備的心態了。
穆瀟瀟按住莊宛寧的手,她清楚地看清了她心底的反感,輕喊了一聲“宛寧”,才讓她稍稍平靜下來。莊宛寧閉了一下眼:“信息交換,在我開口之前,先說了你的事情是最好的,不然我不會信你。”
場麵已經有點僵硬了,展舒修皺眉,難道自己送去的信,她一封都沒有看——實際上她是討厭他的麽?
但正事要緊,展舒修於是開口,說了事情的另一個版本。
鳳玉與李家,確實是一個皇家的謎團。傳說鳳玉之上,鳳凰的紅色眼睛,就是以鮮血染成,每次它出現,都必然染血。而這一次出現,則是憐貴妃。莊宛寧之所以不曾聽見這事,是因為那時候她還不在這個時代。
他追查此事,也是為了鳳玉下落。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回,”他靜靜地說,“上一次是發生在我幼年時候,我的母親。而這一次……刺殺憐貴妃的仆人,甚至身上多了一封書信,是寄給皇家的。鳳玉主人說,這一次,他不會放過他們。”
莊宛寧輕輕問了一問:“他?”
是他還是她?
問完以後,兩人卻都望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怪。莊宛寧這才想起來,在這個年代裏,是幾乎沒有女字旁的她的,並不常見——因為會出現在書籍之中者,絕大部分都是男性,就算有一小部分特例,也沒有必要用女字旁的她來書寫。
穆瀟瀟道:“不知道那人是誰。”她的眼神很直白,似乎這並不是什麽不能說的事。莊宛寧望向他們倆,盡管她的直覺和判斷告訴她,這兩人之間必然是牽扯了一些事,但他們不說,她也不清楚。“我查了許久,都沒有發現。”
“還有?”莊宛寧挑眉,她並不覺得穆瀟瀟在騙她,但這樣多問一聲,總能問出更多事情。
但她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回答她的人,是展舒修。
他坐在那裏,往椅背上靠了靠,這個姿勢和莊宛寧是一個習慣,他們都喜歡這樣做,“李家當年被誅三族,鳳玉之事,並沒有人敢擺到父皇麵前。但是如今依然抓不到這人,所以據我所知,大部分與皇室牽扯的人,都在查這件事。而憐貴妃……”
展舒修閉了閉眼,再次張開眼睛時,他眼神淡淡,“她知道,所以找了慕容雲鶴來——既是女子,而且走南闖北,想必有些優勢。而且據我所想,鳳玉每次出現,都隔了三到五年,但每次殺的幾乎都是後宮妃嬪,並沒有一個是皇子。”
莊宛寧聽到這些,不由莞爾:“為何?”
殺的都是妃嬪,而不是這個皇家的後代——這是什麽發展?
展舒修淡淡一笑,這時候他看起來有了幾分放鬆的樣子。他道:“所以後宮中有傳說,所謂鳳玉,擊殺者即是帝皇心愛之人。甚至還流傳出了一個故事,說那刺殺者就是因為展家,痛失所愛,才痛下殺手。”
“多少年了?”這個問題,莊宛寧不得不問。
展舒修道:“二十年以上。刺殺的寵妃,至少有了兩三人。鳳玉的曆史,比你我的年紀還要長。”
“這麽說,”莊宛寧笑了,“我們在查一個,絕無可能尋到答案的謎?”
一旁望著的穆瀟瀟,似乎一眼就看穿了展舒修和莊宛寧相處時候的模樣。在她眼中,他們是極為相似的人,一樣的冷漠、高傲,唯一不同的是莊宛寧更親切,但因為她對展舒修了解得更深刻,所以說出來的話,也要比他更嘲諷一些。
這樣想一想,兩人不對盤也就是可以理解的了,針尖對麥芒,沒有人會喜歡一個與自己相似,又時常對自己無理的人。更甚至於有時候,一個人討厭另一個人,是因為他從她身上,看清了屬於自己的那些缺點。
但他們卻依舊在說同一件事。
莊宛寧聽完展舒修說的話,最終歎息:“你們……不,有沒有人抓住過那個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