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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二人爭執

  這一夜展舒修沒有去長樂宮,而是直接回到了自己的行宮裏。


  他將麵具交給隨從,“放好,絕不許弄丟。”


  隨從應下,隨後捧著那狐狸麵具離開了。他不明白這街頭隨處可見的狐狸麵具,為何會被殿下這樣珍惜:但他卻知道,被殿下用這種眼神看著的東西,他一定要認真對待。


  展舒修走入內殿,在席中躺下,命人倒酒。


  他側臥著,長發在地上散開來。


  他很清楚,過了這一夜,展舒眉絕對不會放過他。兩人本是在一宮中長大,卻一直關係都不好。直到他回京以前,都不怎麽熟悉倍受父皇與母妃寵愛的展舒眉。而現在……


  他閉了一下眼。


  很明顯,這個人已經變了。


  他坐在書桌前,看起來書信。與莊宛寧情況相似的是,他每日收到的請帖也隻會多不會少,但他往往也沒多少時間看。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門外吵了起來。


  他聽力靈敏,能聽到不少旁人不會注意的聲音。而很快,他就聽到了外殿,有人在爭執。


  而很快,一個人走了進來。


  正是負傷的展舒眉。他右臂紮了起來,一看就知道受了傷。他進殿來,卻隻是像往常那樣笑,“見過皇兄。”


  他正正經經地行禮,一切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但正因為他們剛剛打了一場,所以如今形勢,看起來才尤其詭異。


  展舒修心中冷笑,他殿裏的人看起來當真是不頂用,連展舒眉都攔不住。


  他卻隻是繼續翻閱手中信,仿似展舒眉不存在一般。信紙被翻得聲聲作響。有大風吹進殿中,將窗欞邊垂下的布吹了起來。


  燈火幽幽。展舒眉站在殿裏,還受了傷,看起來真有那麽幾分像來索命的惡鬼。


  他見展舒修不多做反應,直將他當個透明人,心底就憤慨起來。於是走前兩步,“皇兄為何沉默?”


  聽了這問話,冷酷的青年才笑了:“因為對你,無話可說。”


  這話落進展舒眉耳中,自然就成了挑畔。當一個人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時候,那旁人無論如何說,他都會覺得是在侵犯他。他道:“皇兄適才倒是振振有詞。”


  他一句話一個‘皇兄’,展舒修卻想起,從前展舒眉性子跳脫又毫無防備,總學民間的稱呼,喊他們“二哥”或者“大哥”。聽來俗氣,卻少有人會嗬責他。


  展舒修不是緬懷以前的展舒眉,他隻是覺得這個人如今變了太多了。


  “我如何振振有詞?”他懶得應。


  他也終於抬起眼來,望了展舒眉一眼。他是在戰場曆練多年的人,見過不知多少不聽勸的戰俘或下屬,現在望著他,眉眼間冷冷卻隻有一股威嚴,冰涼無情卻不容人侵犯。


  直視著這樣的眼神,展舒眉不自覺的倒退了一步。


  他是活在宮牆內的人,縱有天家氣度,也被他嚇住了。宮牆中人,縱然知道展舒修是戰場出身,但他們中大多數人,一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到邊疆去,自然也就不知道所謂戰神二字,代表的意義為何。


  他心中一慌亂,就道:“皇兄手持長劍,信口開河地威脅的時候,可不是現在這副作態啊。”他笑著說。


  殿中很靜。


  因展舒眉趕走了所有宮人,於是隻剩他們二人一坐一站,殿中陳設不多,八寶架子上擺著一麵具,那麵具栩栩如生,粗大的眉毛,赤紅的雙眼,血盆大口張開,擺在架上卻是一件藝術品。


  燭火幽暗,他們都看不清彼此的麵目。


  夜已經很深。


  “那不是信口開河,”他回答,“你如果非要用這麽低端的手段,我也無話可說。”


  事實上,他還真沒想到,展舒眉會特意來尋他——這怎麽看,都不像是他會用的手段。還是說,他們已經著急到了這種地步?


  展舒眉走近。他道:“皇兄認為低端,可是手段二字,勝在有效。”


  展舒修自然清楚,他不可能在這裏殺人。越湖之上不計,這裏是他的行宮,他沒辦法開脫。但他也相信,展舒眉還沒到必須孤注一擲的地步。他來這裏,很可能僅僅是為了威脅。


  “嗬,”展舒眉笑,“皇兄自然是不著急,畢竟你才是那個站在明處的人,從來都不需要用這等陰髒的手段。”


  但麵對他的展舒修,卻已經沒有多少心情應付這個人了。他來挑畔是他的事情,但他卻不想繼續應付他。今晚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他不覺得自己有繼續和眼前人周旋的必要。


  他問,“說夠了沒有?”


  他的聲音沉重裏壓抑著幾分急躁,仿佛已經不想再見到展舒眉一眼。


  展舒眉卻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他聽見那人說:“說夠了就滾,別逼我動手。我不是不打人,隻是懶得花力氣。”


  他才明白過來。


  展舒修顯然已經很疲倦了,沒有那個氣力來應付他。於是他選擇了最幹脆利落的手段,讓展舒眉自己滾。兩人對視片刻,隨後展舒眉才緩緩吐出一口氣,“皇兄可真是好大的能量。你要人離開就離開,到底是為什麽呢?”


  “就憑我是主人,而你是客!”展舒修道。“不請自來的人,我從來都沒說過歡迎。”


  他聲音大了不少,聽得出壓抑著怒氣。


  展舒眉倒抽了一口氣,卻依舊強壯著膽,吊著嗓子嘲諷:“是麽?那倘若有朝一日這皇城成了我的,那皇兄又該如何自處?”他問。


  展舒修橫眉冷笑,“那就到那時候再講,而現在,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他站起身,以身高壓了展舒眉一頭。他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仿佛在他麵前,他永遠都是那個敗者。


  兩人對望片刻,展舒眉才終於耐不住了,轉身拂袖而去。他大步離開內殿,仿佛他從來沒有來過一樣。展舒眉望著殿外,許久才聽見下人來回報。


  “殿下,人已經走了。”宮人低著頭。


  這是守著行宮的宮人,適才就是他將展舒眉放進來。仿佛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低著頭一個字也不說。展舒眉這時候再沒了一點好心情,隻是淡淡的說:“自己去領罰吧。”


  他不想見到展舒眉,這宮人卻不識好歹地將他放了進來。若不教訓,那日後恐怕誰人都能進殿來了。


  那宮人深深跪下去行禮,“是,謝殿下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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