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遊湖賞月
越湖水畔,熱鬧如昔。
京中素來有此習俗,滿月夜色下遊湖之人往往不勝枚舉。然而今夜,湖中小船應接不暇,岸上人群擁擠至極,人多之處就有商販,各種商人開的攤檔排了整整一條街,長街燈火通明,掛滿燈籠,若自高處看去,就如萬家燈火,照亮一片天空。
隻怕七夕之夜時候盛況,也不過如此了。
一輛馬車停在路邊,小廝擺好木凳,丫鬟先是跳下車,方才將小姐扶出來。莊宛寧今日穿一身淡粉衣裳,眉間隻一點朱砂,看起來卻依舊那樣美麗輕靈,她下車來,隨後才看到了越湖勝景。
古代與現代不同,現代人多,任何景色人一多,就失了味道。她如今看到滿街燈火,人人穿紅戴綠提著燈籠、小吃、玩具等等,一時之間,竟然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覺。
馬車停下,一群小廝隨著她往前走去。
有人道:“小姐,雇來的烏篷船就在那邊,等到了湖畔,就可以遊湖了。”
莊宛寧輕輕應了一聲,卻不打算馬上去。賞湖之人頗多,她覺得她可以先逛一圈,再到船上去。她今日帶了麵紗,遮在臉上呼吸不順,她就覺得難受。
她步入長街,很快就看到了賣麵具的攤檔。
“這個多少?”
她問。小販見是大家閨秀,似乎有點不知所措,隻見她指著一個半麵狐狸麵具。
那狐狸隻能遮住上半張臉,赤紅顏色描摹出耳朵與狐狸眼睛,繪者線條甚是流麗,一旁還垂著中國結,若是戴在臉上,可以想象這細細的中國結,會在臉邊一晃一晃。上頭還有兩隻耳朵,機靈可愛的樣子。
那赤紅顏色,讓莊宛寧想起了慕容雲鶴的發帶。
說起來,自從她從邊疆回來以後,兩人就久不聯係,慕容雲鶴似乎是在躲她,最近都不願意與她見麵了。
她不是個心細之人,也沒問過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最重要的是,她沒機會問。
小販說了價錢,一旁的紅袖付了銀錢,拿過麵具,用手帕細細擦拭,似乎嫌它不夠幹淨:“小姐買這街頭玩意兒作甚?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
她明顯,是不怎麽樂意的。
可是小姐微笑,三個字回答了問題:“我喜歡。”
隨後紅袖將麵具戴到小姐臉上。這麵具甚是麻煩,要在耳朵後打結,若沒有人幫忙,一定要戴很久才能戴上。
戴完以後,她就見到小姐一雙眼睛在狐狸眼框裏眨了眨,她臉小,麵具恰到好處,在夜色之中,當真有幾分成了那深山出來玩耍的狐妖。
隨後莊宛寧一扯,將那一塊麵紗扯了下來。
她之所以買麵具,隻是不想戴麵紗而已。
紅袖愣愣地,一時間看起來好似被墨竹傳染了,表情同她一樣呆:“小姐不戴麵紗麽?”
“太煩了,”莊宛寧徑直往前,並不等旁人。她簡單粗暴地下了結論:“帶麵紗就是為了遮臉,麵具豈不遮得更徹底?”
莊宛寧帶了麵具,自覺輕鬆了不少,就繼續逛街。這麵具最重要的一點還是:它隻遮住了上半張臉。她每每買到吃食,就立刻咬一口,諸如各種肉丸子、甜酒燉蛋、小碟元宵,路邊賣的桃花釀,都不用撩起麵紗才吃。
仔細想想:如果吃小吃的時候,還要用手提著麵紗,那樣肯定很累——光是想,她都覺得打消她吃東西的熱情了。
走過小吃街,卻見到了一堆遊戲攤檔。這時候自然是有遊戲的,諸如燈謎、拋圈、投杯。她玩了一論,都是幾文錢就可以玩的,她卻迎來了一堆獎品。到了賭博攤子上,數目大,她就心中算了一回,就贏了大獎。
捧著一堆禮物,命人送到船上,她繼續逛。
一個熟人都沒有碰到,她獨自一人在人群中穿梭,這樣熱鬧,她倒不覺得傷感,隻希望這樣的盛會,能再有幾回。
在逛完以後,她才慢慢悠悠的到了湖畔。
湖邊人多,幾乎摩肩接踵,許多人都不會租船,就在邊上逛。能夠見到湖上也已經有了許多漂亮畫舫,一艘艘極為精致,叫許多人移不開眼睛。
那大多是些貴人的船,若不是世家的公子哥兒,就是有錢的商戶,這些船造價昂貴,許多人一輩子也就隻能看看了。
她上了自己的船。
那是一艘烏篷船,許多燈籠掛在船邊。這船畢竟是莊家的,打造得也比一般烏篷船要華麗些,一入內屋,就見到了壁畫與屏風。剛才莊宛寧買的一些小吃與酒都送到了船上來。
莊宛寧進船裏去。
守著船的墨竹問:“小姐,你還是沒有決定去誰的船上麽?”
這話聽來實在曖昧,她哭笑不得,但墨竹卻是認真的,她不清楚男女之事,是以問問題的表情格外單純。莊宛寧道:“不,已經決定了。”
那是誰?
但墨竹看小姐的表情,卻沒有繼續往下問了。莊宛寧坐在船上。
湖上小船很多,也不乏那些漂亮的畫舫。
許多都是大船,一艘是珍珠白玉顏色,船外畫了一幅山水圖,燈煥發出雪白的光芒,在夜湖中看,當真仿佛與月光交相輝映。
多艘船聚集在一處,船影都倒映在湖中,華麗若斯,是人造的勝景。莊宛寧臥在船邊,聽見有人高歌一曲,美酒佳肴相伴,她坐在船邊看著月色,隻覺得放鬆了不少。
她經常獨自一人出門,卻從沒有見到過這樣風景。
果然出門還是要挑熱鬧的日子啊,她想。
湖水之中,卻很快有變故發生。
莊宛寧所在的地方,船也不少,更有大船。這時候卻忽然看見,近處一艘船上起了騷動。
隻見一艘大船上,船頭甲板之處,似乎有兩個人在爭執。因為燈打得亮,又離得比較近,所以她看得見。她命船夫:“去那邊看看,發生什麽事了?”
船近了些。然而下一刻,她卻見到,那兩個在爭執,眼看就要打起來的人,其中一個已經跳下了船。
兩人爭執良久,聲音卻也不大,沒引多少人過來。這時候,跳船的那個,已經掉進了水裏——若那落水之人不會水,就隻能是淹死一個下場了。
“有人跳船?”她震驚。
越湖並不淺,也不是沒人在湖裏淹死過。她連忙命下人過去,看看那跳船的人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