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機緣巧合
“小姐,屋裏一切都收拾好了。”
一個丫鬟進屋來。
她身穿淺藍短打,一看就知是二等丫鬟。踏過門檻進門,略一福身行禮,畢恭畢敬地對莊宛寧回了話來。
適才莊雨凝鬧著要搜屋,將賬本與印章搜出來,直折騰得屋中一片淩亂,若不是她這裏的人手足夠,否則恐怕要收拾半日,才能全都整理好。如今這麽快就收拾好了,倒是她意料之外。
莊宛寧點頭,並不為此事興奮,反倒垂著眼,狀似疲倦,睜不開眼:“好。可有什麽物件不見了?”
剛才莊雨凝一頓亂找,怕不是趁勢順走了一些要緊的東西才好。
搜屋已經算是絕頂丟臉麵的事了,倘若真有什麽不見了,例如她的短劍,那才是真的糟糕。正因為她將自己的住處護得好好的,所以莊雨凝的舉止,才讓她那麽氣憤。
何謂把柄?
就是被人抓住自己的秘密,再用以威脅。莊宛寧可不想那樣。
那丫鬟似乎並未想到大小姐會這樣問。她微微睜大眼,卻很快做出應對來。
她又是行禮,“奴婢這就去對單子!奴婢做事不周,還望大小姐原諒!”
這分明是個做事不大周到的丫鬟,但她累了,沒那麽多心情去斥責她。
於是莊宛寧擺了擺手,“無妨。去吧。”
那丫鬟連忙出門而去。莊宛寧隻覺頭痛,躺在那裏眯了一會兒。可不過是一陣子的功夫,她又看見了展舒修的模樣。他邀她去參與七夕燈會那一晚,他站在夜色之下,豐神俊朗的模樣。
出身高貴,外貌英俊,他能滿足世家多少閨中少女的夢想,她卻不喜歡他。
嗬,她也開始“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了?
她不禁嘲笑自己。
“……大小姐?”
這時,小丫鬟的一聲詢問才讓她睜開眼來。莊宛寧望向她,才發現她手中拿著一本賬本,正是剛才那個來回報的丫鬟。
似乎是她說話說到了一半,卻發現大小姐沒有回話,這才停下來喊她。
“無事。”她道:“繼續吧,我聽得見。”
那丫鬟才繼續。她緩緩的說著:“大小姐,屋裏的東西俱都還在,沒有丟失的物件。”
這兩句話,讓莊宛寧放下心來。果然,莊雨凝縱然成長了,也還沒到會指示下人趁機偷東西的地步。或許,是她壓根就沒想到,她身上會有什麽把柄。
可丫鬟分明還沒有說完。她支支吾吾地開口:“不過……”
顯然是有話要講。她皺眉。
“不過如何了?”她淡淡的問,並不很在意:“沒丟東西,難道是丟人了麽?”
小丫鬟連連搖頭,動作慌張地否認:“不不不,大小姐。是二小姐她……”
她越說,聲音就越細,最後甚至到了蒼蠅叫的地步,好像生怕她一句話說錯,莊宛寧就要掌她的嘴。她低下頭來,眼神閃爍,“二小姐她,落下了一件東西。”
莊雨凝有貼身物件落在了她屋裏?——這事情聽來可新鮮。
莊宛寧就問道:“是什麽?拿來我看看。”
小丫鬟從衣袋裏拿出一件物件來。這丫鬟年紀不大,統共不過十一二歲,年紀比墨竹和紅袖都小,也甚少出屋,一看就知沒見過世麵。她拿出一個玉佩來。
那玉佩看起來頗為精致。
莊宛寧如今知道,這是京城中有名‘祥雲樓’的手筆,那是一家著名的銀樓,在京城開業已有數百年,一向受京中小姐愛戴。
一隻小小的蝴蝶纏繞其上,它企圖展翅卻被困在小小一塊玉石裏。這玉佩的造型過於獨特,在京城裏,玉佩一物,大多選吉祥圖案來雕刻,例如龍鳳,抑或麒麟,甚至朱雀。
無論是何,都斷沒有用蝴蝶的道理。
原因隻有一個,因為京城風氣如此,世家小姐大多喜歡奢華富貴之物,而蝴蝶太過脆弱,翅膀一折就會斷,隨意一打就會受傷,到了冬季連活都活不下來。於是無人喜愛它,也少有人選它來做首飾。
莊宛寧卻接過它。
她表情複雜。她記得在原主的記憶當中,莊雨凝說過,她最嫌棄蝴蝶。然而,她怎麽會將這樣一個玉佩,放在身上?這也太不講道理。
就算是旁人送的,如果她不喜歡,她也不會放在身上。或者她是另有目的?
她問:“是在何處發現的?”
“是在偏廳,一處屏風後。”小丫鬟匯報著。她有些小心翼翼,誰都知道,剛剛大小姐才被人這麽鬧了一回,心情肯定不好。若她再行差踏錯,說不定倒黴的人就是她。
莊宛寧盯著那個玉佩半響,隨後將它收下,“走吧。這個玉佩我留著。”
“是,奴婢告退。”丫鬟立刻離開。
這玉佩是何來曆?
她知道它來自祥雲樓,卻不知是誰將它買來。或者,莊雨凝為何會收在身上……
莊宛寧閉上眼睛,她仔細回想,卻從沒有在回憶裏,看到過這玉佩的影子。即使是原主,也沒看到過。但她卻覺得這玉佩很眼熟……記憶不會騙人,那肯定是她沒能想起來。
“墨竹。”她忽然開口喚道。
墨竹略微驚訝,“小姐?”
適才小姐與小丫鬟的匯報,她也是全聽見了的,卻全沒覺得此事同自己有關。這時候小姐卻望向站在床畔的她:“你見過這玉佩不曾?”
這問題隻能問墨竹。從小到大,與她一同長大的人已經不多。一直陪伴著她的,也隻有墨竹了。所以在開始找的時候,莊宛寧必要先問一問她。
墨竹走過來,仔細看了那玉佩一眼。
她對這些珠寶首飾沒什麽興趣,打扮的事情向來拿主意的都是紅袖。
這麽翻來覆去看一遍,她都沒能看出半點門道來。
最終,她搖搖頭,“小姐,奴婢從未見過這玉佩。”
連墨竹也不知道?
莊宛寧明白,自己可能是碰上什麽棘手的事情了。她默默將玉佩收起,準備來日去證實她的猜想。
一連幾日,莊雨凝與沈姨娘就再沒有鬧事,興許是被打壓得怕了。
然而莊宛寧的病雖見起色,卻似乎回不到從前那樣。每日起床,頭暈是常事,縱然不再被人氣得心悸,卻也不如過往那般身子骨強健,甚至能捅刺客一劍了。